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瘋人何自證,苦難兩兄妹(1 / 1)

加入書籤

單獨營帳內,燈火幽暗,卻顯露出一個怪誕的人影來。

「我不是瘋子...我不是...」

陳鬆回想著自己又一次被丟進牢籠的過程,不由的痛苦的自言自語道。

可他心裡也清楚,這完全就是一個死局。

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

原本他也麻木,似乎真要成為別人口中的瘋子,忘記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了。

可就在今天,他看到連縣令都要黃昏出門討好的人物,以為自己能夠求得一絲生機的時候,不曾想結果還是一樣。

父親...母親...還有小妹,我對不起你們...

陳鬆這般想著,在喝了一碗守衛餵來的水後,徹底昏睡了過去。

他陷入了名為絕望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忽然傳來了營帳被打開的聲音,窸窸窣窣,卻難逃他的耳朵。

隻是今日他不知為何,明明很想醒來,卻感到眼皮極重,難以睜眼,隻能默默的聆聽著什麼。

「...上,他睡著了。」

「不...必驚擾,軍醫,去看看他的情況。」

「遵...」

有對話在陳鬆的耳邊浮現,斷斷續續,很是模糊,如同墜入了新的夢境一般。

這時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脖頸被人撥動了一下,緊接著便是頭皮,以及自己最痛的一處地方,後腦勺左邊的傷口。

隨後才是四肢,身體。

檢查持續了一小會,又聽到有聲音說道。

「皇...這人腦後有明顯舊傷,明顯遭到了鈍器撞擊,結合他身體上的兩三處舊傷來看,小人推斷...應該是馬車翻車撞擊,方才導致的...」

陳鬆聽到這句話,腦海中頓時歡呼雀躍,眼淚更是控製不住的往下流。因為那人說得分毫不差,他就是這樣受傷的。

也就是那一天以後,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瘋子。

終於...終於有人能夠理解他了。

他很想大聲吶喊,可是處在半夢半醒間,他根本無法呼喊。

那得到理解的激動,最終還是在無能狂怒中被壓了下去。

我還是無法得到救贖,是麼...

陳鬆悲忿的想到,最後也隻能無奈的聽著聲音消失,腳步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了眼睛,舉目望去,並無轉機。

空盪盪的營帳內並沒有任何東西,僅有的東西,還是綁住自己的繩子。

「果然,昨晚的一切是夢對吧...可憐我全家恨意,皆隕落於此。」

陳鬆喃喃自語道,他自從經歷過那一次劫難以後,情緒稍微波動一點,整個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甚至還會發羊癲瘋。

如此死局,命定矣。

他低下頭,暗自垂淚起來。

似他這種無名之人,遇到如此死局,上天入地皆無門,恐怕隻有死路一條了吧?

正在此時,營帳再一次被打開,相對於昏暗的營帳內,外麵的陽光正好,露出一隅的藍天,都刺痛了陳鬆的眼睛。

他眯縫著眼別過臉去,卻從那無限的光暈中,看到了一位俊朗少年走了進來。

雖衣著樸素,卻難掩不凡。

周遭眾人皆避讓著他,令其走到了陳鬆麵前。

「鬆綁。」

少年輕點羽毛扇,指揮道。

一旁的壯士立馬上前,為陳鬆解開了束縛。

陳鬆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輕鬆的脫離束縛,不由得怔住了。

「陳鬆是嗎?」

少年柔聲問道。

陳鬆明明昨夜也見過此人,卻像是第一次看到對方一樣,懵懵懂懂了起來。

這時候少年人繼續說道。

「昨晚我已命軍醫為你檢查一番,發覺你曾深受重傷,腦袋也遭受過撞擊,敢問可是曾受人毆打,還是其他原因所致?」

「我...我...」

陳鬆聞言,頓時心中狂喜,不自覺的激動起來。

可他一激動,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嘴角更有白沫湧出,顯然是羊癲瘋的前兆。

周圍的壯漢見之,都以為陳鬆有異心,正準備箭步上前將其按住。

哪想到少年人搶先他們一步,攔住了眾人,凝重道。

「人發羊癲瘋時,莫要強按他,否則會適得其反。更要清掃周圍銳物,防止其自傷。」

錦衣衛聞言,頓時恍然。

難怪昨晚為陳鬆檢查以後,皇帝要讓他們搬空此處一切物件。其實這些常識旁人也懂得,隻是未曾想到罷了,單這一份縝密的心思,就叫不少人心生驚訝。

諸葛亮說著,又從手袖中取出一乾淨手帕,交予壯漢道。

「將此物塞於他口中,防止其咬斷舌根。」

「得令!」

錦衣衛們當即上前,短暫的按住對方頭部,塞入手帕以後,便退到了一旁,靜候了起來。

隻等陳鬆羊癲瘋發作,逐漸穩定下來以後,他們才敢有所行動。

「眼下你好些了嗎?我知你有話要說,但你萬不可激動,以免傷了自己。」

見陳鬆逐漸醒轉,諸葛亮這才柔和問道。

皇帝如此對待,陳鬆心中感動,流著淚點了點頭。

這時候軍醫又端來湯藥和膳食,餵著陳鬆吃下。

得到熱食暖胃的陳鬆這才有了力氣,肯定的回答道。

「回皇上,草民的確是因為外因導致深陷困局的。我家本為遼民,受不了邊陲戰亂之苦,早有內遷之意。隻可惜就要攢夠盤纏,一路南下之,卻遭到建奴劫掠,全家被沖散,隻有我與小妹二人返回了關內。」

諸葛亮聽著,默然了下來。

旁人聽的卻還是津津有味,隻想著後續發展。

那陳鬆繼續道。

「我家原本在遼東,也算有一方天地,家父家母盡會理樂之道,耳濡目染之下,我家小妹亦喜。往年我還以為此道別無他用,可身無盤纏的我們,竟因小妹琴藝高超,得一樂團賞識,要納我等入團,一路表演南下。

我二人為了糊口,也就跟了去,這才輾轉來到這夏縣。」

這人也不知是癲癇剛過,神誌不算清楚,一直未曾講到重點。

隻是皇帝都沒有開口打斷,旁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幸好這麼一通話下來,大家也算是知道了事情的來源,而陳鬆也順勢講到了原因。

「隻是那一日我等來到這夏縣為那王富商演時,那富商與另一富商攀比,遂拿出他所謂的傳家之寶,古代名士蔡邕所有的焦尾琴,用以艷壓全場,而且還特意點明我家小妹親自演奏。

隻是任憑暗王富商如何改詞換調,我家小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那焦尾琴,正是自家的傳家寶。在親自彈奏以後,更加確定,當即在那宴會上,便公然說破此事。」

這陳鬆說著,眼淚也壓不住的往下流了起來。

諸葛亮明白,這故事也到了悲傷的時候了。

「小妹性子剛烈,哪裡知道暫避鋒芒何意,這一下便捅了馬蜂窩。她被強行擄走不說,我也被趕出了王府。我本意想去告官,卻不曾想官官相護,我挨了一頓毒打過後,迫於無奈,隻好雇了馬車,想著去省城告官,結果...」

陳鬆終於說完,那眼神都已黯淡了下去。

一番曲折之過後,諸葛亮總算明白了這前因後果來。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