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代價不過是他的一條命,他出得起(1 / 1)
星界。
樹靈像螞蟥一樣附著在世界屏障之上,不斷吸收兩界的靈力與生機。
宮哲反而因為防護大陣的阻攔無法靠近。
瞧見靈力和生機正迅速被樹靈吸收,他似是產生了危機感,更加猛烈地撞向防護大陣,試圖突破大陣,以便前去爭奪靈力和生機。
防護大陣的反擊愈發強烈,漂浮在星界的薑心身軀模糊,消散不見。
她得全力抵抗吞噬者的攻擊,連這點與樹靈溝通的力量也無法保存了。
隨著這抹意識回歸大陣,大陣之上雷電如龍呼嘯襲來,不僅是針對宮哲,連帶著也攻向樹靈。
樹靈自視不凡,完全沒想到大陣會攻擊自己,防備不及,竟直接被薑心從防護大陣上撕扯下來,震盪到遠處。
他原本因為大量吸取靈力和生機而被貪婪占據的心神清醒些許,可看到不管不顧沖向防護大陣的宮哲,怨恨再次充斥樹靈全身。
「別礙事!」樹靈怒吼一聲,揮開從防護大陣中襲來的雷電,再次試圖吸食兩界的生機和靈力。
然而薑心沒給他這個機會。
浩瀚眾生之力覆蓋防護大陣,猶如萬箭穿心攻向樹靈與宮哲,將兩人震退老遠,不許他們靠近。
麵對具有同樣氣息的眾生之力,讓憤怒與怨毒占據頭腦的樹靈難以分清眼前控製大陣之人是薑心還是明辰仙尊,隻知道對方壞了自己好事:「你當年就沒能殺掉宮哲,現在一樣是螳臂當車!趕緊滾開!等我吸乾這兩個靈界,再去殺宮哲!」
話音未落,一道更快的身影從他身後掠過,直奔兩界而去,正是宮哲。
宮哲的理智早已崩潰,吞噬的本能讓他比樹靈更渴望得到近在咫尺的天成靈界和魔界。
甚至因為遲遲無法將兩界吞入腹中,宮哲瘋狂到牽動世界樹的本體,將整棵巨樹撞向兩界,震得兩界激顫,差點在融合之中一並碎裂。
防護大陣出現一絲裂縫,很快又彌合。
耀眼到難以直視的光芒從大陣中飛出,直沖宮哲而去,將他貫穿。
宮哲身上出現一個大洞,將他化作「人形蛇」的身軀攔腰切斷。
切口處沒有鮮血流出,隻有些許木頭製成的髒器碎片從洞口飄出,散落在樹根間的骷髏海中,被裡麵的骷髏爭相搶奪著咀嚼吞下。
他的兩半身軀像是一張被拉斷的弓,在慣性的作用下分別朝相反的方向飛去,又很快被他強行停下,被宮哲控製著朝同一個方向聚集,試圖再次連起來。
「嗬,廢物!」樹靈冷笑,瞧著他的慘樣,心中那叫一個痛快。
從他身旁飄過的宮哲忽然扭頭直勾勾地看向他,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他的存在。
那眼神熟悉得令樹靈膽寒。
他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地後退。
然而樹靈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宮哲斷掉的前半截身子便像是毒蛇彈起直奔向他,將他層層纏繞住。
細密的藤蔓迅猛如電鑽入他體內,瘋狂吸取他的生機與靈力。
「滾開!滾開!」樹靈發出痛苦的嘶吼,拚命翻滾試圖甩開宮哲。
可完全沒用。
宮哲蜿蜒的身軀跟他一起甩動,甚至越纏越緊,像是想要就這麼絞死他。
與此同時,宮哲還在迅速吸食樹靈的生機與靈力。
樹靈拚命掙紮,但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流入宮哲體內,他的生機伴隨著死寂與腐敗也被宮哲悉數收下。
樹靈充滿仇恨的雙眼中浮現絕望,很快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宮哲的腦袋近在咫尺,陌生得可怕,他隻能看到對方閃爍著寒光刺入自己脖子的獠牙。
「這個時候你倒是看見我了。」樹靈嘴唇翕動,聲音細若遊絲,苦澀異常。
他一眼不眨地凝視著眼前之人,卻沒看到對方有半點的情緒波動。
當年宮哲吞噬他時,還不敢與他對視。
如今宮哲再次吞噬他,就像吞噬其他人一樣。
原來他蟄伏數十萬年,隻是為自己的徹底死亡鋪路。
他還當自己能一鼓作氣報仇雪恨,卻沒想到他與宮哲之間的差距早已大到難以追趕。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掙紮了,下意識地想要向薑心求救。
可宮哲的另外半截身子正控製著世界樹的本體在撞擊天成靈界與魔界,薑心的全部心神都被牽扯住了,分不出半點力量來救他。
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可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樹靈生機與腐敗並存的身軀逐漸乾扁枯萎,化作微塵飄散在星空之中消散不見。
隻剩下帶著不甘的執念在原地徘徊三圈,落入下方的防護大陣上。好似雨滴入水泛起一道漣漪,眨眼便消失不見。
吞噬掉樹靈,宮哲獲取到世界樹的全部力量。
斷成兩截的身軀合二為一,宮哲周身氣息暴漲,竟連整個星界都為之顫抖。
他化作「人形蛇」的本體不斷被拉長,反復纏繞在世界樹之上,散發出滿是腐朽氣息的盎然生機。
世界樹被這些詭異的生機腐蝕,宮哲的「人形蛇」軀體融化成液體,滲入世界樹之中。
高大挺拔的世界樹開始融化,樹乾與骷髏海一並消融,化作無數人臉藤蔓,如抱臉蟲一般飛撲向天成靈界與魔界。
防護大陣光芒大作,抵擋住宮哲的本體。
無數人臉藤蔓順著防護大陣撲向四周,將融合在一起的天成靈界和魔界整個包裹住。
霎時間,從界內望去,隻能看到無數張血盆大口,正瘋狂地啃噬防護大陣,仿佛下一口隨時都會吞掉他們。
小咪和修狗正在幫忙清理魔界新誕生的雲獸,好不容易將方圓百裡的雲獸清理乾淨,雲海消散,一抬頭就看見這一幕,嚇得一貓一狗夾著尾巴朝逐月道尊奔去:「道尊救命!」
這會兒他們甚至懊悔自己手快,把雲獸清理得太快,以至於要看見這一幕。
要是還有雲海做遮掩,他們看不到星界的情況,也就不用直視吞噬者、直麵恐怖。
就在他們即將撲進逐月道尊腰間的靈獸袋中時,變故陡生,大地忽然隆起,憑空出現了一座山,將雙方隔開。
修狗躲閃不及,一頭撞上去,砸出一個大坑,顧不上疼便爬起來,罵罵咧咧地往前跑:「哪來的山?」
小咪更是一臉菜色,一邊跑一邊打量四周,感到不可思議地:「好像是魔界在壓縮,平地隆起後變成了山。」
「啥?」修狗聽不懂,下意思地抬起頭,看到遒勁有力的人臉藤蔓正用力擠壓防護大陣。
奇怪的暗綠色黏稠液體覆蓋在防護大陣上,將大陣腐蝕出一個個洞眼。
純白光芒閃過,大陣自我修復,又恢復如初。
但在兩者造成的時間差裡,已經有腐蝕液體透過洞眼流入兩界之中,腐蝕周遭的一切。
修狗膽戰心驚地問:「這該不會是吞噬者的胃液吧?我們該不會已經被吞噬者吞下了吧?」
小咪覺得是,但小咪不敢說。
它試圖躲回靈獸袋內,但還沒來到逐月道尊身邊,就被從各方空間裂縫中鑽出來的人臉藤蔓打飛。
小咪氣得怒吼:「都把我們吞進肚子裡了,乾嘛還拿藤蔓打我們!」
修狗小聲說:「可能是為了方便消化,你吃飯不也得把東西嚼碎了才往肚子裡咽嗎?」
小咪瞪它:「你哪頭的?」
修狗修為不如它,不敢再逼逼,隻能暗暗期待逐月道尊快升大乘期,快些將人臉藤蔓清理乾淨。
隻是這次進入魔界的人臉藤蔓威力大增,便是先前對付它們如砍瓜切菜一般的逐月道尊都感到棘手。
似是知道他難纏,吞噬者將逐月道尊當做了界內第一對手,不斷有人臉藤蔓從空間裂縫中鑽出來攻向他。
小咪原本已經帶著修狗飛到逐月道尊附近,瞧見人臉藤蔓密集得好似牆壁,把逐月道尊死死圍困其中,嚇得一個急剎車,調轉方向就跑:「道尊您快升大乘期啊!不然要被打死了!」
人臉藤蔓圍成的藤球正中,逐月道尊持劍而立。周身劍意澎湃,毫不留情地摧毀所有靠近他的藤蔓。
渡劫期巔峰的神識鋪開,魔界遍地都是人臉藤蔓。
隨著兩界融合不斷加劇,逐月道尊甚至能感知到天成靈界亦是同樣的情況。
當年明辰仙尊沒能擊殺吞噬者,如今光靠薑心一人恐怕也難將其抹除。
而且薑心還要分出力量壓製滲入界內的人臉藤蔓,確保這些人臉藤蔓的力量被控製在一個界內修士可以處理的程度。
若是薑心能夠收回這部分力量全心全意對付吞噬者,或許還有贏麵。
思及此處,逐月道尊望向手中長劍。
他多次嘗試晉升大乘期都無疾而終,這輩子恐與大乘期無緣。
如今吞噬者來襲,薑心和絳霄都在星界,他估計是界內唯一有能力了結人臉藤蔓之人。
隻是可惜了這一身修為。
罷了。
隻是一身修為而已。
他本就隻是山間一隻普普通通的白兔,若非僥幸得以服下仙丹化作人形,早已經是別人的盤中餐、口中食,到現在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活了數萬年,還當了那麼多年戰力第一的渡劫期,他早活夠本了。
逐月道尊閉上眼,周身亮起純白光芒。他化出白兔原形,一頭撞在人臉藤蔓之上。
鮮血四濺,遍地是血。
逐月道尊的身形潰散,無數浴血的白兔從他溫熱殷紅的鮮血中鑽出來,撲向圍成球的人臉藤蔓之上,瘋狂撕咬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隨後,染血的白兔奔向魔界的每一處,瘋狂撕咬不斷占據魔界空間的人臉藤蔓,甚至穿越兩界屏障,進入天成靈界。
這些人臉藤蔓怨氣深重,還帶有吞噬者的死寂與腐敗。一旦被沾染上,就容易失去理智,被死寂與腐敗侵蝕,徹底消亡。
逐月道尊這麼做,顯然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把人臉藤蔓逐出兩界的代價不過是他的一條命,他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