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澤女之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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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

「亨利!」

娜塔莉在一聲聲呼喚,驟然睜開雙眼。

陽光透過檸檬黃的窗簾,照射在房間內,細小的灰塵在淡黃的光幕中清晰可見。

她知道自己在說夢話,但她不介意。

既然她在喊那個名字,就說明夢中的自己一定被快樂和愉悅填滿。

娜塔莉感覺大腿後側傳來一陣冰涼,她有點擔心地掀開被子。

她的擔心是正確的,床單濕了一大片。

待會兒得叫城堡的仆人,來給她換個床單。

但還不夠濕,沒有那天濕。

即使是堅硬的冰地,都被她和亨利的體溫融成了一個大窟窿。

就像此刻床邊的地板,坑坑窪窪。

地板非常乾燥,而那天的冰麵也本該如此,但卻填滿了液體。

直到現在,娜塔莉也分不清,那些液體是融化的冰水,還是她和亨利揮灑的汗水,或是其他什麼東西。

那天是陰森之夜,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個夜晚,當然,這是冰地人的說法。

現在已經來到春天,天氣本該暖和才對,但娜塔莉仍感覺冰涼。

她不想下床,正如那天,她不想亨利離開她的身體。

但亨利滿臉的憔悴令她心疼,他也上了年紀,也已經過了四十歲。

她終究放過了他。

不過娜塔莉最後在親他時,卻咬破了他的嘴唇。

他是個海盜,一定沒少乾嫖娼和強奸的勾當。

娜塔莉不會原諒他,這是對他的懲罰。

但亨利還是那頭笨牛,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她。

即使被咬疼了,也不敢用力將她推開。

「但如果他沒有呢?」娜塔莉坐在床上嘀咕。

那麼娜塔莉將願意讓亨利咬回來,無疑他想咬她哪裡都可以。

才不是愧疚,娜塔莉想,隻是美人魚有債必償。

「啪!」

窗外傳來聲響。

「啪!」

「啪……」

這是鞭子抽打空氣發出的聲響,一共九聲,表明現在已經九點。

軟鞭在王國北方將被凍得僵硬,因此揮動時發出的聲音也更加響亮,許多北方領主都用這種方式來報時。

娜塔莉記得小時候,母親告訴他,紅喬之森不少地方都這麼做,但紅喬堡似乎不是這樣,那兒采用更加莊重的方式——敲鍾。

不過此刻的娜塔莉,卻不禁捂住自己的右臉。

那聲響,就像是有人抽了她耳光。

娜塔莉記得自己被許多人打過,但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那個女巫的巴掌。

她那時的皮膚,早就被陰森之夜來自陰森海的風吹得僵硬、麻木和血流不暢,但塞萊斯蒂婭仍舊毫不留情地掄上來。

娜塔莉感覺那是自己挨過的最疼一個耳光,她甚至擔憂自己會因此毀容。

不過就算毀容似乎也無關緊要,她的美貌也無需展示給其他人看,而那頭笨牛也不會因為她容貌不再而心生嫌隙,對此娜塔莉很自信。

但娜塔莉也從塞萊斯蒂婭的力道中,感受到這個女巫的憤怒。

她指責娜塔莉拋下她,並質問娜塔莉是否帶回她們要的東西。

除了一段粉色的回憶,娜塔莉什麼也沒有帶回來。

因此她另外一邊的臉,又挨了一記耳光。

不過她卻說,她掌握了其他的線索,她可以繼續帶領這群女巫,尋找美人魚的眼淚。

這不是假話,娜塔莉利用亨利休息的時間,嘗試按照海潛者留下的線索,同美人魚進行接觸。

現在隻要她想,她能很快再次接觸到美人魚,雖然,這個過程也存在風險。

不管女巫們願不願意相信娜塔莉,隻要娜塔莉還活著,她們就有的選。

但如果娜塔莉死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最終,那個年長的女巫,替娜塔莉驅散了即將蘇醒的陰影。

可玻璃窗欄的陰影,在入夜前不會消失。

娜塔莉蹙眉,她竟然睡了這麼久,她感覺自己都快成為一條懶蟲了。

都怪亨利,是他讓娜塔莉難以從夢中蘇醒。

娜塔莉覺得自己必須下床了,於是脫掉濕透的褲子,準備換條新的。

她穿好棉內衣,又換上一條材質還算可以的裙子。

娜塔莉不禁感嘆,這兒的領主不算太小氣,沒有用便宜的布料打發她。

接著她用如碧玉一般的雙足,赤腳踩在粗糙的地板上,走向窗邊,邊走邊披上一件長襟外套。

睥睨自己雙掌扯住肩膀上門襟的模樣,娜塔莉仿佛看到自己與亨利分別的場景。

那天就是這樣,亨利一聲不吭地,將他的長衣披到了她的肩膀。

娜塔莉能感受到,亨利的不舍與不安。

他不想我離開,娜塔莉想,而我也不想離開他。

那時,她已經將自己處境告訴亨利。

亨利在聽聞後額頭頓時青筋暴起,他發誓要殺死那群女巫。

娜塔莉不清楚亨利有怎樣的本領,但她相信他,他一定做得到。

不管她叫他多少句笨牛,在外人眼中,他都是那個凶神惡煞或威風凜凜的領航者。

而當時他們還在陰森海,依舊是領航者擅長的戰場。

當年王國的聯合艦隊,一百多艘船都沒能在海上殺死他。

僅靠一條裝滿女巫的長船,絕對不是亨利的對手。

但亨利似乎卻馬上冷靜了下來,因為沖動,隻會將娜塔莉害死。

娜塔莉的體內被放入了一團陰影,就算是亨利也對此無能為力。

他應該已經想明白,他必須克製自己的情緒和沖動,放娜塔莉回到那群女巫身邊。

不過他們也製定好了策略,等時間一到,他就會追上並襲擊女巫的船隻,將娜塔莉救出來。

知道她和亨利關係的人不多,那群女巫不可能想到,利用娜塔莉去威脅亨利。

所以這個計劃,成功的概率很高。

大概也正是亨利有信心做到,才會撒手,讓娜塔莉回去。

臨別前,亨利將他的外套披在娜塔莉的肩頭。

亨利摸了摸鼻子,說他有點熱,外套留著也沒用。

真是個不會說謊的笨牛,而且……娜塔莉當時想……我也渴望聽到甜甜的話語。

笨牛不懂甜蜜,但美人魚懂。

美人魚將牛鼻子牽了下來,隨後親吻。

當時娜塔莉很著急,真的很著急。

她趕回去需要時間,而若無法及時讓那名女巫,替她驅散體內的陰影,她就將死去。

可她卻隻想吻他。

她不想分開。

之後他們站在原地,穿著一半的衣服,又下了一局快棋。

最終,娜塔莉還是將外套還給了亨利。

若是塞萊斯蒂婭看到那件衣服,必然心生懷疑。

為了之後的計劃能順利實施,娜塔莉不能對這個隱患視而不見。

但其實,娜塔莉不願將衣服還給他。

衣服有點臭,但全是這頭笨牛的味道。

娜塔莉將衣領扯到鼻尖,用力一嗅。

這件衣服洗的很乾淨,沒有任何味道。

那是當然的,這件外套昨晚女仆才給她送來。

娜塔莉推開窗戶,春風灌入室內。

吹動了檸檬黃的窗簾,撩撥了橙黃色的發絲。

她將手撐在窗台,朝外窺去。

下方的空地上,教頭已經開始指導城堡的公子們武藝。

高個兒的男孩用一把木劍,戲耍嘗試攻過來的弟弟們。

他應該和凱希差不多大,娜塔莉想,但遠不及凱希討人喜愛。

雖然兒子長大後的模樣,娜塔莉隻匆匆見過一麵,但她能感受到凱希美好的心靈。

凱希絕對不會恃強淩弱,驕傲自滿,而是會耐心地對待任何弟弟。

她抬頭手,將頭發順到耳後,視野也向前抬升,看到前方的城門。

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城門下執勤站崗。

但體態散漫,看那手臂揮舞的模樣,定然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在那兒拉閒散悶。

如果這是高林堡,他們一定會給娜塔莉的父親,賈斯帕·萊恩斯,懲罰圍著高林堡跑上幾圈。

懲罰看上去不重,但在缺氧的高原劇烈運動,對本地人也是個折磨。

而城門上方,飄揚著一麵旗幟。

旗幟是灰底綠紋的,圖案是一個露出肚臍的綠色美人的纖細腰身。

這個紋章的名字,娜塔莉前兩天才知道,名叫澤女之臍。

而紋章娜塔莉早就見過,準確來說,那是三個月前。

當天邊漸漸發白,陰森海上凝結的藍冰大陸,迅速出現裂紋,並開始融化。

原本猛烈的南風,也突然改變風向,從北方吹來。

女巫的船順著來時的航路,駛離美人魚灣。

就在即將抵達出口的時候,前方忽然竄出一條船,擋住女巫們的去路。

一開始娜塔莉很開心,她以為亨利來接她了。

可直到她看清那條船上飄揚的旗幟,她便知道,出現了意外。

亨利的旗幟是斜黑十字,而當時娜塔莉看到的,正是此刻飄揚在城堡上方的澤女之臍。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娜塔莉聞聲收回思緒,並蹙起眉梢。

一般不會有人主動打攪她,這說明眼下城堡的主人有事找她。

娜塔莉套上鞋子,將房門打開。

門外是個女仆,向娜塔莉行禮問候。

娜塔莉開門見山:「你們老爺找我?」

「是的,」女仆點頭。

「我收拾一下就過去,」娜塔莉回答,「還有,替我換張床單。」

女仆吃驚地瞪大眼睛:「你又弄濕床單了?」

娜塔莉瞪了這個女仆一眼,這個女仆馬上將頭埋下,不敢發聲。

她嘆了口氣,這兒不管士兵還是下人,也過於放肆和沒教養。

娜塔莉很懷疑此地領主的治理能力,但這兒卻是維拉濕地最大的港口。

她關上門,穿好襪子,然後重新穿鞋,又將頭發整理清楚,方才出門,去見這座城堡的主人。

很快,娜塔莉來到書房。

敲響門後,裡麵傳來一聲呼喚:

「進來。」

娜塔莉走進門,一眼就看到了之後枕部位還殘留頭發的禿頂男人。

此人就是肚臍港的領主,喬治·拉斯穆森男爵。

娜塔莉主動行禮問候:「男爵大人,你有事找我?」

「噢!卡佩羅小姐,我可等你許久了!」

喬治咧開嘴角,並走上前來,企圖牽起娜塔莉的左手,並親吻手背。

但娜塔莉卻嫌棄地躲開了:「老爺,你身份尊貴,我不配得到你的吻手禮。」

「任何女人都值得得到男人的吻手禮,且你長得美若天使,」喬治笑著說,「何況,你是卡佩羅家的後裔,你的體內同樣留有貴族的血統,瞧你橙黃色的頭發便知。」

「在神話故事裡,狩獵之神,除了擅長射箭,也擅長射其他的東西,否則為何帶有他血統的半神如此之多?」

娜塔莉邊說,邊走向書房深處,

「而卡佩羅之森無疑是涉獵之神信仰最為濃重的地區,統治那片地區的領主血脈,除了得到了神賜的打獵天賦之外,也繼承狩獵之神的其他特點。

「因此卡佩羅家的當家代代淫欲旺盛,故而私生子繁多,在卡佩羅之森隨便拎出一個乞丐,可能都敢自稱擁有卡佩羅家的血統。因此,大人,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可驕傲的。」

「這不假,你瞧,我其實也是卡佩羅家的親戚,」

說著,喬治轉過頭,展示他後枕處的頭發。

他的頭發幾乎是純黑,但還是能勉強看出一點淡淡的黃色。

喬治接著說:「但那部分血脈已經很淡了,但你卻不同,你頭頂的橙黃非常鮮亮,所以我打賭你的血必然與卡佩羅家的主脈不遠。」

「這點,」娜塔莉回身直視喬治,「你不是已經確認過了嗎?」

喬治撇了撇嘴,並攤開雙手:

「我是派了好幾波人去紅喬堡確認,但得到的回應卻都是,他們家沒有值得關照的族人失蹤。

「卡佩羅家四處留種,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是,卡佩羅之森百姓的頭頂,至今沒有被紅喬葉染成橙黃。

「甚至在平民中,也難得看到一兩個橙黃色頭發的人,小姐,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

麵對這個問題,娜塔莉還真被問住了。

關於紅喬之森的事情,娜塔莉全是聽母親講的。

奧蕾並沒有給她講過這件事情,不知是奧蕾也不知道,還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理由。

娜塔莉搖頭,並詢問:

「是什麼?」

「哈,孩子是否是橙黃頭發,跟父親沒有一點關係,而是看母親的血脈,」

喬治男爵一臉神秘地說,

「可是家族的女人誕下私生子,對貴族來說乃是巨大的恥辱,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將那個孩子殺掉,至少,也不會讓其流落民間。」

對此,娜塔莉無法證偽。

她的頭發繼承自她的母親,而凱希的發色又繼承自她,都是由母親傳遞的血脈。

但娜塔莉馬上想到一個問題:「可爵位都是由家族的男丁繼承的,為何代代卡佩羅公爵的頭發,都是橙黃色的?」

「卡佩羅家隻迎娶自家表親,乃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並不值得稀奇,就是為了將那頭他們引以為傲的橙黃顱頂傳承下去。」

娜塔莉無法斷別這個情報的真假,但如果是真的,也就是說,如果凱希有孩子,頭發的顏色將不可能是橙黃色?

那也未必,說不定凱希也將娶一個具有卡佩羅家血脈的女孩。

而喬治接著說:「而就算是女孩能傳承那頭漂亮的發絲,但若沒有卡佩羅家的男丁加強這部分血脈,顏色也會慢慢變淡,就像我的母係,傳承到我這兒時,已經不剩什麼顏色了。」

但娜塔莉覺得,就那麼點頭發,什麼顏色似乎也無關緊要了。

「傳承頭發,可比傳承他們家的紅喬堡麻煩得多,」

喬治又挑了挑眉,

「但你的發色如此鮮亮,所以我斷定你是他們家的重要成員,可是結果卻與我的設想背道而馳,小姐,你到底是誰?」

「我的身份不重要,你想怎樣叫我都可以。」

「可我想知道,」喬治朝娜塔莉走了兩步,「小姐,是我的船救了你,否則,你一定還遭那夥歹毒的女巫軟禁。」

我寧肯你的船早點沉沒,娜塔莉憤恨地想,否則我現在已經躺在兩金幣號的船長室裡。

那天,女巫合力使用巫術,馬上就使得前方的一艘船撞上浮冰。

但後麵還有多條艦隊等著,就算是那群女巫,也頓時慌了手腳。

然而,塞萊斯蒂婭卻馬上恢復冷靜,指揮女巫進行反擊。

她們不再以弄沉敵船為目標,而是盡力為自己的船隻,開辟一條生路。

而娜塔莉馬上想到,既然女巫的船被這夥人的船隻拖住,那麼兩金幣號呢?

萬一兩金幣號陷入同樣的困境,而錯過了營救娜塔莉的時機,那麼,娜塔莉很可能將繼續淪落女巫之手很長一段時間。

娜塔莉已經感受出來,塞萊斯蒂婭對她失去了耐心,繼續留在這群女巫身邊,自己可能等不到亨利再次找到她。

因此,她必須先從這群女巫的手中逃脫。

於是娜塔莉選擇跳進冰冷的海水,盡管的身子幾乎在瞬間就被凍僵。

但她還是憑借對兒子的思念,遊上了冰岸。

女巫遭群艦圍堵,自身難保,沒有餘力抓回娜塔莉,因此隻能仍由娜塔莉站在冰上求救。

掛著澤女之臍旗的長船發現了娜塔莉的身影,並在她被凍死之前,給她提供了乾燥而厚實的衣物。

而女巫的船,也順利逃脫。

事後證明,娜塔莉判斷是對的。

喬治派出的另一隻艦隊,的確發現了兩金幣號,並跟其糾纏了一陣。

娜塔莉被船隻帶回肚臍港,見到領主喬治·拉斯穆森男爵。

喬治告訴了娜塔莉,他選擇在陰森之夜北上陰森海的理由——

肚臍港被領航者襲擊,他派出艦隊追擊。

艦隊延展開很長的搜索線,然而一無所獲,因此認為領航者必然逃往北方。

於是艦隊也陰差陽錯地,撞見了一年之中隻浮現一晚的冰封大陸。

盡管娜塔莉對此事頗為記恨,但眼下她的確寄人籬下:

「知道我的名字對你沒有任何用處,何況,你現在不也在軟禁我?」

「至少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喬治彎起眼眸,「可既然你說這對我沒用,那你就告訴我點,對我有用的……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會突然出現那樣一片冰封陸地?我可是一個北方人,此前卻其聞所未聞。

「而且,當天領航者和裝滿女巫的船,都出現在那裡,這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為了某種明確的目的。卡佩羅小姐,你也參與者之一,你絕對知道些什麼。」

娜塔莉豈止知道,她就是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可她不會再將美人魚的情報告訴任何人,這件事給她帶來的禍害已經夠多了。

娜塔莉回答:「我隻是一個受害者而已,碰巧被帶到了那裡。」

「噢!你瞧瞧,小姐,你也太不信任我了,你來肚臍港幾個月了?」

喬治故作思考了一番,

「至少兩個月了,但你卻依舊對我心懷芥蒂,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擔心我知道情報後,會對你不利吧?

「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我甚至願意向上主發誓……若你還不信,這樣如何,我娶你為妻,那時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總不會害自己的家人吧?」

麵對喬治色眯眯地打量,娜塔莉甚至懶得投去鄙夷的眼神:

「男爵老爺,我記得夫人依舊健在吧?」

「你放心,小姐,就算為了你這頭美麗的頭發,我也必然休了她,大不了被教皇開除教籍,但他遠在聖使公國,未必有閒工夫管我這個邊緣領主的品行。

「然後我將第一時間迎娶你,讓你做我的第九任夫人。」

「不必了,」娜塔莉冷冷地說,「祝老爺和夫人能夠長長久久。男爵大人,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不會改變,你今天叫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你說得對,」喬治收起部分猥瑣,「看來你不僅美麗,同樣聰明。」

「何事?」

「我得離開肚臍港一陣。」

「我隻是被你軟禁的囚徒,此事何必跟我說?」

「因為我想要帶上你。」

娜塔莉鎖住眉毛:「帶上我?為何?」

「我堅信你腦中的秘密價值萬金,而若我也無法撬動你的意誌,城堡裡的其他人也必然都不可以,」

喬治說,

「但你的美貌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神魂顛倒,我也不例外。無論你使用哪張嘴,均可以輕易勾引我的守衛,讓他對你死心塌地,並放你逃走。

「跟你交流了多回,我堅信你有這樣的能力,因此我必須將你帶在身邊,老話說得好,『傳家寶隻能放在胸口』,小姐,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既然如此,何必跟我商量。」

「你明白這不是商量,」喬治笑了笑。

這點,娜塔莉還是聽得出來的。

喬治又說:「我很想睡你,小姐,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渴望。但我也明白,既然你能掌握那樣的秘密,就說明你的身份不一般。

「這必定是場旋渦,我可以試著撈點油水,但若是卷入其中太深,遭人記恨,對我來講,就有點得不償失了,我可沒有自保的手段。

「你瞧,小姐,肚臍港雖然是維拉濕地最大的港口,但也隻是沼澤地這塊貧瘠區域的港口而已,即使是『最大』,又能多富裕?

「拉斯穆森家族能將領地經營到這種程度,靠的就是一條原則,誰也不得罪,正如我們家的箴言,『澤臍滑潤』,肚臍附近,可是女人最滑潤的肌膚了。

「因此,小姐,我隻能對你以禮相待,為了掌握你這塊寶物,我隻有將你帶在身邊。」

娜塔莉沒有說什麼。

也沒有必要,對方隻是在通知她。

翌日,艦隊從肚臍港出發。

她並沒有乘坐喬治的船隻,畢竟身為領主,不可能將自己的船長室讓給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

而為了防止娜塔莉被船上的人強暴,喬治必須給娜塔莉準備一間單獨的房間。

此時,喬治也在娜塔莉所乘坐的船上。

他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勸說娜塔莉將情報告訴他。

但必然隻是徒勞,即使是女巫利用巫術,也沒能從她這裡得到有用的情報。

喬治理所當然地再次品嘗失敗,似乎覺得有些沮喪,此刻正站在桅杆下,和這條船的船長聊天,以發泄情緒。

而娜塔莉則趴在桅杆上,手中握著一把水果刀。

刀是在船長室拿的,似乎是因為現在正在海中央,他們不怕娜塔莉逃跑,故而沒有嚴格檢查房間的物件,就交給娜塔莉使用了。

娜塔莉用手指觸摸刀鋒,忽然眼神一凜,手指發力。

她左手的拇指,被割開一個口子。

接著用力一擠,血液滴向大海。

如果……娜塔莉想……那夥海潛者的筆記沒錯的話。

美人魚將被她血液吸引,主動前來找她。

而她,說不定可以靠著美人魚,從這群人手中逃出。

喬治不讓娜塔莉待在城堡是對的,卻更不該讓她回到海上。

她現在已經休整好,且天氣足夠溫暖。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娜塔莉看見一團影子,向著這邊靠近。

娜塔莉笑逐顏開。

沒錯!海潛者是對的!

但很快,娜塔莉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因為那個影子的大小,遠比她想象中的大太多。

她與美人魚接觸過,不該這般大才對。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那影子已經來到她所乘長船的正下方。

娜塔莉猛然發覺,這影子,比這條船還要大!

沒等她平息驚恐,海麵下影子裡所藏的東西,已經躍出水麵。

那是一條巨大的魚,形似鰻魚,卻有著如同鯊魚一般的尖銳的頭顱。

它的身長,足有娜塔莉腳下這條船的四倍。

此刻已飛至半空,將蒼穹嚴嚴實實地遮住,宛若一張厚實的窗簾,在白日嚴絲合縫地拉上。

同時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露出了如鋼鐵一般光滑的鋸齒狀牙齒,每一顆牙齒,都比娜塔莉整個人還要高。

那張大嘴,朝著娜塔莉撕咬過來。

娜塔莉看到牙齒上,映出了自己恐懼到極致的表情。

隨後目睹的是,大魚紅色的口腔,以及……

黑漆漆、深不見底、如同深淵般的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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