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世風日下啊（1 / 1）
除了那已被江氏棄至道邊的熊骨，黑熊身上拆解下來的其餘部分皆被妥帖歸置進了馬車。
四隻熊掌暮食時分燉了一隻，餘下的三隻連同價值4000銅幣的熊皮，宋芸晗卻暫時未加處理。
燉煮之時，香料投放得極為充足，宋芸晗竟未嘗出這熊肉有何特殊口感。
此刻她更是毫無顧慮地打算替換。
售出熊肉與熊脂，又是二十三兩銀子入賬。
熊肉色澤較深，紋理也粗，外觀與牛肉近似。
在古代，平民一般很難有機會吃到牛肉，更別提認出牛肉的味兒，正好讓宋芸晗鑽了這個空子。
宋芸晗忖度片刻，從商城買來相應重量的牛肉和豬板油與之替換。
商城中牛肉22文一斤，豬板油8文一斤，宋芸晗總共花費9400文。
一進一出，今日淨賺63兩銀子外加600文銅錢。
數錢數得美滋滋。
殊不知，當下看似尋常的替換之舉，即將引發一係列意想不到的風波……
...
翌日啟程前夕，宋芸晗借著如廁的由頭單獨開溜。
一夜過後，道邊那被遺棄的熊骨依舊無人問津，她如願將其收走，成功入賬3000銅錢。
晌午時分，在斷流的河道旁。
宋家一行人尋得一片樹蔭歇腳，打算避開這酷熱，而後再行趕路。
宋芸晗暫時成了瘸子，剛被南枝扶到樹下透氣，就見裡正家的牛車靠攏。
須發盡白的老人拄著拐從牛車上下來，攜著大家子人前來致謝、
白麵、布匹、粟米、雞蛋、醃肉......每個人都未空手。
「芸晗丫頭，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那孫兒怕是性命難保。老朽在此謝過，日後若有需要老朽之處，定當全力相助。」裡正捋了捋胡須，朝著宋芸晗深施一禮。
宋芸晗托住裡正：「以咱兩家的交情，我定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大哥在我麵前遇險。」
裡正朝身後的兒子兒媳示意，二人忙快步上前：「好姑娘，這份恩情我們趙家一輩子銘記於心，永不敢忘。」
「條件有限，咱家也沒能沒備下什麼像樣的謝禮，今早剛蒸了些大白饅頭，還望宋姑娘莫要嫌棄。」
溫月娘遞過來滿滿一籃子饅頭，熱切握住宋芸晗的手，激動得微微發顫。
昨日聽趙有耕提及黑熊襲擊之事，她一陣後怕，半夜更是夢到丈夫滿身是血被抬回家中，嚇得整夜未眠。
今早天光未亮，她挺便著大肚子起身揉麵，親手蒸出這些饅頭。
隻為讓丈夫的恩人吃上最新鮮的。
因趙有耕的緣故，宋芸晗對溫月娘並不陌生，此時與她真正打交道才知曉，這女子竟是個爽利性子。
宋芸晗隻收下一籃子饅頭，其餘物資盡數退還。
她看向裡正。
「裡正阿爺，路途還長，您家捧這許多東西過來，一大家子還過不過了？」
「且拿回去吧，我家暫時不需這些。」
趙有耕走上前來，深深地向宋芸晗鞠了一躬，雙手抱拳道：「妹子，往後若有用得著的地方，我趙有耕哪怕赴湯蹈火，也要把事情替你辦咯！」
...
當顧須風抱著宋芸晗前行的畫麵被眾人目睹之後，沒過多少時日，各類流言蜚語便在逃荒的人群裡悄然蔓延開來。
趙二狗等一眾心腹在管事的指使下，趁機於人群之中大肆煽風點火。
原本因擔心再次被宋芸晗盯上，趙二狗甚至都打算拒絕這風險頗高的差事，可管事許以重利，反倒令他樂在其中了。
上回與流民打了照麵後，遷徙隊伍中不少人家糧食告急，被逼得隻能沿途找食吃。
野菜、綠葉被搶沒了，他們就挖草根、扒樹皮，甚至咽觀音土。
這日路遇一大片榆樹林，荒民中不少婦人聚到一處。
榆樹皮剝下來，去掉最外層的硬皮，晾乾後碾磨成粉。可以用來製作各類麵食：榆皮麵餄餎、榆皮麵窩頭、榆皮麵餃子等。
即使不想費工夫磨粉，也能直接啃了飽腹。
眾人終於可以吃頓飽的，難得歡天喜地起來。
「你們可聽說了，那宋芸晗還沒嫁人呢.....就和男人......嘖嘖......世風日下啊......」趙二狗混進婦人堆裡，故意語焉不詳。
頓時引來旁人關注。
「怎的一回事，快些說來聽聽？」愛聽牆角本就是人的天性，更何況閒話的對象還是宋芸晗和顧須風，眾人八卦起來就更加有勁了。
「我就偷摸說這一回，你們可別傳出去了啊......」趙二狗上下嘴皮一碰，便開始胡編亂造。
「人家宋姑娘為大夥找到水源，救了咱們多少人的命，你可別亂說！」
「顧須風打死了熊，救了大家，你們不感激，還在這編排人家。」
有正經人站出來為宋芸晗仗義執言，可轉眼間便被婦人們那愈燃愈烈的八卦之火徹底吞沒。
「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檢點。」有人跟著嚼舌根。
吳氏從身旁小姑娘手裡奪過一大片榆樹皮，扔進宋招娣的背簍裡，尖著耳朵細聽。
小姑娘原本怒火中燒，想要發作，然而當她對上眼前這個婦人凶神惡煞的眼神時，卻敢怒不敢言，隻能默默往遠處挪開了一些。
聽得越多，吳氏便越是氣鬱。
這天殺的宋芸晗，得了那麼大頭黑瞎子，也不見想著點自家親戚！
可憐大房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如今還得餓著肚子啃樹皮。
這黑心丫頭，心腸怎能這般堅硬？
吳氏越想越不平衡，生了打聽的心思，她根本不關心宋芸晗那些破事兒，一心全係在熊肉上。
「大兄弟，你說你當日也在尋水的隊伍裡，可能證明？」吳氏眼珠子一轉，沖趙二狗套話，「那你且說說，獵來的那頭黑瞎子多重？」
趙二狗嗤笑：「少說得有三五百斤。」
一頭黑瞎子居然這麼重！
那得出多少肉？！！
吳氏認真將數字記下，狠掐了一把宋招娣乾瘦的背部，惡聲驅趕她往回走：「沒用的賠錢貨，你要是有宋芸晗一半的本事，老娘也不至於餓肚子！」
「......娘，咱家不是和二房已經分家了嘛。」
宋招娣默默祈禱吳氏別鬧幺蛾子，宋芸晗變得那般厲害，到頭來吃虧的一定還是他們大房。
二人的悄然離場未引起絲毫關注，眾人依舊沉浸在八卦之中，難以自拔。
趙二狗拉回跑偏的話題，繼續添油加醋。
「我看吶，這顧須風根本不是啥好東西，說不定就是垂涎人家的美貌，打算把人和糧食一鍋燴了。」
「保不齊這宋芸晗能發現水源，也是施展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
「.........」
盡管有支持二人的聲音，但流言還是傳得越來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