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金玄（1 / 1）
金玄小臉極其認真地皺起，似乎在努力理解奶奶的要求。他想起了意識深處那片波光粼粼的溫熱水域，那個靜靜懸浮其中、周身被柔和光暈包裹的身影——意念溝通著那片神秘的領域……
噗！一個散發著誘人甜香的紅玉大蘋果，驟然在金玄麵前具現！
可小嬰兒終究臂短力弱，那沉甸甸的蘋果失去了依托，直直落下！
「噗嘰！」不偏不倚，正中金玄的小鼻梁！
「哇——！！！」劇烈的酸澀痛楚從鼻頭炸開，金小神仙瞬間哭得驚天地泣鬼神！
趙素素顧不得心疼那滾落的蘋果，一把將哭鬧的孫子緊緊摟在懷裡！
「哦哦哦！奶奶的小心肝不哭不哭！」她又哭又笑，滾燙的淚珠滴在金玄柔軟的胎發上，「好孩子！奶奶知道了！奶奶這就寫信告訴你爹……你娘……她沒事！她在好好療傷呢！等她好了……就回來抱我們的小金玄！」
懷中，孩子委屈的抽噎漸漸止住。
窗外陽光正好，穿透窗欞，暖暖地灑在相依偎的祖孫身上，也灑在那方藕荷色的小肚兜上。
給東方即白的信飛馬送走後，她便形影不離地將金玄帶在身邊。
白日在眼皮底下與兄弟們玩耍，夜間更是摟在懷中同眠，不敢有絲毫懈怠。
趙巧鳳的四個小子，長安、永樂、清平、無憂，在胎中便受異能滋養，如今養得白胖健壯，虎頭虎腦，絲毫看不出早產痕跡。
王風為他們取的乳名，承載著父親最樸素的祈願。
內室暖閣。
幾個奶娃娃並排躺在厚軟的長絨榻上，咿咿呀呀，你「哼」一聲我「哦」一聲，自成一派交流。
「姑母，」趙巧鳳笑著遞過一盞溫乳，「等嫂嫂回來，怕是要認不出哪幾個是她親兒子啦！」
趙素素接過，看著榻上粉團般的九個胖小子，眼角的笑紋更深：「可不是！每日瞧著都眼花，隔兩天不見，更分不清誰老大誰老四了！」
正說著，金玄小手指著旁邊空處，「啊」地叫了一聲。
唰！幾個色彩鮮艷、造型奇特的木質小玩偶便憑空落在絨毯上！
金玄小手抓起一隻鏤空木球，本能地就往嘴裡塞！
「哎喲我的小祖宗！」趙素素眼疾手快撈過木球，連聲哄道，「金玄乖！這可不是吃著玩的！你這些寶貝本事，可千萬隻能在奶奶跟前顯！莫叫外人瞧了去！記住沒？」她點點金玄的小鼻頭，語氣認真。
金玄瞪大眼睛，不滿地「啊嗚」亂叫，小身子在榻上撲騰——他就想玩那些亮閃閃的球！
千裡之外，硝煙彌漫的軍帳。
東方即白展開家書的手指竟在微微顫抖！
「……金玄可自虛空中取物，曾現季辭貼身之物……季辭性命當無大礙……」
短短數行字，如同甘霖灌入他乾涸絕望的心田！一股狂喜瞬間沖散連日疲憊！
他猛地起身，不待帳外侍衛反應——「王風！朕回涼州一趟！大軍由你全權節製！繼續東進！拿下前方三城！」他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勢！
「陛下？！此刻……」王風愕然。
「勿需多言！備我快馬！」話音未落，東方即白已如一道旋風刮出帥帳。
帳外，烈馬長嘶！
玄甲未解，戰袍帶血的年輕帝王，竟拋下三軍將士，單人獨騎，朝著西北家的方向絕塵而去！
馬蹄踏碎煙塵，八百裡加急換馬不換人！
十四天！他以近乎搏命的姿態，披星戴月橫穿戰場！
風塵仆仆的身影撞開府邸朱門。
東方即白雙目赤紅，一身風霜，顧不得儀態，一把抓住路過的侍女：「大皇子何在？！」
「在……在太後處！」侍女聲音發抖。
幾乎在踏入趙素素院門的瞬間——
「娘！」嘶啞的呼喚裹挾著無盡急迫。
「你——！」趙素素抱著金玄猛然轉身，待看清兒子形容枯槁、胡須虯結的樣子，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瘋了不成？！萬乘之尊！拋下大軍！孤身潛回？！你要置江山社稷於何地？！若路上……」她又急又氣，聲音都變了調。
「娘！」東方即白一步上前，如烈火般灼燙的目光死死鎖住她懷中粉雕玉琢的嬰孩，「金玄……他當真能入那空間？！可能……將我送進去？！」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希冀。
趙素素還未及答話，懷中金玄被這突然闖入、形如野人的生麵孔嚇住，小嘴一癟——
「哇——！！！」驚天動地的哭聲響徹內院！
東方即白被這刺耳啼哭激得渾身一僵！他幾乎是憑著本能，伸出那雙沾滿風霜與血腥的粗糙大手，小心翼翼地試圖接過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肉團：「乖……金玄不哭……帶爹爹……去找你娘……好不好？」
金玄哪裡聽得懂，隻拚命掙紮著朝趙素素伸出小手，哭得更凶，小臉憋得通紅。
趙素素趕緊將孩子抱回輕拍安撫，看著兒子臉上落寞受傷的神情，心頭一軟：「……他太小了，眼下還隻能往外拿東西……」她抱著啜泣的金玄走進內室，捧出一個沉香木錦盒，遞到東方即白麵前。
盒蓋揭開，裡麵靜靜躺著一方嬌嫩的藕荷色羅紗肚兜，衣角繡著兩朵清雅的並蒂蓮。
「金玄取出來過……這料子……是我親自為阿辭選的……」
東方即白的手指猛地一顫！指尖拂過那熟悉的、細膩如雲霧的蘇羅，又觸及那片精致得幾乎看不出針腳的刺繡……一股熱流瞬間沖上眼眶！
他緊緊攥著那方柔軟到幾乎虛無的衣物，如同攥住溺水時的浮木，高大的身軀因強抑的哽咽而微微佝僂，聲音破碎不堪：「娘……我……我想她……想得心都碎了……」
趙素素鼻子一酸，隻能用力攬住兒子寬闊卻已消瘦的肩膀：「傻孩子……金玄能從那裡頭拿東西出來……不正說明……阿辭沒事嗎？」
像是聽懂了她的話——金玄在祖母懷中，忽地停止了抽噎，揮著小拳頭「啊！啊！」叫了兩聲，仿佛在附和。
緊接著！
他小胖手朝著父親的方向極其努力地虛空一抓——
轟隆——！
一大片散發著濃鬱穀香的穀子如同憑空出現的金色小丘！
不偏不倚，結結實實砸在東方即白腳下！甚至濺了他一褲腿的麥粒！
東方即白眼中的悲戚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