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孤斷不容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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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禦史台新建,主司之人是常邈,性情嚴苛、端方,故而倒也沒有出現「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之事。

當然有沒有新衙新氣象的原因,倒也難說。

那門吏接了狀紙,和聲道:「兩位,可進來至耳房侯著。」

沈鈞道了一聲謝,帶著沈嬋微在另外一個門吏的引領下,進入禦史台的官衙,這是專門用來待客的偏廳。

蘇照靜靜看著這一幕,麵上若有所思,凝聲道:「我們也進去吧。」

說著,也和安安一起進了禦史台官衙。

和先前弘文館和講武堂不同,蘇照來禦史台,倒也不算正式的視察,就是順路帶著安安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環境」。

所以,蘇照就沒有大張旗鼓,甚至都沒有著人陪同,隻一車一仆,走到台階之下,遞著一麵令牌,未讓門吏聲張。

官廳後衙,還未下值的常邈坐在條形拱案後,就著橘黃燭火,翻閱著方才小吏呈遞的狀紙。

「本官就說,蘇壽侵占良田,強取豪奪,怎麼可能沒有苦主?」常邈放下狀紙,眉頭緊皺,自語道。

他受君侯器重,委以監察之任,又在早朝之後得了提點,先著手偵稽蘇茂族親一案。

正在思索之間,就聽官廳外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常卿。」

「君上?」常邈麵色微變,連忙從案後繞過,躬身行禮道,「微臣見過君上。」

「常卿不必多禮,剛從講武堂那裡過來,順路過來看看。」蘇照伸手虛扶,在常邈詫異目光之中,麵色也有些古怪,指著一旁的銀發少女,介紹道:「此女是位修有妙法的異人,擅測謊、審訊,如遇奸滑之吏,不如實陳情者,此女可幫助常卿查證。」

聽蘇照如此說,常邈狐疑地看了一眼娃娃臉的白發少女,心頭不由泛起嘀咕,若非知道眼前少年君侯威嚴肅重,幾乎以為是在同自己說笑。

「不信?」安安微微一笑,掌中靈光閃爍,卻是以法力凝聚出一朵白色蓮花。

常邈麵色微變,不由退後幾步,脫口而出道:「妖女!」

安安笑容凝固在精致可愛的娃娃臉上。

暗罵,什麼妖女,為什麼不是神女,仙女,這人好不曉事。

蘇照清咳了一聲,眸中閃過一抹好笑之色,幾乎是暗挑大拇指,但話中卻是解釋,「常卿,此女不是妖女,隻是習得一些異術,額,這頭白發,就是異術所致。」

常邈點了點頭,目光驚疑不定。

「這狀紙上麵寫的什麼?」蘇照轉移了個話題,問道。

常邈整了整思緒,道:「宗伯蘇公之幼子,在豐樂郡大封縣勾結不法縣吏,大肆侵占良田,苦主蘭溪沈氏來人,至溫邑告狀了。」

說著,將狀紙,雙手遞給蘇照。

蘇照皺了皺眉,閱覽罷,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寒芒閃爍,冷聲道:「恐怕這還隻是冰山一角。」

有句話說的好,當你在屋裡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暗中已經隱藏了成千上百隻蟑螂。

宗伯蘇茂,他早就聽說其生活腐化,貪贓枉法,但為了宗親一族穩固之計,就屢屢給予容忍,卻不想變本加厲。

其實不僅是蘇茂,就連司徒孟季常都不乾淨,但不同於蘇茂的肆無忌憚,孟季常還有一些忌憚和收斂。

尤其是蘇照繼承大位之後,約束族人,閉門謝客。

「君上先前就讓臣調查,臣本意派監察禦史前往豐樂郡調查,不過,如今有苦主狀告,就可順勢先一步察問。」

蘇照搖了搖頭道:「從狀紙上看,那蘇壽連勾連匪盜,襲殺沈氏都乾的出來,足見地方盤根錯節,恐怕就算派監察禦史下去,也難製其惡。」

「召那沈鈞進衙堂問問。」蘇照沉吟片刻,冷聲道。

常邈道:「謹尊君命。」

而後,就吩咐門外侯著的書吏,去讓那沈氏兄妹進來。

蘇照也領著安安走到一架屏風之後,默然等候。

這邊廂,沈鈞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一旁的沈嬋微卻環視著四周,丹鳳眼閃爍,暗道:「禦史台,就怕也是沆瀣一氣,官官相護!」

她因為身份的原因,行走於天元九州列國,早已見慣了不少黑暗麵。

「兩位,中丞大人在官廳等著呢。」書吏道。

沈鈞和沈嬋微對視一眼,隨著小吏來到正堂,抬頭就見著一個穿玄色官袍,頭戴梁冠,身形昂藏的中年官員坐在正堂椅子上,其人氣度沉凝,不苟言笑。

「草民見過大人。」沈鈞躬身行了一禮,沈嬋微同樣是盈盈一禮,禮數倒也周到,隻是春山黛眉之下的丹鳳眼,忽而閃過一絲異色,垂下的明眸,向一旁的竹石梨木屏風瞥了一眼,心頭微動。

常邈麵色沉肅,朗聲道:「你兄妹二人的狀紙,本官已經看過了,且不論真假如何,除卻狀紙所言,可還有其他之事,有待補充?」

沈鈞道:「不僅是大封縣,蘇壽此人依仗宗親身份,在整個豐樂郡廣值田宅,草菅人命,欺男霸女,更和匪盜勾結,欺壓不服,郡中士民敢怒不敢言,都稱其為有蘇一氏的虎狼禽獸,大人派人一察可知。」

常邈皺了皺眉,道:「竟至於此?當地郡縣官長,難道漠然而視?」

這蘇壽,儼然已經敗壞到了有蘇一氏的名聲,郡縣官長再是膽小怕事,也不應該袖手旁觀才是。

「大人何必明知故問?蘇壽之父蘇茂為國之重臣,誰能過問,誰敢過問?我等在溫邑盤桓半月,狀紙遞到司寇府,無人問津。」沈嬋微心下微動,清聲說道:「實不相瞞這位大人,大人能接狀紙,我們兄妹都很意外,聽說大人轉任禦史台前,曾在司寇府為小司寇……」

常邈皺眉道:「本官在司寇府時,卻不曾見過狀紙。」

沈嬋微輕笑一聲,道:「也是,許是被門吏攔住了吧。」

常邈默然不語,其實這話終究是借口。

蘇茂以及權貴橫行不法,就是當初陳韶在時,也隻能引而不發,直到蘇照繼承君侯大位。

沈嬋微道:「就算大人敢處置那蘇壽,可背後站著的有蘇一氏宗伯,這蘇國的天就是有蘇一氏的天,大人身為禦史中丞,還敢秉公而處嗎?」

常邈麵色微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湛然有神,道:「姑娘何出此言?」

一旁的沈鈞雖然奇怪沈嬋微態度為何如此咄咄逼人,但恰恰也是他的心聲,看著沉吟不語的常邈,觀察著其人神色。

「蘇國的天,不僅是有蘇一氏的天,還是蘇國百姓的天。」就在這時,蘇照從屏風後走出,沖開口欲言的常邈擺了擺手,神色淡淡道:「如蘇茂參與其間,欺天行事,孤斷不容他!」

沈嬋微打量著少年,心頭微訝,暗道:「這就是新任的蘇侯?」

倒是一旁的安安,抿了抿丹唇,看著氣質英武的少年君侯,嘴角閃過一抹譏誚,也不知譏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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