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坊市結緣伏暗線(1 / 1)
次日清晨,薄霧未散,秦軒一早便起身,簡單洗漱後。
步入外間店麵,推開內堂木門,發出低沉的「吱呀」聲。
此時內堂之中稍顯昏暗,秦軒推開窗門,清晨的涼風撲麵而來,吹得他袍角微微飄動。
轉身走到桌前攤開一卷紙,秦軒提起毛筆,蘸墨書寫。
列出與淩家交易的藥材名單:多是血參、靈芝等常見靈藥,年份雖淺,但藥效補血益氣,恰能緩解祛毒術後氣血虧損之症。
寫完清單,秦軒的目光落在昨日的賬本上。
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昨日接診八人,其中六人需祛毒,診治過後秦軒以加快恢復為由開了藥方;
另兩人隻是小疾,稍加處理便罷。
診金八枚靈石,藥材藥方售賣得七枚,合計十五枚靈石。
扣除人工、店租與藥材成本,盈餘僅四枚靈石。
秦軒手指輕敲桌麵,發出低低的「嗒嗒」聲,內心盤算:這點收入,與預期相去甚遠,若長此以往,靈醫館恐難以為繼。
回想起昨日在五氣朝元樓中,孫柯庭從中斡旋,淩家以八成市價供應藥材,勉強讓盈餘增至五枚靈石。
可即便如此,較之先前對秦文韜、秦文昭許下的大餅,仍是相差較遠。
秦軒揉了揉眉心,低聲自語:「不行,必須開源節流。」
目光微動,思緒轉到自己的毒道修為上。
靈醫館的收入捉襟見肘,唯一能快速生財的,或許隻有煉製毒藥。
秦軒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一堆青玉小瓶,瓶身冰涼,隱隱透著一股陰森氣息。
正是十五份腐心水,毒性陰狠,久未動用。
秦軒端詳著小瓶,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低聲道:「差點忘了你。若能販賣這些毒道秘藥,收入當可翻倍。」
正思索間,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秦軒起身走出內堂,隻見張銘已到店中。
他見秦軒從內堂走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著道:「掌櫃的,今日怎起得這般早?」
秦軒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今日有貴客上門,你先去準備待客之物。」
接著補充道:「靈果靈茶不可少,靈石我來報銷。
辦完後,來內堂找我,我有事交代。」
張銘一聽,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爽朗道:「好嘞,掌櫃的放心!」
說罷,他轉身快步離去,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朝著坊市長街而去。
秦軒轉身回到內堂,重新坐下,提筆在藥材清單上添了幾味煉製《百毒密傳》秘藥所需的毒材。
不得不說,張銘雖是凡人,但辦事效率確實是高。
不多時,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銘已采買歸來。
他將一籃靈果和一罐靈茶整齊擺在堂內案台上,抹了把額上的薄汗,徑直來到內堂門前。
張銘輕敲木門,恭敬道:「掌櫃的,我回來了,可以進來嗎?」
「進。」秦軒頭也不抬,聲音低沉。
張銘推門而入,見秦軒正伏案書寫,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他站在一旁,遞上一張薄薄的收據,笑著道:「掌櫃的,東西都備好了,這是收據。」
秦軒接過收據並未細看,隨手放在桌上,目光卻未離開紙麵,語氣帶著幾分賞識說道:「你的為人我信得過,靈石稍後去賬上支取便是。」
秦軒擱下筆,抬頭看向張銘,眼中閃過一絲思量,緩緩道:「我讓你進來,除了接待之事,還有一事要談——關於你的月俸。」
張銘聞言,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僵,臉上笑容瞬間凝固。
他心頭一緊,暗自揣測:莫非掌櫃覺得歸元堂生意清淡,養我一個凡人每月五枚靈石太過虧本,要將我辭退?
連忙說道:」掌櫃的,我曉得如今堂內生意不好,小的願意與您同甘共苦!
先前那五枚靈石的月俸,確實有些高了,降到三枚……不,兩枚也成!」
他一邊說,一邊偷瞄秦軒的神色,唯恐對方真的點頭應下。
秦軒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心中不由暗嘆:這張銘,我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自願降薪,這要擱前世,簡直就是天生的牛馬聖體啊!
秦軒搖了搖頭,臉上苦笑更深,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寬慰道:「行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歸元堂生意再不濟,我秦軒還不至於苛刻到克扣你的月俸。
別說五枚靈石,就算你自願白乾,這點靈石不濟於事。」
張銘聽了這番話,心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緊繃的肩膀鬆懈下來。
他撓了撓頭,試探著問道:「那掌櫃的,您找我來是何事?」
秦軒微微頷首,指了指身旁案幾上擺放的十五個玉瓶,溫聲說道:「此次找你,是想讓你為歸元堂開源。
我之前提過,除了每月五枚靈石的月俸,你還可通過售賣一些針對妖獸的毒道秘藥,每賣出一份,便可得其五分利。
今天就是要讓你著手此事。」
張銘聞言,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幾分躍躍欲試的神色,忙不迭點頭道:「沒問題,掌櫃的!
賣東西可是我的老本行!
不過您說的這毒道秘藥,我先前沒接觸過,還請掌櫃告知其特點,我好向買家推銷。」
秦軒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案幾旁,拈起一隻玉瓶,瓶身泛著幽綠的微光,透出一股詭譎的氣息。
秦軒低聲道:」這些玉瓶裡裝的是『腐心水』,又名『蝕骨腐脈毒』。
此毒對低階妖獸尤為致命,一旦沾染,毒液便會迅速滲入筋骨,腐蝕其妖力根基。
妖獸中毒後,起初會感到四肢麻痹,妖力運轉遲滯,體內如被烈焰炙烤,痛苦不堪。
隨後,毒性深入骨髓,筋脈寸寸崩裂,妖力徹底失控,最終全身骨骼軟化,內髒腐爛,化為膿血而亡。」
秦軒說到此處,頓了頓,目光掃向張銘,見他聽得專注,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便繼續道:「當然,此毒對修士同樣有效。
觸膚即滲,十二個時辰內,毒性侵入經脈,直達丹田。
中毒者起初隻覺丹田隱痛,似有細針刺入,隨後痛楚加劇,如萬針攢刺。
根骨逐漸被腐蝕,最終丹田崩毀,化為一灘膿水而亡。」
張銘聽完,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幾分遲疑,忍不住開口:「掌櫃的,這腐心水的毒效,聽著似乎更像是針對修士的吧?拿來對付妖獸,會不會……」
張銘話未說完,眼中閃過一絲顧慮,似是擔心自己多嘴惹惱了秦軒。
秦軒聞言,輕輕放下玉瓶,背手而立,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道:「醫毒不分家,腐心水亦是如此。
用正則正,用邪則邪。
我們歸元堂售出的,皆是針對妖獸的毒藥,至於買家如何使用,非你我所能掌控。」
秦軒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就好比你買了一柄法器,可用它獵殺妖獸,也防不住有人起了歹心,拿去當劫修殺人越貨,對吧?」
張銘聽了這番話,連忙點頭贊同道:「掌櫃的說得是!
咱們歸元堂賣的都是針對妖獸的毒藥,至於其他,那是買家的事!」
秦軒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中多了一絲贊賞:「有悟性。
這十五瓶腐心水,我稍後會放到櫃台,你自行尋人售出。
每瓶售價五枚靈石。」
張銘連忙抱拳,臉上滿是乾勁:「好的,掌櫃的,我記住了!
一定用心賣,絕不辜負您的信任!」
秦軒擺了擺手,對著張銘提醒道:」去忙吧,別有什麼心理負擔。
多賺些靈石,總歸是好事。
你妹妹還在煉氣初期,正是需要資源的緊要關頭,靈石可不能少。」
張銘聞言,似是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謝掌櫃的開導,我定會用心!小的先告退了。」
秦軒目送張銘離去,目光重新落回案幾上的《百毒密傳》上。
手指輕撫書頁,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喃喃自語:「希望這歸元堂,能借此打開局麵。」
隨後靜心等待淩家之人上門相商。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秦軒尚未等到淩家之人上門。
卻忽聞外間傳來張銘急促的呼喊聲,聲音中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慌亂:「掌櫃的!掌櫃的!快出來!」
秦軒心頭一緊,敏銳察覺到不對勁,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合上書卷,起身快步走出內堂。
踏出內堂,秦軒一眼便看到門口站著三人。
為首之人赤發如焰,披著一件寬大的紅袍。
此人身形魁梧,麵容粗獷,濃眉下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隱隱透著煉氣後期修士的威壓。
身後兩人,正是昨日上門試圖收取保護費的修士,今日卻低眉順眼,緊跟在赤發男子身後,神色中帶著幾分拘謹。
秦軒目光一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心中暗道:「這就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麵上不動聲色,右手卻暗暗掐了個法訣,心念一動,後院中的五隻靈寵瞬時感應到主人的召喚。
從巢穴中一躍而出,動作迅捷如風,悄無聲息地潛至外間店麵,蟄伏在暗處,蓄勢待發。
靈寵的低鳴聲在秦軒心神中回盪,給他增添了幾分底氣。
場中,張銘仍站在一旁,凡人之軀在修士的威壓下顯得有些無措,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秦軒餘光瞥見,眉頭微皺,心想若真動起手來,怕是顧不上他。
不動聲色地朝張銘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速速退去。
張銘會意,臉色一白,低頭悄然退向後院。
待張銘身影消失,秦軒再無顧忌,昂首挺胸,緩步上前。
秦軒臉上帶著幾分淡然笑意,語氣依舊客氣道:「三位大駕光臨歸元堂,不知有何貴乾?」
話音落下,場中氣氛驟然凝重。
為首的赤發男子趙虎聞言,忽地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笑聲爽朗卻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
他上前一步,紅袍隨著動作獵獵作響,拱手道:「秦掌櫃當麵,灑家趙虎,乃是這兩人之首。
今日登門,實為賠罪而來。」
隨後趙虎笑容更深,眼中卻閃過一絲試探道:「昨日之事,純屬誤會。
我這兩個手下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秦掌櫃,今日特意帶他們來賠罪!」
趙虎說著,轉頭瞥向身後兩人,見他們仍呆立不動,笑容一僵,語氣陡然嚴厲:「還愣著作甚?快給秦掌櫃賠罪!」
周青與李通如夢初醒,慌忙上前,手中各提著一隻精致的錦盒,盒麵雕刻著祥雲紋路,顯然價值不菲。
兩人低著頭,額上滲出冷汗,齊聲道:「昨日小人眼拙,不知輕重,沖撞了秦掌櫃,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等!」
說罷,雙手奉上錦盒,姿態卑微至極。
秦軒垂眸看著兩人,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心道:「看來這趙虎已探過我秦家的底細。」
向陽坊市中,秦氏家族的牌麵足以讓這些散修忌憚。
秦軒微微一笑,笑容淡漠,擺手道:「賠罪我領了。
昨日之事本無大礙,我也不願多計較。
至於這禮物還是請三位帶回吧。
我歸元堂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二字,可不是強取豪奪之輩。「
趙虎聞言,笑容微微一滯,心中暗罵這秦軒不識抬舉,麵上卻不敢表露不滿。
他擠出一抹更深的笑意,語氣愈發恭敬道:「秦掌櫃言重了!
這點禮物,不過是我等一片心意,就當為歸元堂開業賀禮,還望笑納,我等也好安心。」
說著,他朝周青、李通使了個眼色,兩人連忙將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秦軒見狀,知曉再推辭反倒顯得小氣,淡然點頭道:「既如此,禮物便留下吧。」
周青與李通如釋重負,齊聲道:「多謝秦掌櫃寬宏大量!」
隨後退至趙虎身後,低頭不敢再多言。
趙虎則拱了拱手,臉上笑意不減,心中鬆了一口氣。
今日這趟賠罪,總算沒鬧出更大的亂子。
剛才與秦軒的一番交談,讓趙虎心裡的算盤打得更響。
秦軒雖年輕,氣度卻沉穩,談吐間不卑不亢,言語如春風拂麵,卻又暗藏鋒芒。
趙虎暗忖:這小子不簡單,歸元堂雖冷清,可背後有秦氏撐腰,保不齊日後能派上用場。
留點情麵,多個朋友,總比樹敵來得劃算。
趙虎的目光掃過歸元堂,發現這歸元堂之中似乎過於冷清了,在他們登門賠罪這段時間內,尚無一人上門求醫。
他眼珠一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心中已有了主意。
這秦掌櫃初來乍到,生意冷清,若自己能幫襯一二,結下這份人情,豈不兩全其美?
趙虎清了清嗓子,粗啞的聲音輕聲道:「秦掌櫃,今日叨擾了,時候不早,我等便先告辭了。」
說著,他拱起雙手,動作雖有些生硬,卻也算得上禮數周到。
秦軒緩緩起身相送,雖然對趙虎這等欺軟怕硬之輩並無好感。
但他深知坊市之中,麵子功夫不可少,結怨無益,便輕聲道:「趙兄言重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之事既已揭過,便無需多提。
歸元堂開門迎客,講究誠信,叨擾二字,實在不敢當。」
趙虎聽罷,點頭道:「秦掌櫃果然大度!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擾了,告辭!」
周青與李通如蒙大赦,忙不迭跟上,低著頭不敢多看秦軒一眼。
秦軒送至門口,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注視著趙虎三人的背影。
心道:這趙虎看似粗莽,實則心機頗深,今日賠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歸元堂初開,根基未穩,倒是需防著點。
趙虎走出去幾步,忽又回頭,咧嘴一笑,粗聲道:「秦掌櫃,改日若有空,定當再來拜訪!」
話音未落,他已帶著周青、李通大步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坊市的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