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新的信仰(1 / 1)
瑪格麗特告訴肯德裡克,清露教派是假的,菲利克斯在欺騙他,一切都是謊言。
肯德裡克之所以能夠壓抑住心中的那股欲望,完全是因為他服下了聖露。
而聖露則完全與神聖無關,隻不過是一種煉金藥。
肯德裡克接觸過煉金術,他清楚任何煉金物質都具備副作用。
聖露的副作用,便是會使得人類的靈魂變得麻木。
通常來講,煉金藥物的副作用並不穩定。
聖露既然能夠固定副作用,便足以說明它的神奇。
當然,聖露可能還有其他不穩定的副作用。
不過對於肯德裡克來說,靈魂的麻木好過變態欲望的折磨。
他寧願變成一個白癡,也不願繼續當一個變態殺人狂。
因此肯德裡克本打算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接受菲利克斯的「特訓」。
但瑪格麗特卻告訴他,他還有救。
他隻不過渴望別人的注視,而她願意注視著他。
瑪格麗特嘗試用一個吻,來證明自己的說法。
肯德裡克曾經吻過許多個女人。
他從很早起,就想擺脫自己的殺戮欲望,因此他想到用性欲去替代。
因此他花錢去歡愉屋尋找妓女。
妓女說她愛著肯德裡克,肯德裡克相信了。
可當他們接吻,甚至更進一步的時候,他卻看到對方一直緊緊盯著他口袋裡的銀幣。
此外,肯德裡克還和一個村姑睡過。
那是個胖女人,長得很難看,但肯德裡克沒有資格說別人。
當肯德裡克以一個外鄉人的身份路過他們村莊時,那個女人說希望他幫她一個忙。
她說自己已經三十多歲,卻一直很寂寞,沒有男人願意接近她,就連乞丐也嫌棄她。
她希望肯德裡克,能夠幫她成長,讓她了解寂寞之外的滋味。
肯德裡克很同情對方,因此答應了。
那個晚上,在穀棚裡,他們見麵了。
女人也不停說著愛她,但她卻拒絕與他對視。
第二天早上,肯德裡克的大腿都被壓麻了,更別提什麼快樂。
他懷疑女人在說謊,她不愛他,隻是將他當成一個工具。
也許在她看來,肯德裡克跟地上的一根光滑木棍沒有區別……沒有人會愛上一根木棍。
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肯德裡克也不想再見麵。
可是,瑪格麗特的吻,卻給他帶來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吻他時,沒有盯著他藏錢的口袋,沒有移開目光,卻是直接閉上了雙眼。
望著那雙近在眼前,卻緊閉的雙眸,肯德裡克卻感覺自己正在與她對視。
肯德裡克立即意識到,她是不自覺地閉上雙眼。
原來一旦吻得過於投入,人的眼睛是會不自覺地閉上的。
一股酥麻感,瞬間傳遞至渾身的各個部位。
這種感覺,就像他殺人時,感覺到的那股刺激。
明明他已經服下聖露,明明他的情感已經被藥物壓製住。
可為何,還是有這種感覺?
肯德裡克明白了。
瑪格麗特說得沒錯。
肯德裡克不是渴望殺人,隻是渴望被人注視。
當他在剝奪別人生命時,受害者會本能地望向他這個加害者。
正是那注視的眼神,讓肯德裡克找到了自我的存在感。
而他享受的,就是這種感覺!
原來……肯德裡克感動得流下淚水……我不是變態!
不知何時,他也閉上了眼睛。
他感受著瑪格麗特錯亂的鼻息,他知道瑪格麗特正在緊張。
就像她忙不迭中胡亂抓住了他的衣裳,令她顯得不知所措。
肯德裡克同樣如此,這份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快樂,早就沖毀了他所有的理智。
眼下他的腦海裡,隻有眼前的這個女人。
過往他渴望殺了她,並在期間詢問對方的感受。
可眼下,他卻不舍她受到半點傷害。
肯德裡克明白,自己被她迷住了。
從今往後,他恐怕要成為她的奴隸。
但肯德裡克不在乎,即使做她腳下一條卑微的蛆蟲,肯德裡克也在所不惜。
那個吻遺憾地很快就結束了,瑪格麗特鬆開了肯德裡克的衣裳,並向退了幾步。
瞧那微微顫動的雙唇,肯德裡克便知她的緊張未歇。
而她那原本冰清玉潔的麵容,此刻如同一隻燒紅的火爐。
肯德裡克不知該怎麼做。
是跪下舔她的鞋子表達自己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還是以自盡洗刷自己的過往犯下的罪孽?
肯德裡克思緒錯亂,他從未想到有一個人會對他如此重要。
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重視?紋章學院裡未曾教過他這些。
他就這樣呆呆的,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良久後,瑪格麗特用她紅彤彤的臉笑了幾聲。
她似乎很開心。
她握著胸口的十字項鏈。
她問他:
「肯德裡克,你變回你自己了嗎?」
變回?
當然不是!
肯德裡克用力地搖晃著腦袋:
「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全新的自己,和以往任何一個自己都不同的自己,卻也比任何一個自己,都更加了解自己。」
「那一定是你原本的自己,」
瑪格麗特輕輕點頭,
「初誕教派不僅僅是認為宇宙有一個原初誕生時刻,也認為人的靈魂形狀,在初次誕生時,便已經有了形狀。
「隨著人的成長,外界會將你的靈魂塑造成各種樣子,而隻有當你的靈魂回到最初的狀態時,你才能徹底地了解自己。
「在我們教派,這是難得的境界,很少有人能夠達到,肯德裡克,興許你真的適合初誕教派。」
肯德裡克搖搖頭:「我不在乎什麼教派,初誕教派也好,清露教派也罷,甚至連上主本身根本就無所謂……天哪!我明白了!瑪格麗特修女!我已經有了新的信仰!」
「新的信仰?」
「沒錯!你就是我的信仰!你就是我的神!」
然而,瑪格麗特聽完,卻顯得很不開心。
肯德裡克見狀,卻覺得惶恐不安:
「瑪格麗特修女,你怎麼了?」
「作為教派修女,我自然希望別人跟我擁有同種信仰,但我也知不能強求,而我卻很不滿你叫我修女,肯德裡克,我希望你能直呼我的名字。」
「我?我真的可以嗎……」
我隻是一個殺人犯……肯德裡克自悲地想著……我的身上背著無數罪孽,我是汙穢的象征。
「我允許!」
肯德裡克聞言,心髒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他蠕動喉結,結巴地喊了一句:
「瑪、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滿意地點頭:「還有,我不想當你的信仰,也不想當你的神。」
「可是……」
「……我希望的是,」
瑪格麗特打斷了他,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我們能夠處在一種平等的身份上。」
肯德裡克認為自己不配。
即使那時他答應了瑪格麗特,但直到此刻,他卻總會情不自禁地用一種仰視的目光望向瑪格麗特。
肯德裡克對瑪格麗特沒有隱瞞,就連這點也告訴了她。
瑪格麗特說,她會想辦法讓肯德裡克慢慢改正。
她將一點點,吞掉肯德裡克內心的所有自卑。
肯德裡克對此深信不疑,無論瑪格麗特說什麼,他都堅定地相信著。
那是在那天,他向瑪格麗特坦白了一切。
他承認自己是個刺客,他是為了刺殺菲利克斯,才來到聖使公國。
瑪格麗特接受了他,她說她接受他的一切。
即使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她不希望肯德裡克做任何違背她教義的事情。
可是,她也說她也不該用自己的信仰來要求肯德裡克的過往。
她希望肯德裡克改變,也願意幫助肯德裡克改變,但是卻隻限於那個吻之後的肯德裡克。
對於之前所有債務和責任,她支持肯德裡克清算乾淨。
肯德裡克很感激,但也許瑪格麗特隻是打算利用他去除掉一個教廷裡的敵人。
但他不在瑪格麗特真正的想法,且無論她是怎麼想的,他都接受。
因此,他選擇刺殺菲利克斯。
那天,肯德裡克在聖台的側門等待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見得肯德裡克後,滿臉錯愕地望著肯德裡克,質問他為何會出現在此。
肯德裡克將對方請到了之前和瑪格麗特談話的房間,不過,此刻瑪格麗特已經不在。
然後,肯德裡克向菲利克斯轉達了,他將要殺死菲利克斯的想法。
菲利克斯果然是個不得了的人,他隻驚訝了一瞬,便理解了肯德裡克的意思。
他認為肯德裡克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並拿出聖露,打算讓肯德裡克服下。
肯德裡克當場拆穿了他,揭露了聖露的本質。
並且表示,自己此刻並非來尋找刺激的。
菲利克斯似乎立即到自己已經無法說服肯德裡克,便立即轉過身,向房間外逃去。
他似乎還打算發出聲音,好在肯德裡克眼疾手快。
菲利克斯隻發出了一個音節,肯德裡克便模仿《鮮紅嗜欲》的預演,精準而利落地抹開菲利克斯的脖子。
那一刻的肯德裡克,未曾從殺戮中感受到任何快樂。
他明白,自己已經被治療好了。
這又說明,瑪格麗特比他所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加專注地凝視著他。
肯德裡克望著傷口,他知道菲利克斯受了致命傷,放任不管肯定活不久。
但他不想讓菲利克斯就這麼死了。
莫斯利先生對他說,這次任務還有替方塊聯盟揚名的意圖。
因此,在刺殺時,盡量鬧出一些動靜,並且要刻上他的專屬符號。
肯德裡克作為菲利克斯選中的資料庫看護人,被告知了教廷裡的一些暗道,因此知道如何前往教堂頂端。
於是他打算將菲利克斯搬向教堂頂端,讓菲利克斯死於眾人麵前。
前往目標地點的過程,自然充滿危險。
一旦被人發現,他自己將陷入極端的危險當中。
肯德裡克那是雖然已經從《鮮紅嗜欲》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而且根據那本書的表述,殺戮他使它變得強大,他將能夠愈戰愈勇。
可他不期望那樣的事情發生。
他已經不渴望殺戮了,現在,他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令自己的殺手生涯,得到圓滿。
何況,菲利克斯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貴為宗主教,卻慫恿和立刻肯德裡克替他去殺人。
而他自己,則利用煉金藥物,控製信徒的心靈,以獲得足夠忠心的傀儡。
菲利克斯實在利用聖潔的信仰,來滿足他那汙濁的欲望。
當然,這不能說明肯德裡克的舉動就是正義的。
他認為自己必將遭到天譴,但那是後話了。
最後,肯德裡克還是順利地、悄無聲息地將菲利克斯搬到了教堂頂端。
而這個過程,他利用了自己被《鮮紅嗜欲》開發出來的天生異能。
這本書的講述者奈寶尼爾,一生被自己的這項天生異能困擾,也未曾隨心所欲地掌握過自己的能力。
過往的肯德裡克,比之奈寶尼爾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那時的肯德裡克,卻並非如此。
此前作為一個殺人犯的他,並不如奈寶尼爾那般害怕殺人。
而瑪格麗特又治好了他的心理疾病,這導致他也不再被殺戮的欲望所蠱惑。
以至於他能夠以一種極致冷靜的態度,來麵對這項力量。
種種意外,竟然令他對這股力量已經掌握的部分,達到一種收放自如的狀態。
肯德裡克雖然憨厚,但學東西卻總是很快。
這部分的改變,使得他馬上意識到,怎樣才能發揮這項能力的潛力。
他能看到別人的弱點。
卻並非隻是看到弱點,而是看到自己如何才能殺死對方的一段短暫的預演。
若是他所窺視的目標未曾發現他,他便得以看見自己如何悄無聲息地接近對方。
這不僅能夠幫助肯德裡克暗殺,也能幫助他潛行!
最終,他按照《鮮紅嗜欲》的提示,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教堂頂部。
他打算將菲利克斯摔死,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先刻下符號。
他的符號是「仁」,莫斯利先生告訴他,這個符號擁有許多含義。
友善,同情,助人為樂。
如果過往的他沒有殺人的嗜好,倒是契合這個字的含義。
而那時,也的確摒棄了這項嗜好。
假若他當真有資格擁抱全新的未來的話,他願意將「仁」當成是自己的信條。
總之,他完美地按照莫斯利先生的要求,進行了一次暗殺。
那天的事情已經過去多日。
此刻,他正跟隨瑪格麗特,坐在一位神職的私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