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在加勒比的拿破侖(1 / 1)
英國人的船,也沒有盤查,雖然那麵黃龍旗有點紮眼。
畢竟,英國人在海上見的多了,就是沒見過這麵旗。
而大清的黃龍旗,此前也從來沒有用過,這是嘉慶皇帝為了這次出行,特意準備的。
國旗、國歌都是臨時的,雖說後者本來就是大清出產,隻是提早了近一百年。
英國人沒見過,但是俄國艦隊裡有戰列艦和重型護衛艦,這也不好說什麼。
已經在非洲見過「昆侖奴」的大清官員們,在太子港見到的,也是如此的情況。
至於本地的城市是意譯,不是音譯,也不是大清官員們關注的重點。
下了船,他們就看到了皇帝近衛軍的儀仗。
說起來,這熊皮帽,到了熱帶也不見了,都換成了熱帶製服。
老近衛再精銳,也不可能整天在加勒比都穿成那樣,就是在埃及的時候,擲彈兵的帽子也是考慮換掉的。
至於皇帝本人到達現場的時候,老兵們都在高呼「皇帝萬歲」,這個氣勢確實很足。
而皇帝現在,要比在聖讓山和貝蒂訥的時候更胖了,一個意大利胖子。
「陛下,很高興看到您在這裡還很健康。」
「米歇爾,我們有多久沒有見到了?內伊他在哪裡?」
「他的船還在後麵,進港自然是我的船更快一些。」
「是啊,這一次的出使,我在這裡也知道了,而且我的外甥,你還帶來了遠方的客人。」
拿破侖雖然退位,但他仍然是皇帝,因此地位自然也會高一些。
隻不過,對於清朝官員來說,不能像是索洛維約夫那樣脫帽行禮。
畢竟摘帽子,不是坐在一邊,在公開場合,就像是丟了官一樣。
因此都是拱手作揖,拿破侖略微有些失望。
「他們這樣行禮,是什麼意思?」
「為首的是中國的親王,而且還是韃靼開國皇帝次子的後代,地位很尊貴,自然不會有跪拜禮了,後麵還跟著這些官員呢。在中國,我們有過關於禮節的爭論。」
至於詳細的,公開場合,這樣也不好說。
索洛維約夫是沒想到,拿破侖對於那些禮節,居然還有些特殊愛好。
大概是宮庭中的那一套,特別受用。
但拿破侖也沒有去過東方,這可能還是有一些好奇心在內的。
而行禮過後,皇帝也有所表示,隻不過又是軍隊檢閱。
昭槤的疑問是歐洲君主們,他們怎麼都這麼愛檢閱?
在軍隊檢閱過後,拿破侖也要在原來的總督府,現在皇帝的行宮來招待客人。
對於中國皇帝,拿破侖自然也是好奇的。
不過他現在遠在加勒比的海島上,此生大概是沒有機會前往了,但是對於中國的情況,他也是頗為好奇。
至於昭槤這邊,他還要依賴翻譯回答,雙方的談話倒是親切和友好的。
拿破侖也知道,俄國艦隊還帶了大量的商品和珍寶,很多寶物都是中國皇帝賜予的,他的妻兒也有一份豐厚的回禮。
聽說了詔書之事以後,他也比較滿意。
不過這些好處,都是因為睡了他妹妹的,約瑟芬那沒血緣的外甥斡旋帶來的。
法國和中國的通商,在和平時期也是很有意義的,尤其是中國皇帝對於內伊頗為贊賞,到了哪裡,別管是勇士還是巴圖魯,你要是打仗足夠猛,看起來足夠威風,那是很受重視的。
「既然是這樣,我想中國皇帝應該也在歐洲建立大使館,更好的了解歐洲,可以雇傭法國和俄國的顧問,將來英國必然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雖然我已經隱退到這裡,統治這個海島,但是我了解英國人,他們到了哪裡都會要求特權。」
索洛維約夫就知道,大姨夫會這麼說。
不過現在還太早,也好在今天在場的人,隻有清朝、俄國和法國的核心人物在一個小會客室裡麵。
昭槤的職責是「宣慰」,和俄國的密約他也了解,沒想到到了這裡,這位退位的法國皇帝(但還不是太上皇),他也注意到了英國的威脅。
甚至看起來,比索洛維約夫還要高明。
索洛維約夫做了長期的準備和分析,他隻是當麵聽到了以後,就做出了判斷和建議。
但這一點,昭槤並沒有權力,他隻能表示,這一次出使也是回訪,等到回見皇上的時候,才能夠轉達法國皇帝的意見。
事實上,在正式簽訂條約的時候,俄國和法國的君主,都是按照他們的身份,本國的皇帝來確認身份的,實際上是平等的條約,這個待遇聽起來就不一樣。
這些,也是使團合作達到的小國,拿破侖聽了以後,甚至還有些想法,就是以後應該還有使者能夠經常和中國皇帝見麵。
如果是有外交官、科學家和軍人充當清朝皇帝的特別顧問,那當然是一件好事。
當他說出來的時候,索洛維約夫也有些吃驚。
畢竟自己琢磨一件事情,都要斟酌很長時間,拿破侖他是張嘴就來。
這個姨父,還是像以前一樣性急。
而且就是快五十歲了,他的反應還很迅速。
甚至在加勒比海島這舒適的環境裡,他的胃病也有所緩解。
這樣的話,反應也更快了。
索洛維約夫被旁人說成是聰明,甚至是天才。
但是人外有人,總是有比他更高明的。
甚至拿破侖,都是臨場反應。
顯然在一個島上當島主的時光,聰明的智商可能又占領高地了。
以前外交方麵的短板,因為不是當事人,現在倒是靈光了不少。
而昭槤也驚訝,法國的退位皇帝,大概以前是過於傾向武力了。
當然了,雖然都說項羽拿破輪,但是項羽那是一持戟,一瞋目,然後率領江東子弟和精銳騎兵出擊,殺的對手丟盔棄甲。
隻是這個,實在是太LOW了,主要就是靠著他比較猛,選擇個好突破口沖垮敵軍。
而拿破侖提到自己的過去時,昭槤聽說了在萊比錫的過往,倒是感嘆這位皇帝統兵有方。
兩次失敗,他自己打的都很好,項羽都沒法碰瓷。
「米歇爾,項羽是什麼人?」
雖說法國本來就是上古中國吹的集中區域,但拿破侖也不可能太清楚項羽的事情。
而且知道這事的索洛維約夫,他翻譯孫子兵法,又和卡爾大公編寫戰例的時候,用的都是歐洲戰例,至於項羽的故事,也就是在翻譯三國的時候走個過場,裡麵要是解釋起來,也比較復雜。
拿破侖以前寫小說,但是後來把這玩意兒當女仆讀物,雖說他也看過三國,但是就奔著打仗部分去了。
辯論的部分,他是一點沒看啊。
索洛維約夫還得解釋,這都是怎麼回事。
而且特意補充了一句:「和漢尼拔同一時代的名將,他們都擅長獲勝,但又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勝利,最後都是伏劍自盡的下場。」
「原來也是一位悲劇的名將啊,他如果不貪戀於國王的身份,而是安心的做個將軍,或許不會有這個下場。要取得政權,也應該在天下大定以後。」
這話,倒像是蘇沃洛夫以前評價他的,還帶了些奇怪的引申。
「中國的情況,和歐洲又不太一樣,陛下。」
然後,索洛維約夫還得給昭槤解釋,漢尼拔又是什麼人。
德麟和安成坐在一旁,聽著索洛維約夫提到,又是翻越阿爾卑斯山,又是以少勝多大破敵軍的。
他們阿瑪前些年也乾過,另外就是他們二位對索洛維約夫和拿破侖保有好感,因為大家都是翻山取得過大勝的,這回又加進來一個和楚霸王同時代的漢尼拔。
甚至漢尼拔這命運,倒是和嶽爺爺有點像,身份像是吳家兄弟。
甚至比嶽爺爺幸運,能有個直搗黃龍的機會,雖然差了一招。
但比嶽爺爺還倒黴,家裡的豬隊友,還TM不如宋高宗呢,宋高宗在慫了以前起碼還支持嶽爺爺。
他們二位,雖然是武將,但也不是不讀書。
典故總是知道點的,要不去看戲的時候,文官們容易引經據典的笑話他們。
不過以他們二位的神奇理解,索洛維約夫也隻能發懵。
至於清朝來的武將,也就是他們二位,加上個宗室奕山,剩下的就是一些宗室子弟的各級侍衛和軍官。
拿破侖還是對軍人特別感興趣,於是還詢問他們二位是什麼出身。
這個時候,翻譯就不夠用了,還得是索洛維約夫能夠準確的表達兩麵的意見。
「回法國皇上的話,我二人此次出使,是以都統職務各自管帶一佐領,以為護衛儀仗。末將德麟,承蒙皇上厚愛,承襲父職,居於都統之位。至於安成將軍,也是承襲父職。」
「德麟貝勒的父親福康安,生前是乾隆大皇帝的愛將,曾經翻越喜馬拉雅山征討廓爾喀,並且屢立戰功,在征討叛亂期間病故,因此特授了二等親王爵位,這在清朝已經是特例,因此才承襲了貝勒爵位,以為世襲。至於安成將軍,其父是索倫人中的勇士海蘭察,從軍三十餘年,為先登陷陣的猛將。」
解釋要簡短,拿破侖聽說了以後,也知道都是了不起的將軍後代,隻不過索洛維約夫的解釋裡也能聽出來,都是承襲父親爵位以後,有所安置。
比上一代大概是差了不少,但是從講話的時候來看,也是對拿破侖非常尊敬。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把韓信的用兵和項羽的命運捏在一塊了。
在大清,也見不到這麼牛逼的將軍,當然是要拜見的。
「二位都是名將之子,當然也要互相勉勵......我這外甥,雖然是我前妻約瑟芬皇後那邊的,倒是驍勇善戰,你們這樣就很好。」
而且拿破侖聽說了他們的父親曾經翻越喜馬拉雅山擊敗廓爾喀人,也對印度很有興趣。
甚至在這裡,他也對索洛維約夫說。
「我的朋友保羅沙皇,如果他沒有遇害的話,我們就可以實踐那個偉大的計劃,從中亞遠征印度,在到達印度以後,就可以擊敗英國人。隻是可惜,大概很難有個機會,能夠看到有人把這個計劃付諸實施了。」
索洛維約夫聽著也明白,歐洲大概會經歷一段大體和平的時光,但是以後還是要打仗。
俄國和英國,總是要打起來的。
而法國也要等到傷口愈合,以後積蓄力量,還要再戰。
英國人雖然看起來贏了不少,但是他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作為老大,將來還是會麵臨第二和第三的挑戰,甚至群起而圍攻。
拿破侖對於下一次戰爭,還是有些構想的。
但是索洛維約夫沒說話,他的計劃雖然目標是印度,但總是要經過一些準備的步驟。
要去印度,就要解決通往印度的道路,這一點怕是要回到彼得堡以後,才能夠有個定論。
索洛維約夫坐在那裡,也是異常平靜。
他沒表態,隻是一笑。
拿破侖知道,對方理解了這個意思,但是卻像是亞歷山大那樣反饋意見。
真是什麼地方的君主,都會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他手下的大臣。
至於詳細的事情,其實拿破侖還想要和索洛維約夫密談。
既然這小子也有對付英國的計劃,將來就要付諸實施的。
剩下的時間,就是提到了英國使團此前的失敗,還有索洛維約夫後來趕到,在中國的巨大成功。
對此拿破侖也銳評道:「如果英國的阿美士德勛爵,能夠提前了解中國的情況,而且以完成這次外交使團的目標為第一目的,而不是為了麵子上的問題,他至少也應該像是馬嘎爾尼過去那樣,能夠見到皇帝本人。這種固執和傲慢,隻會帶來問題。而且我想英國的皇家海軍,一定也會在中國的沿海搞測繪活動,了解清楚中國外海的水文情況,將來他們還是會來的。而且會選擇要害的地域,發起進宮。米歇爾,你應該把地圖拿來,過去都是做參謀工作的。我來講,你來給中國的朋友們,演示一下,英國人可能的進攻線路。」
好家夥,他這是在聖多明各的時間長了,實在是按捺不住,要親自給各位演示他的構思了。
也好在,他說話不像是發布命令那樣抽象,還知道讓長期當副官和參謀的索洛維約夫來給他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