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鑾駕親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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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軍後營轅門外,數百輛滿載的大車緩緩駛出。大將淳於瓊親自將蔣義渠送至門口,抱拳道:「本將軍就送到此處了,祝蔣將軍一路順風!」

蔣義渠高踞馬上,同樣是抱拳回禮:「有勞淳於將軍!」

「隻是,」他話鋒一轉,目光望向轅門後的後營,意有所指地提醒:「後營是糧草等物資儲存重地,是我軍的命脈所在,若是有個什麼閃失,主公震怒之下,淳於將軍怕是擔待不起啊。」

淳於瓊心頭一跳,自信的拍著胸脯:「蔣將軍盡可放心!有本將軍在此坐鎮,後營絕對萬無一失!」

蔣義渠盯著他看了片刻,才淡淡道:「最好如此。」

說罷,他撥轉馬頭,揚起馬鞭厲聲喝道:「傳令全軍小心戒備!若有疏忽,定嚴懲不貸!」

身旁的十數名甲士聞令之後,匆匆策馬遠去,沿著車隊前後大聲吆喝。

待蔣義渠走遠,淳於瓊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狠狠啐了一口:「呸!什麼東西!也配來教訓本將軍?」

他猛甩了一下衣袖,怒氣沖沖地撥馬回營,途中低聲對隨行的親兵吩咐:「去!給本將軍備些酒菜來!」

一名親兵有些猶疑,小聲勸道:「將軍,剛才蔣將軍不是讓您嚴守後營,萬一有敵軍來襲……」

話音未落,淳於瓊手中的馬鞭已經兜頭抽下!「啪」的一聲脆響,親兵臉上頓時皮開肉綻!

「狗東西!」淳於瓊破口大罵,「蔣義渠不給老子臉麵,你這賤骨頭也敢蹬鼻子上臉?」

「小的不敢!將軍恕罪!」那名親兵強忍著臉上的劇痛,滾鞍下馬,跪地不斷的磕頭求饒。

「哼!」淳於瓊收起馬鞭,滿臉不屑,「這裡是後營!有萬餘大軍拱衛!哪個不長眼的毛賊敢來捋虎須?

至於朝廷兵馬?若真有援軍,也該去救那已經是岌岌可危的壺關!」

說著,他自覺跟一個親兵講這麼多有失身份,頓是覺得有些意興闌珊,隨後打馬便向營內馳去。

………

數百輛車從後營出來後,在兩千袁軍的護衛下緩緩向壺關方向行進。

袁軍後營離前營足有二十裡,沿途雖然都是處於袁軍的控製範圍,可素來謹慎的蔣義渠仍是命人嚴加戒備。

命令雖然已經下達,但那些士卒們卻是不以為然,私下暗自嘀咕蔣將軍小題大做。

走出了約莫五裡,一切都很平靜,蔣義渠心頭這才稍微鬆懈了些。

就在這時,前麵一騎策馬而來,騎士勒停戰馬後稟道:「將軍!前麵的路被亂石封住了,車隊暫時無法通行!」

「什麼?」蔣義渠心頭一驚,還未細問,忽聽前頭響起數聲淒厲的慘叫,又伴隨著一聲恐慌的疾呼:「有敵襲——!」

他心頭大震,迅速摘下長槍,大聲喝道:「傳令全軍戒備,準備迎戰!」

話未說完,他已經領著百餘騎兵策馬向前奔去。

此時,車隊最前方左側的山穀上,一支五百餘人的精騎洶湧的沖下。

虎賁郎馬超和馬休一馬當先,奔在最前麵。

馬休神色興奮,大聲叫道:「還是兄長英明,事先用亂石堵住了車隊去路,這樣車隊既無法前行,前營袁軍又無法及時來援!」

馬超得意的一笑,隨即大喝道:「虎賁的兒郎們!讓袁賊們見識見識我們的騎射!殺——!」

「殺!」馬休興奮的吼聲連連。五百虎賁更是齊聲應和!

鐵蹄俯沖而下!護衛車隊的袁軍還未來的及整隊,一輪密集的箭雨已經傾瀉而下!

頃刻間,人仰馬翻,哀嚎遍地!

而那些押運物資的民夫何曾見過這等陣仗?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甚至有不少連滾帶爬地鑽進車底瑟瑟發抖。

袁軍的運糧車隊很快變得混亂起來,而這,正是馬超想要的!

他無視潰逃的民夫,直指倉皇結陣的袁軍護衛!一聲長嘯,馬超如離弦之箭,直插敵陣!

袁軍倉促組成的防線,在虎賁鐵騎的沖擊下瞬間崩潰!

尤其是馬超、馬休兄弟,更是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

幸存的袁軍嚇得肝膽俱裂,恐懼之下,轉身就向後方沒命地逃竄。

「馬休!放火!快放火!燒了這些輜重!」

馬超厲聲下令,隨即抬眼便見前方一員袁軍大將領著百餘騎兵正疾馳而來!此人正是蔣義渠!

「來得好!跟我殺!」馬超心頭大喜,手中長槍一指,身後百餘虎賁如影隨形,迎著蔣義渠就沖殺過去!

而馬休則率領剩餘虎賁騎兵,急速撲向了車隊!火把飛舞,點燃糧草、引燃車輛!

他們肆意的縱火,放聲的大叫。

轉眼間,官道之上,濃煙滾滾,火焰沖天而起!

「救火!快救火!速向後營求援!」

蔣義渠見狀,頓時目眥欲裂,並大聲的咆哮著!他恨不得立刻撲滅大火。

還未等他有所行動,舉目定睛一看,就見前方百餘騎沖至,當即怒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偷襲我軍輜重車隊!」

馬超放肆的仰頭大笑,「天子親軍,虎賁郎馬超是也!今日我定要除去你這個朝廷叛逆!殺!」

座下西涼神駿驟然加速,手中虎頭湛金槍直指蔣義渠。

蔣義渠心頭一驚,隨即勃然大怒:「小小馬兒,竟敢找死!」

馬超心中大怒,他最恨的就是別人叫他馬兒。

他眼中盡是殺機,長槍一抖,沖近的幾名袁軍頃刻間盡皆斃命,隨即直接殺向了蔣義渠。

蔣義渠心中本來輕視馬超,可一交手之下,卻是心中駭然。

他未想到,眼前的小將武藝竟如此厲害,他不得不提起萬分警惕。

可即使如此,僅僅十餘回合後,他已經漸漸不敵,心中恐慌之下,虛晃一槍後撥馬便逃。

馬超一見,心中冷笑,領著虎賁追殺一陣,隨後果斷的返回四處縱火燒車隊。

眼見大部分車輛都已著火,馬超滿意的仰頭長嘯一聲,隨即領著虎賁撥馬沖向山穀,然後轉道直奔袁軍後營。

蔣義渠逃出險境後,回頭一望,差點一個不慎跌落馬下。

這個時候,他心頭都在滴血,五萬石糧草,再加無數攻城器械,如今卻是被付之一炬,他怎麼向主公袁紹交代?

想到袁紹的雷霆震怒,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後悔自己為何要來此押運物資!

若是返身回戰,他又敵不過馬超。若是硬抗,可能連命都要沒了。

他隻希望後營主將淳於瓊得到他的求援信後,迅速來援,然後撲滅大火,最大程度的減少損失。

當他又向後營方向逃了一陣,就見前方煙塵滾滾,數千袁軍正朝此奔來。

而且細細一看,為首的大將正是淳於瓊。

蔣義渠心頭大喜,隨即拍馬迎了上去,急切的喊道:「快!快去救火!糧車……糧車全完了!」

淳於瓊見他狼狽不堪,身後隻跟著數百殘兵,心頭驚懼的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會有敵騎偷襲?」

「沒時間解釋了!」蔣義渠雙目赤紅,聲音都變了調,「火再燒下去,你我的項上人頭都得落地!」

淳於瓊也知事態嚴重,也正是考慮到此點,在接到蔣義渠的求救信後火速出兵。

他顧不得多問,急聲下令:「快!全軍加速!救火!」

待他們心急火燎地趕到現場,隻見滿地盡是狼藉,而且發現那些敵騎早是已是無影無蹤。

至於那些民夫,更是逃散殆盡,隻剩下遍地的袁軍屍骸和慘嚎的傷兵。

還有那仍在熊熊燃燒、散發著焦糊味的糧車和器械殘骸!

蔣義渠與淳於瓊立時是呆立當場!

片刻後,蔣義渠才如夢初醒,絕望的大叫道:「救……救火啊!」

淳於瓊也反應過來,慌忙指揮著全軍撲救大火。

可惜沒多久,幾名盔歪甲斜的騎兵,狼狽的從後營方向亡命奔來!

淳於瓊一見,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很快,數名袁軍騎兵奔近,一名騎兵滾鞍落馬,帶著哭腔稟道:「報……將軍!後營……後營遭襲!敵騎凶猛,弟兄們一時抵擋不住,都……都散了!」

「什麼?」淳於瓊和蔣義渠驚的一時目瞪口呆。

轉眼間,他們的臉色變得慘白,淳於瓊哆哆嗦嗦的問道:「那……那些糧草……」

「小的急於向將軍報信,不知糧草如何,隻是感覺營內有火光……」

「啊!」淳於瓊突然大叫一聲,飛起一腳踹翻那名騎兵,大罵不已:「後營被襲,糧草輜重被燒,你們還有臉逃命?壞了主公大事,真是該死!」

說罷,他抽出腰間長刀狠狠的劈下,那名騎兵頃刻間身首分離。

稍後,他又轉身朝蔣義渠吼道:「蔣將軍,後營輜重要緊,本將軍予你兩千兵馬,務必搶回些糧草,其餘兵馬隨本將軍回救後營!」

他不等蔣義渠回應,馬鞭抽打著戰馬,帶著兵馬瘋狂地往回沖。

當淳於瓊終於趕回後營,映入眼簾的,卻是沖天而起的烈焰,正吞噬著堆積如山的糧囤!

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他僵在馬上,手中大刀「哐當」一聲,頹然墜地。

………

壺關,關羽仍是肅立城頭。

忽見周倉和裴元紹踉蹌的狂奔過來,他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卻聽裴元紹神色興奮的大聲叫道:「將……將軍,援軍……援軍到了,是天子!天子親臨了!」

關羽虎軀一震,嘴唇蠕動了幾下,竟一時無言。

他微微閉上眼睛,半晌之後才睜開眼問道:「天子鑾駕,到了何處?」

周倉搶先回道:「已經到了壺關西南十裡,驍果將軍徐晃已經派人過來傳信!」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份布帛。

關羽一把接過,打開一看,頓時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轉身看向壺關下的袁軍大營,臥蠶眉一挑,又一拳砸在了垛牆上,「天子已到,袁紹的美夢也該醒了!」

稍後,他沉聲道:「傳本將軍令,全軍戒備,嚴防袁軍攻城!而你們二人,就隨本將軍出關迎駕!」

「諾!」周倉和裴元紹大喜過望,他們巴巴的跑過來,不就是想隨關羽一起迎駕,從而得以麵見天顏。

關羽看著二人掩飾不住的激動,嘴角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向關下走去。

………

壺關,西南十裡,一麵麵「漢」字大旗、「驍果」軍旗,迎著秋風獵獵作響。

兩萬驍果精兵持刃昂首肅立,拱衛著中央數百名禁軍簇擁的天子鑾駕。

從平陽一路至此,沿途郡縣懾於朝廷大軍的威勢和天子的威儀,無不臣服。

前番被天子恩旨擢升為上黨太守的楊瓚,也是借此順利入主郡治長子。

而大軍之所以停留在此,則是為了確認壺關是否有失。

天子劉協並未安坐在禦輦上,而是跨坐在禦馬「雪白龍」背上。

至於目的,他就是要讓將士們親眼看到——他劉協,絕非庸懦之君,而是誌在效太祖、孝武、光武的雄主!

如今漢室衰微、諸雄爭鋒,他勢必要以武力掃平天下不臣,從而中興大漢。

劉協目光沉靜,默默的注視著壺關方向。

不多時,就見前方響起一陣馬蹄聲,驍果將軍徐晃策馬奔近。

翻身下馬後,他行了一個軍禮稟道:「陛下,壺關來信,鷹揚中郎將關羽即將前來迎駕!」

劉協心頭一鬆,心知壺關仍在,遂輕輕笑道:「好,朕知道了!」

身旁隨駕的侍中董昭聞聽,則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恭喜陛下,如今壺關屹立不倒,袁紹西進奪取並州之圖,已經無望了!」

劉協擺了一下手,「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若馬超和曹昂能為朕帶來好消息,朕才能心安!」

董承點了一下頭,表示認可。

大約兩刻鍾後,關羽領著周倉和裴元紹以及百餘騎趕至。

剛靠近驍果軍陣,驍果將軍徐晃已經迎了上來。他拱手抱拳,神色激動,喚道:「雲長!」

關羽一見故友,連忙翻身下馬,馬鞭扔給了身後的親衛,疾步上前回禮:「公明!」

二人相擁一抱,隨即分開,大笑了起來。

笑罷之後,徐晃看著身形消瘦、神色疲憊的關羽,感慨道:「雲長此番奉聖命鎮守壺關,阻擋袁紹十日之久,功不可沒!」

關羽神色一肅,卻是正色道:「為人臣子,理當為君分憂,此是關某之本分!」

徐晃一怔,隨後又笑了起來,贊道:「好一個『本分』!既如此,速隨我前去見駕!陛下還在等著你呢!」

關羽點點頭,在吩咐那些親衛原地守候,帶著周倉和裴元紹緊隨徐晃向驍果軍陣中走去。

待看到天子的九旒龍旗時,他正要上前見禮參拜,忽見數名禁軍急速圍了過來。

關羽丹鳳眼微眯,徐晃連忙低聲解釋:「雲長勿要多慮,這些都是天子禁軍,你要見駕,自然是要例行搜身,這也是為了天子的安危考慮!」

關羽神色稍緩,就要伸開雙臂任由禁軍搜身檢查,就聽前方傳來一聲清朗而溫和的聲音:「且慢!」

天子劉協敏捷的翻身下馬,左手扶著赤霄劍柄緩步上前,羽林郎王昌領著禁軍連忙跟上護衛。

劉協擺了一下手,揮退那幾名禁軍,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目光落在關羽身上:「不用了,朕,信得過雲長!」

「陛下——!」關羽眼眶瞬間通紅,隨即伏地拜倒:「臣,鷹揚中郎將關羽,叩見陛下!」

他身後的周倉、裴元紹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他們隻是偷瞧了一眼天子,便不敢再多看,隻是緊隨關羽,匍匐在地,大氣都不敢喘。

劉協快步上前,親手將關羽扶起。

看著他染滿血汙、遍布刀痕的甲胄,又看向兩旁同樣傷痕累累卻忠心耿耿的周倉、裴元紹,心中百感交集。

片刻後,他正色道:「雲長且放心,鷹揚軍將士的血,絕不會白流!至於你們的功績,朕會銘記於心!」

關羽胸中熱血翻湧,強壓著激動,稟道:「托陛下洪福,賴將士用命,壺關仍在!隻是袁軍仍是不退,似乎還有強攻之跡!」

劉協點了點頭,卻是說道:「此事朕已知道了,不過此處非談話之地,待到了壺關再商議破敵之策!」

「臣領旨!」關羽恭敬的一禮。

稍後,天子劉協下令,大軍繼續開拔進駐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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