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流言四起誣叛族(1 / 1)
雅間之內,茶香裊裊,餘溫尚存。
秦軒的身影,倒映在憐人鳳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眸中。
此番別過,再見不知是何年何月,亦不知是敵是友。
良久,就在秦軒以為她會就此告辭之時,憐人鳳的乾坤袋中,卻突兀地亮起一抹清冷的靈光。
那光芒穿透了錦繡的袋子,在她腰間一閃一滅,顯得格外急切。
憐人鳳的柳眉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抹不豫之色自眼底一閃而過。
她素手探入袋中,取出的正是那枚與宗門聯絡的傳訊玉符。
玉符溫潤,此刻卻仿佛烙鐵一般,微微燙手。
一道神念跨越虛空而來,是玄寂真人那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直接在她的識海中響起:
「憐師侄,關於秦軒脫離家族一事,宗門對其便宜行事的做法甚為不滿。
原計劃已亂,現需你出手,為他收拾首尾,將此事做成定局!」
短短幾句話,卻如九天玄冰,瞬間澆滅了憐人鳳心中最後一絲溫情。
她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陰沉下來,握著玉符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貝齒輕咬紅唇,絕美的麵容上籠上了一層寒霜。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個天闕宗!
她在心中怒罵,一股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感與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
前腳剛與秦軒在言語機鋒中達成一種微妙的默契與「盟約」,後腳宗門便下達這等背信棄義、趕盡殺絕的命令!
這哪裡是名門正派的行事風格,分明比魔道手段還要陰狠無情!
將她憐人鳳當成什麼了?一柄用完即棄,不問意願的刀?
可那又如何?
滔天的怒火最終化為一聲無力的嘆息。
她想起了自己被宗門秘法鎖住的那一縷神魂,那是她的命門,是套在她脖頸上無形的枷鎖。
隻要宗門願意,一個念頭便能讓她道途斷絕,宗門弟子對她天涯追凶。
寄人籬下,身不由己!
不久前在雅間中,秦軒說出這句話時,她隻覺得是對方推脫之詞。
可此時此刻,這八個字卻如同魔咒,在她心頭反復回響,字字泣血。
她與秦軒,何其相似,都不過是棋盤上,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
憐人鳳緩緩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眸中的掙紮與憤怒已然盡數斂去,隻剩下如深潭般的冰冷與決然。
她低聲呢喃,仿佛在對空無一人的雅間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心中那個尚存一絲善念的自己訣別:
「秦軒,非我無情,實乃身不由己。隻望來日你我若能再見,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吧。」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縷似有若無的粉色輕煙,裊裊散去,隻在原地留下一聲若有似無的幽嘆。
她沒有片刻耽擱,遁出崇淵仙城,如一道鬼魅的流光,徑直朝著秦家所在的向陽山方向,破空而去。
而此刻的秦軒,對此一無所知。
他已離開了那座見證了風波的酒樓,行走在崇淵仙城寬闊的青石街道上。
仙城之內,車水馬龍,修士往來如織,坊市喧囂,處處皆是生機。
秦軒花了五百塊下品靈石,在城南的雲海渡,購下了一張半月後啟程,前往滄冥州南境仙城「望南城」的飛舟票。
手持那枚刻畫著雲紋的舟票,秦軒心中終於有了一絲塵埃落定的安穩感。
秦軒甚至找了一家清淨的客棧住下,準備靜候半月,待飛舟到來,便可離開此片是非之地。
秦軒渾然不覺,一張由天闕宗親手編織的天羅地網,已悄然向他當頭罩下。
七日後,飛舟尚在萬裡之外,一則驚天消息卻如狂風般席卷了整個崇淵仙城。
——向陽山秦家,於月黑風高之夜,慘遭一夥修為高深的築基劫修血洗!
據說,那一夜殺聲震天,火光沖霄,秦家三位坐鎮的築基長老,在圍攻之下含恨隕落,護族大陣被強行破開,族中煉氣期子弟死傷過百,藏寶庫被洗劫一空!
慘案發生之後,坊市之中,流言四起,且矛頭出奇地一致。
所有流言都言之鑿鑿:秦家老祖秦無忌與族長秦德桓,因覬覦族中天才子弟秦軒的無上道基,設計謀害,不料秦軒修為早已今非昔比,將計就計,反殺了那假丹老祖,飄然遠遁。
而此次血洗秦家的劫修,正是秦軒尋來的幫手,是他對家族的瘋狂報復!
更有數名幸存的秦家族人泣血哭訴,親眼在火光中,看到了秦軒那張冷酷無情的麵孔,就混在那群劫修之中!
一時間,秦軒「欺師滅祖、叛族惡徒」的名聲,傳遍了仙城內外。
新上任的秦家族長秦德瑾,麵對著族人屍骨未寒的慘狀與群情激憤的討伐聲,縱然心中對秦軒的為人尚存一絲信任,對此事亦有諸多疑慮,但在全族上下那股欲將秦軒挫骨揚灰的滔天恨意麵前,他的任何理智與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這位新族長隻能在家族存亡的重壓下,順從了這股「民意」,親自出麵坐實了秦軒的罪名,並以血書將其上稟天闕宗,請求宗門清理門戶,為秦家主持公道!
而時刻關注著此事的玄寂真人,在收到這份血書之後,隻是淡淡一笑,隨即一道宗門通緝令,便以天闕宗的名義,傳遍了周遭數個州域。
——天闕宗治下家族子弟秦軒,心性狠毒,叛出家族,勾結劫修,血洗親族,罪大惡極。
凡我宗門弟子及各路道友,皆可誅之!
上繳其人頭者,宗門懸賞下品靈器一件,築基丹藥三瓶,靈石五千!
當秦軒在客棧中,從鄰桌修士的議論中聽到這則消息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他霍然起身,顧不得旁人驚異的目光,沖出客棧,在城中一麵巨大的水鏡法寶上,看到了那道金光閃閃、殺氣騰騰的宗門通緝令,以及下方附著的,自己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容。
一股極致的冰寒,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顫抖。
隨之而來的,是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滔天狂怒!
天闕宗!玄寂真人!
秦軒雙目赤紅,牙關緊咬,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流出亦不自知。
萬萬沒有想到,宗門竟會寡廉鮮恥到這般地步,用如此下作狠毒的手段,來斷絕他所有的退路,逼他走上絕路!
這一刻,什麼宗門情誼,什麼師門恩義,盡數化為一個冰冷的笑話!
秦軒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沸騰的殺意。
他知道,此刻的崇淵仙城已是龍潭虎穴。
秦軒當機立斷,立刻返回客棧,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然運轉《虛元斂息訣》,改換了容貌,化作一個麵目普通的散修,趁著城中守衛尚未接到嚴令盤查之際,混在人流中,火速逃離了崇淵仙城。
秦軒不敢走大道,不敢飛遁,取出百足遁地梭後,如一頭被獵人追趕的孤狼,沿著北方的崇山峻嶺,一路瘋狂奔逃。
心中的怒火與被背叛的刺痛,灼燒著他的每一寸神魂。
然而,憤怒無濟於事,秦軒隻能逃!
直至不眠不休地奔逃了三千裡,徹底脫離了崇淵仙城的勢力範圍後,精疲力竭的秦軒,才在一處名為「落雲穀」的偏僻小坊市內,尋了一間不起眼的客棧,暫時落腳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