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真君許諾囚籠始(1 / 1)
金丹真人的遁速,遠非煉氣修士所能想象。
在被玄寂真人攝起的一瞬間,秦軒感覺自己的神魂要被肉身甩脫,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光怪陸離,變得模糊不清。
當雙腳終於重新踏上實地時,秦軒隻覺天旋地轉,五髒六腑都錯了位一般,氣血翻湧不休,眼前金星亂冒。
秦軒強忍著不適,閉目調息了許久,才將那股撕裂神魂般的眩暈感緩緩壓下。
「多謝真人稍待。」
秦軒臉色蒼白,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玄寂真人負手而立,神色平靜,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應:
「無妨。元嬰真君的洞府,不是那麼好來的。
待你日後修為有成,便會習慣。
調整好心神,真君麵前,切莫失了禮數。」
「是,晚輩明白。」
秦軒深吸一口氣,這才抬眼,望向前方。
隻一眼,他便徹底失神。
眼前,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浮空仙宮。
它靜靜地懸於九天雲海之上,並非建立在任何實體之上,而是仿佛由星光與月華本身凝聚而成。
宮殿通體呈現出一種夢幻般的琉璃銀色,簷角飛翹處,有星辰的虛影明滅閃爍,整座宮殿都在吞吐著肉眼可見的、如潮汐般的星辰菁華。
仙宮之外,繚繞著一片廣袤無垠的銀色雲霧,那並非水汽,而是由精純到極致的靈氣與星輝凝聚成的雲海。
雲海之中,隱約可見一道道玄奧的符文如遊魚般穿梭,構成了一座無形而恐怖的壁壘。
這便是紫微宮,璿璣真君的道場。
「隨本座來。」
玄寂真人話音剛落,前方的銀色雲海便無聲無息地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由璀璨星光鋪就的道路,直通仙宮深處。
秦軒不敢怠慢,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踏上了那條星光雲道。
甫一進入,秦軒便感覺自己仿佛從人間墜入了九天銀河!
周遭不再是雲霧,而是一片深邃的宇宙虛空。
無數星辰、星河、星雲在他身邊緩緩流轉,有的熾烈如火,有的冰冷如霜,有的生機勃勃,有的死寂沉沉。
一股浩瀚、蒼茫、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在這片模擬的宇宙麵前,他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仿佛隨時都會被這星辰的偉力碾碎。
秦軒心中駭然,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星空忽然開始扭曲、顛倒。
下一刻,景物再變。
來到了一處光怪陸離的世界。
天是燃燒的火海,地是流淌的江河,吸入肺腑的空氣沉重如金鐵,腳下的土地卻輕若鴻毛。
五行法則在此地被徹底顛覆,感官傳來的一切信息都是虛假的,是致命的陷阱。
秦軒瞬間封閉了六識,不敢看,不敢聽,不敢聞,全憑玄寂真人搭在他肩上的一隻手,作為唯一的指引,麻木地向前走著。
又過了兩刻鍾,當眼前的一切終於恢復正常時,他們已然身處一座古樸的八角塔樓之內。
塔樓內空曠寂寥,唯有穹頂之上,仿佛鑲嵌了一整片真實的星空,億萬星辰緩緩轉動,灑下清冷的輝光。
一道身影,背對著他們,靜立於星空之下。
那身影看上去並不高大,甚至有些模糊,仿佛並非實體。
他隻是站在那裡,卻仿佛是這片天地的中心,讓周圍的光線與空間都為之微微扭曲。
「弟子玄寂,拜見真君。」
玄寂真人躬身下拜,姿態恭敬無比。
秦軒亦是連忙俯身,深深一揖:
「晚輩秦軒,拜見璿璣真君!」
就在秦軒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道身影動了。
不,他沒有動。
隻是一個念頭,便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秦軒麵前!
秦軒心中警鈴大作,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便見璿璣真君輕輕一揮手。
沒有法力波動,沒有靈光閃現。
秦軒身上那件青色法袍,就那麼憑空、無聲地化作了最細微的飛灰,寸寸消散在空氣之中,裸露出他那常年受毒功淬煉,呈現出青灰色澤的健碩身軀。
肌膚之下,金蠍、青蛇、玄蟾、赤蜈、地蛛的圖騰紋身若隱若現,指甲根部那抹淡淡的青紫之色,無一不在證明著他《五炁五毒真經》的根基已然小成。
羞辱!
驚駭!
徹骨的寒意瞬間貫穿了秦軒的四肢百骸!
在這位元嬰真君麵前,他就像一隻被剝光了毛發,攤放在案板上,等待宰割的牲畜,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秦軒不敢動,甚至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怨懟。
因為他感覺到,一道冰冷淡漠、仿佛能洞穿神魂的目光,正在他身上寸寸掃過。
「收斂起你那點螻蟻般的戒心。」
一道聲音,並非從耳邊傳來,而是直接在他心底響起,平靜,淡漠,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將你的五毒靈寵,喚出來,給本君一觀。」
秦軒心中一凜,不敢有絲毫違逆。
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催動法力,腰間的五方聚靈囊五色光華一閃,五隻靈寵盡數出現在大殿之中。
金鏑、青虺它們剛一出現,便本能地感受到了來自璿璣真君與玄寂真人的恐怖威壓,那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製。
它們沒有四散奔逃,反而第一時間將秦軒牢牢地護在了中心,沖著璿璣真君的方向發出低沉的嘶鳴,齜牙咧嘴,如臨大敵。
「嗬,倒是有趣。」
璿璣真君的聲音再次在秦軒心中響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興味,
「看來,你將這《五炁五毒真經》的禦獸法門,鑽研得頗為透徹。
這幾隻小東西,倒還真有幾分護主的忠心。」
「晚輩後學末進,不敢在真君麵前班門弄斧。」
秦軒垂著頭,聲音乾澀地回應。
說話間,璿璣真君的目光一一掃過五毒靈寵,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那模糊的身影緩緩後退,重新融入遠處的星光之下,淡漠的聲音回盪在塔樓之內:
「小子,你的運道來了。」
「本君座下,正缺一個修煉南疆功法之人為宗門做事,雖說有些危險,但事成之後,本君許你一條金丹大道。
意下如何?」
秦軒的心髒,猛地一縮。
哪裡敢抬頭,更遑論與一位元嬰真君談什麼「意下如何」?
立刻深深拜下,將頭顱埋得更低:
「能為真君大人效力,是晚輩三生修來的福分!
晚輩自當為真君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璿璣真君對秦軒這番恭敬到近乎諂媚的態度,並未在意。
成就元嬰之後,比這更卑微的姿態,他見得多了。
「你,答應便好。」
話音落下,一枚古樸的玉簡憑空出現,靜靜地懸浮在秦軒麵前。
「收下吧。」
璿璣真君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大殿上方的寶座之上,聲音飄渺,
「此乃你們秦家夢寐以求的《五炁五毒真經》全本。
你如今不過煉氣,尚且用不上。
好生修煉,待你築基之後,玄寂自會為你安排下一步。哦,對了……」
璿璣真君的語氣頓了頓,帶著一絲玩味:
「玉簡之中,有關如何突破金丹的內容,你看看便好,莫要當真。
我想,你應該不會蠢到,去選擇那條自絕道途的死路。」
秦軒握著手中冰涼的玉簡,心中一片冰冷。
家族世代追求的完整功法,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在了自己手中。
原以為套在身上的枷鎖就此解開,卻未曾想,隻是換上了一個更大的囚籠!
可眼前的他,無力反抗,甚至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晚輩拜謝真君大人賜法!」
秦軒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莫要覺得委屈。」
璿璣真君的聲音淡漠如初,
「能為本君做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日後,你自會明白。」
秦軒心中苦澀,口中卻隻能道:
「晚輩不敢!能為真君效力,實乃晚輩無上榮幸!」
璿璣真君似乎失去了交談的興趣,他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
秦軒連忙將五毒靈寵收回靈囊,不敢抬頭再看一眼,隨著玄寂真人躬身行禮,緩緩退出了這座八角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