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窮寇莫追、混亂爆發(1 / 1)
江風嗚咽,如泣如訴。
周顛身處浮木,無處穩固借力,眼看就要被這默契無比的圍攻重創!
他卻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似乎又塌陷了幾分,整個人仿佛瞬間輕了幾兩。
就在下方兵刃及體的剎那,雙足在浮木上猛地一旋!
哢嚓!
那浮木被他踩得猛然翻轉豎立!濺起大片水花!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老二,老四的攻勢頓時落在空處,甚至險些被周顛腳下的浮木打中。
而周顛則借著這一旋之力,身子如同沒有重量般貼著豎起的木板向上滑去,探手一抓將呼嘯而來的兩把兵器抓住。
就勢一轉,手中兵刃立時原路返回,卻是紮了一個空。
不由心中一淩,足尖輕輕一搭,身形已如風中落葉般飄向另一塊浮木。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水下的攻擊。
卻是老大、老四在投擲兵刃後,立刻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水中偷襲。
此刻二人一擊落空,立刻再次潛入水中,但見漣漪點點,如同兩條狡滑的水蛇,伺機再動。
老二,老三更是早已尋不見絲毫蹤跡。
周顛對此並不在意,口中呼喝不斷:「快來追,快來追」。
時而如蜻蜓點水,時而如鷂子翻身,朝著不遠處的大船疾馳而去。
氣勢如虹,沒有絲毫的停滯。
鄱陽四義的連環攻勢竟一時奈何他不得,反而被他打入江水起伏撲騰,顯得頗有些狼狽。
周遭小船上,那些暗器好手幾次想瞄準,但周顛的身影又飄忽如同鬼魅,難以鎖定。
又怕誤傷了不知何時,不知何處躍出水麵攻擊的鄱陽四義。
隻得作罷。
受限工造技術,難以在江河湖泊中開挖深水港。
以至於這個時代的碼頭,多修建長橋探入深水,方便大船停泊裝卸。
但長橋終究是有距離的!
而這點距離,對於一位高手來說,並不算遠。
哪怕身如浮萍,周顛也頃刻便至!
鄱陽四義雖在水中縱橫撲擊,如惡蛟翻浪,卻總被他以剛猛掌力或怪異身法擊退。
眼看距那船舷已不足三丈之遙,周顛眼中癲狂之意大盛,發出一聲刺耳怪嘯,全身內力轟然爆發,腳下最後一塊浮木應聲炸裂成無數碎片!
而他的人已借這狂暴的反沖之力,如同一支離弦的黑色利箭,撕裂夜色,疾射向大船甲板!
這一躍,勢若瘋魔,一往無前!
船上早有人手嚴陣以待,見敵來襲,齊齊發聲吶喊以壯聲勢,手中刀劍並舉,寒光凜凜。
然而,就在周顛即將躍上大船的瞬間。
一朵朵璀璨奪目的金花驟然出現,如暴雨梨花潑灑而下。徹底封鎖了可以躲避的各處方位。
一道瘦削佝僂的身影,如同從船樓最深沉的陰影中滲出般,悄無聲息地突兀出現在船舷之處。
來人一身寬大陳舊的灰布衣袍,滿頭銀絲被江風吹得拂動,臉上皺紋深刻,看似老態龍鍾,唯有一雙眼睛,開闔之間精光流轉,帶著一種冰冷的仇恨。
手中握著一柄色澤暗沉、非金非鐵的龍頭拐杖,化作一道長虹,毫無技巧的當頭砸下。
她出現得毫無征兆,仿佛一直就蟄伏在那裡,等待著這石破天驚的一刻。
而這一擊,足以開碑裂石,又豈是肉體凡胎可以硬接?
周顛身在半空,怪叫一聲:「哪裡來的老貨?」
於千鈞一發之際,一腳探出勾住了船舷,身體借力後仰,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必殺一擊。
而在其下方,鄱陽四義猶如蛟龍出海,齊齊躍出水麵,猶如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周顛一口吞下。
倒掛在船舷下的周顛毫不遲疑,腳下內力噴薄而出,在震碎船舷的同時,身化流星,自上而下迎戰鄱陽四義。
五人交錯之際,拳掌翻飛,寒芒閃爍,血光激射。
周顛率先鑽入水中,緊接著才是鄱陽四義或是撞在船上,或是被打飛數丈,口吐鮮血摔了下來。
周遭小船飛速來救,卻見一道身影破水而出,直撲而來。
鮮紅的血水自胸口傷口淋漓而下。
周顛剛一奪船,便聽的身後勁風呼嘯,急忙抓起一人向後砸去。
同時腳下發力,身形一躍,已是趁著周遭小船躲避不及的空擋,跳到了另外一艘小船。
隻見漫天金燦燦的花朵飄落而下,直將被丟出去的那人打的慘叫連連。
另有一道蒼老的身影自大船上跳將下來,踏浪翻波,急追而來。
見此一幕,周顛口中更是叫罵不休:「又老又醜,也好意思拋頭露麵。」
話音未落,身形一閃躲過直刺麵門的拐杖,再次朝著岸邊逃去。
耳後卻是傳來了一道清冷的男聲:「窮寇莫追,還請金花婆婆暫熄雷霆,坐鎮船隊。
…………
少林駐地,一名中年僧人在房外停步,沉聲匯報道:「啟稟兩位師伯,適才有一狂徒與醉不死相鬥,波及甚廣,更是沖撞武當派駐地,被金花婆婆逼退。」
不消片刻,房內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知曉了,退下吧。」
房內,三位老僧相對禪坐,空玄大師的回話,無形中緩和了房內壓抑的氣氛。
月白僧袍的白蓮教首彭瑩玉嗬嗬笑道:「竟然有人膽敢當眾沖撞武當派駐地,倒是奇哉,怪哉!」
空明大師低聲頌道:「阿彌陀佛,無非是血海深仇,利欲熏心罷了!」
空玄看了彭瑩玉一眼,意有所指道:「隻怕此乃聲東擊西之法!」
與此同時,附近的其他幾家門派,也同樣觀察到了這一幕。
無不對那名不知來歷的狂徒,感到萬分的好奇。
與武當、少林兩派人數眾多,船隻巨大不同。
同列六大門派的華山派、峨嵋派,此行來的隻是負責打探消息的寥寥幾人。
此時附近的一艘小船內,峨嵋派的玄鳴子完整的觀看了整個過程。
不由撚須感慨道:「那狂徒能連敗「醉不死」和「鄱陽四義」,足見其武功之高強,可卻連宋青書的麵都未能見到。
不知不覺間,武當派除了武當七俠外,又多了這麼多實力不俗的成名高手。愈發彰顯大派氣度。」
從頭到尾,玄鳴子都沒有想過前去馳援武當派。
這並非是因為兩派的情誼,出現了什麼間隙。
而是越是在這等情況下,越是要考慮到分寸的問題。
武當派作為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名門正派,無疑有著能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並不需要別派的馳援幫忙。
實際上,玄鳴子早已打定主意,這一路上,除非情形緊急,金毛獅王謝遜脫逃,武當派出言相請,他是絕不會出手的。
眼見那狂徒已奔逃上岸,回身指著金花婆婆跳腳大罵。
江湖呼嘯,裹挾著那一句句汙言穢語,鋪散開來。
令玄鳴子瞠目結舌,也不禁感嘆:「江湖之大,臥虎藏龍,奇人異士,層出不窮。」
可就在此時,一直站玄鳴子身後的幾名弟子中,忽然有一人「哇」的一聲,整個人都趴在船上吐了出來。
股股黑水,裹挾著未被消化的飯菜,自口中噴薄而出。酸臭味瞬間彌漫開來。
玄鳴子聞聲回轉,見此一幕不由啞然失笑:「秦明,你即是暈船,還是早些上岸休息吧。」
雖然峨眉派的財政素來拮據,就連這次乘坐的船隻,也隻是買了個小船。
但讓暈船嚴重的弟子們,去岸上客棧住幾日的銀錢還是有的。
他卻是不知,就在此時此刻,整個江邊碼頭已經悄無聲息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碼頭長街,在江邊窩棚,在門派大船,所有人群聚集的地方。
或多或少,都有人趴在地上,口中噴出了股股黑水。
有同伴、同門上前關切,卻愕然發現這些口吐黑水的人,個個眼布血絲,青筋暴起、猙獰可怖。
大混亂好似是一瞬間便開始蔓延,一個個神情猙獰的人開始撲向最近的人。
抓撓,撕咬,啃食!
他們從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隻隻嗜血無比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