第351章 斷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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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皇上還不如早早地讓位給太子,當個太上皇多好。」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六年前太子在宣朝殿毒殺親父,皇上痛恨太子的絕情,急急召回了遠在大楚的恪王,就是想要另擇太子啊。」

食客議論的話,柳蕪鳶也隻是隨意聽聽便過去了。

她剛要轉身,一個年輕的男子就走到了她的攤麵,朝她點頭示意。

柳蕪鳶以為是新來的食客,便客氣地招呼了一句,「這位爺,要來碗餛飩嗎?」

「是太子殿下命令小人來的。」

男人看著柳蕪鳶,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讓小人帶東西給姑娘。」

柳蕪鳶心猛地一沉。

如果她之前還可以當做是自己認錯了,如今太子的人都找上門來了,她還能再自欺欺人嗎?

她和流沙太子素不相識,又無交集,太子怎麼可能會讓人來給她送東西呢?

這六年裡,到底大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柳歸舟能夠大搖大擺地回到流沙,楚黎居然也成了流沙的太子?

他們瞞著自己的事情太多了!

柳蕪鳶心髒猛地刺痛,她不知道自己在大楚那段時日到底算什麼,難道都隻是柳歸舟和楚黎演的一場戲嗎?

那齊雨燕呢?難道也是配合柳歸舟在演戲嗎?

柳蕪鳶一時都有些懷疑,自己上半生是否都是夢一場,自己的喜怒哀樂在他們眼裡都不值一提,她滿心信任也隻是蠢笨癡傻而已。

但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安兒還在天門!若楚黎是流沙太子,那安兒真的被楚黎送去天門了嗎?她這六年也打聽過天門的消息,沒人知道天門在哪裡,她還隻以為是天門行事低調,現在看來……

柳蕪鳶握緊拳頭。

騙她可以瞞她可以,但安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決不能有半分閃失。

男子看著柳蕪鳶失魂落魄的樣子,又開了口,「小的知道夫人肯定有很多疑惑,太子殿下事務繁忙不便前來,才托小的來告訴夫人一聲,夫人切勿輕舉妄動,當年的事情殿下也有苦衷,而現在殿下大業已成,已經將大楚收入囊中,前塵往事殿下都要與之劃清關係。」

言外之意,柳蕪鳶聽懂了。

她何等聰慧,如何想不清前因後果?

如果楚黎是太子,柳歸舟是恪王,那麼在大楚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就是為了大楚奪得真正的歸屬權。

楚黎在大楚皇宮的隱忍,不僅是為了保命,更是為了迷惑當今太後。

那現在楚黎和柳歸舟又要做什麼?

柳蕪鳶不想猜了,她累了。

「他叫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嗎?」

男子點了點頭,還將一封書信遞到了柳蕪鳶麵前。

「斷親書……」

柳蕪鳶沉思,她和楚黎一沒拜堂二沒成親,這封斷親書算什麼?

男子開口為她解釋,「小世子是夫人所生,太子妃知道夫人的身份之後有所介懷,所以太子讓夫人簽了這封斷親書,從此和小世子恩斷義絕,再不往來。」

他話說完,柳蕪鳶如墜冰窖,小臉毫無血色,身體僵硬,倏地就看見幾個帶刀侍衛站在她的攤子旁,為首一個笑得樂不可支的小男孩,一臉得意洋洋。

「我就說我沒認錯,果然是你,柳姨。」

她死死地盯著他白白淨淨的臉,她第一次怎麼沒看出來,他的眉眼像極了楚黎。

這就是她的安兒,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她忍痛送去天門的安兒!

楚黎居然會把安兒帶到流沙來,他到底想要乾什麼!

見柳蕪鳶不搭理他,小男孩看了一眼旁邊桌上的餛飩,不禁摸了摸肚子,「你們通通走開,我要吃餛飩!」

正談得興頭上的幾個人見這麼個小屁孩子鬧事正要嘲笑,幾個侍衛猛地沖過來凶神惡煞地便把吃餃子的人攆開。

「走走走,我們世子爺要吃餃子!」

小男孩開心地一屁股坐下去,一把將前麵的一碗餛飩往地上一扔,「我要吃新的餛飩!」

「有沒有這個理啊,先來後到!」

「就是啊,帶侍衛就了不起啊?」

幾個客人鬧騰起來,柳蕪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過去打圓場,「幾位客官何必跟個小孩子計較,我把錢賠給你們,今日我不支攤了,你們請別處吃吧。」

客人們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我不喜歡旁邊有人坐著,給我把他們清走!」

小男孩撕著嗓子喊起來,侍衛們忙不迭地揮刀把周圍的客人全趕了出去,柳蕪鳶呆呆地看著這仗勢欺人的一幕,轉眼看向那孩子,卻見他咧嘴沖她甜甜地笑起來。

「他們都是賤民,我娘說過我是世子爺,不能跟那些個下等的賤民同吃同喝。」

娘?這孩子不過六七歲,可六七年前,公子策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嗎?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柳蕪鳶猶然不敢相信,問他。

小男孩向身後努努嘴,侍衛馬上替他回答,「世子爺名諱蕭安。」

蕭安,安兒。

柳蕪鳶渾身血液都快被凍結了,脫口而出,「那你今年幾歲?」

小男孩又向後努努嘴,侍衛立刻又答道:「我家世子爺今年六歲半。」

六歲半……

哪怕他是六歲、七歲,柳蕪鳶都還有理由去不相信,她的安兒就是眼前的孩子。

偏偏他就是六歲半!

「你怎麼什麼事都讓別人給你做?」柳蕪鳶心煩意亂地低吼,恍然反應過來,整個人差點栽倒,眼眶立時紅了,張著嘴僵硬地出口。

他真是她的孩子,這是她的兒子,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我是世子爺,我娘說了奴才不替主子乾事就不叫奴才,我是主子,他們就是奴才,我的事就得他們做!」

蕭安念念有詞地說道,完全不認為自己是錯的。

「你娘?」

柳蕪鳶想到那天車上那個窈窕的女子,一別六年,楚黎居然娶妻了?

心口漫延過一陣絞痛,柳蕪鳶跌坐在地。

六年,她還擔憂他走火入魔得救沒有,她還記得他當初說要給她一場宏大的婚禮,記得他說要帶她回家,事平後,與她還有安兒再尋一處地方隱居。

她沒等來婚禮,沒等來他帶她回家,沒等到她和他還有安兒相聚,卻等來了一封斷親書,等來他娶妻安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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