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舍我其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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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我會站在你這邊。」

華妃音默然良久,迎著蘇照的微微眯起的冷眸注視,忽而開口說著,然後,在蘇照意味深長的神情注視下,解釋道:「當然,你若如此,我也會站在孟師兄這邊。」

蘇照怔了下,笑道:「華姑娘,還真是掩耳盜鈴……額,不,一視同仁。」

華妃音玉容現出羞惱之色,修麗的雙眉顰了顰,清聲道:「蘇侯,還請……」

蘇照笑了笑,不待其人說完,輕聲打斷道:「好,自重,我自重……華姑娘,你我都未辟穀,話說了也有一會兒,粒米未進,不若先吃飯吧。」

華妃音螓首點了點,也拿起筷子,默不做聲,食用起來。

「飯菜太清淡,不合胃口?」

華妃音感受到一道清冽目光打量著自己,不由顰了顰修麗的雙眉,抬起眸子,看向對麵停了筷箸的少年,柔聲問道。

蘇照夾起一塊兒腐竹,看著華妃音,徐徐道:「雖是清素了一些,但滑而不膩,秀色可餐,如何不合胃口?實在是合胃口極了。」

華妃音:「???」

蘇照說完這些,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也不繼續再撩撥這艷尼,倒著溫酒,一杯一杯酌著,神情悵然,卻是憶起了前世。

前世寥落一人,人到中年,就是這般雙手空空,一事無成,於醉眼惺忪之中,看這紅塵囂囂,熱鬧隻是別人的,他什麼都沒有。

耳畔聽著縱橫天元的人物,他們波瀾壯闊的傳奇故事,這其中可能有華妃音,也可能沒有,他早已記不得了。

隻記得——

三十年來,身無長物,心懷幽憤,麵無喜樂,無親人在側關切,無子嗣承歡膝下,仙道事業一事無成,渾渾噩噩……

此界留給他的,隻有對過往之事的悔恨,形單影隻的孤獨,不屬此界的疏離……

而今再活一世,卻發現權色是何等撩人,酒水是何等暢快,醉眼微張,談笑殺人,大丈夫當如是!

華妃音柳葉細眉之下的明眸閃了閃,打量著對麵慢條斯理、麵帶悵然的少年,不知為何,感受到那一抹百無聊賴下的落寞。

心頭不由泛起一絲疑惑,這樣的少年貴人,也會有煩心事嗎?

正思忖之間,忽地對上燦若繁星的目光,那雙冷峭幽然的眸子,似是有意眨了眨,眼底隱有一簇炙熱火焰跳動著,星星之火,似有於心田燎原之勢。

彎彎眼睫,頓時帶著一絲慌亂垂下,掩住了芳心之間那一絲悸動,不過,倒也沒有再如往常一般,被華妃音迅速壓下。

「喝一杯?」蘇照斟了一杯酒,朝華妃音舉起,笑了笑。

華妃音眸光微動,神情似有些猶豫。

「一杯不妨事,我方才就見華姑娘一直在看酒,想喝就喝唄,若是醉了,蘇某送你回去。」蘇照溫煦一笑,輕聲勸了一句。

華妃音點了點頭,晶瑩玉容上意動之色漸鬱,以手舉起酒杯,清聲道:「隻此一杯。」

蘇照笑了笑,先乾為敬。

華妃音舉起酒杯,微微抿著,雙眸眯成彎彎月牙兒,似在細品酒中之意。

酒液在唇齒之間徘徊、流轉,被柔軟香舌卷進喉中,許是有些急,就被嗆了一下,咳嗽聲伴隨著皓腕搖晃,一滴酒珠沿著櫻桃紅唇,滑落臉頰、秀頸,在精致如玉的鎖骨之上懸停,經此長途,酒珠仍有飽滿晶瑩之態。

然而,朵朵紅暈爬上臉頰,白皙如玉的肌膚,白裡透紅,光澤瑩潤,容色動人。

「華姑娘喝酒上臉。」蘇照打趣說著,在鎖骨之上的酒珠停留片刻,暗贊此女肌膚滑若凝脂同時,也在好奇,竹葉之清酒,到底能不能翻山越嶺,但這種隻有男人才懂的旖旎念頭,自是不足與外人道。

華妃音平息著臉頰的潮紅,酥聲道:「蘇侯,妃音不勝酒力,隻此一杯,不能多喝~」

然後,一開口,酥媚婉轉,鶯啼如喚,穿針似骨。

蘇照神色微頓,微微石更,以示尊敬,但心頭卻有些驚疑,果然是什麼媚人體質嗎?

以他坐懷不亂的定力(蘇子妗冷哼一聲,表示不屑),受此具血氣方剛的身軀影響,都能感到欲念叢生,可見此女果然有著名堂。

他就說,又非天生放盪,有誰好好說話,倒像是床幃之間……

而且此女端莊不似作假,更是事佛以誠,原就猜測有著一番內情,一試之下,果然如此。

隻是這等艷尼,入了佛門,可惜了……

「華姑娘,不必如此生分,可以喚我蘇照的,其實你我年齡相差不大。」蘇照目光湛然地看著華妃音,輕聲道。

也不知是不是壓抑了許久,說著隻此一杯,可華妃音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酌著,道:「我可比你大許多了,年華雙十,卻未修出舍利子,說來……還真是慚愧呢。」

「雙十年華,原就是女人最好的年紀。」蘇照感慨說著,倒也不阻華妃音飲酒,問道:「華姑娘是哪一年進的曇月庵?緣何學了佛法?」

「八歲時,我由師父領至庵中學法,十六歲持經誦讀,帶發修行,當時滿城之人都來傾聽,然而他們,哼……」華妃音說到這裡,知道自己犯了嗔念,幽幽嘆道:「這些信徒,全無一絲一毫禮佛之心,醜態百出!」

蘇照麵色微熱,微微調整著坐姿,壓下心頭起伏的血氣,膝蓋上竟也中了一箭。

「看來,華姑娘對此耿耿於懷。」片刻之間,蘇照神色恢復自若,不知何時,已坐到華妃音近前,輕聲說著,給已有些不勝酒力的華妃音滿上一杯。

「你不知道說法之盛……盂蘭法會,三寺一庵演法,那時有佛祖琉璃之相現出,天女散花……我佛廣大,極樂淨土哪怕現出一角,也能濟世安民……此方世界百姓所受離亂之苦,不是你這生來就已享盡榮華的王侯貴人能知的。」華妃音醉眼微眯,幽幽嘆了一口氣,似已看慣了人間疾苦。

蘇照默然片刻,道:「可你說的那些,也不過罌粟曼陀而已,縱得迷醉絢爛一時,可醒來仍是阿鼻地獄般的世界,而今這亂世諸國,兵戈迭起,紛紛擾擾,萬裡江山,拱手以待強主自取……或許用你佛門的話說,唯需一場紅蓮業火,才能換得一方琉璃世界。」

華妃音臉頰微紅,思索著蘇照的話,雖有一些詞意不解之處,但結合語境,大概意思,倒也能理解。

這邊廂,許是因為酒意上湧,嬌嫩細膩的玉容上的笑意,漸漸有著幾分癡癡之態,「你這話,倒和萬陀寺的那幫高僧說得一般無二,你莫非覺得……你就是這強主?」

到最後,媚眼似張微張,薄嗔以待,竟有幾分調笑之態。

蘇照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咄咄,道:「這方日月之下,天元九州,舍我其誰?」

「大言不慚,蘇國僅僅七郡之地……」

「一點星火乍起,得逢其時,也能煦照暗夜。」蘇照灑然一笑,清眸之中隱有一簇星火跳動。

華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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