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那不曾斷絕的因果（1 / 1）
天地之中，一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波動正在不斷擴散。
虛空被這波動震起道道裂紋，如同破碎的鏡麵一般，而在裂紋的中心緩緩出現了一道似虛似幻的神門。
哪怕還未真正凝實，那股毀滅一切的終末之意已然降臨在眾生心頭。
無論是凡人，超凡者，還是人仙，甚至是高懸於世的真仙尊主，都在這股終末之意下微微顫抖，連真靈都感覺到了些許刺痛。
就算是許山，也不能避免！
更不用說「毀骨」祭司和「飲亡」祭司了，祂們在神門現世的那一刻便半跪在虛空之中，低下了尊貴的頭顱向「毀滅主」獻上最高的敬意，此時才微微抬頭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轟——」
以神門為中心，天地萬象皆在轟鳴中不斷崩潰。
許山雙眼微眯，麵容上滿是凝重，而心中更是震撼無比！
這股威勢......
真仙，不，哪怕是再強大的真仙包括許山在內也絕無法企及這股威勢，隻有真正登臨了三階不朽之境的天尊才能擁有這種強大的威勢。
並且，還必須是極為強大的天尊！
隻是神門凝實的短短片刻，這股威勢便超過了【無天佛祖】和【道玄仙尊】帶給許山難以想象的震撼，而且不要忘了，「毀滅主」已然隕落，因而此刻呈現在眾人眼前的隻是祂隕落之後的餘威！
若祂沒有隕落，或許隻需垂下目光就能將此方現世輕易毀滅。
不愧是無象穹天的最後一縷末色之光，「毀滅主」！
而在許山的眼眸中，祂看見了漫漫黃昏之光正在越過混沌海宛如找到了歸宿般投入神門之中，整片混沌海都被越來越亮的黃昏之光照亮，仙神眼中所能觀測到的一切都在一股莫大的偉力下扭曲、顛倒，化為能夠理解或者不能夠理解的事物。
法則之光，物理粒子，幻象以太，一切的光與影，天地萬象，皆在這股偉力下偏移、傾倒。
——現世之中，升起了一輪「黃昏大日」！
比晨曦更加明亮，比烈日更加熾熱，灑落道道昏黃之光。
然後，所有真靈都聽見了，人與仙，妖與魔，無數道虔誠的誦念聲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將這尊偉大的古老神明之尊名亙古傳頌！
——亙古久遠·黃昏審判——
——終焉大日·毀滅之主——
「何人在向吾主獻祭？」
黃昏冥冥中，億萬萬道死靈睜開了眼眸向現世看去，他們齊齊開口問道，所有聲音匯成一道在天地中轟鳴而震，亦震醒了呆滯的「飲亡」祭司「毀骨」祭司。
「吾乃「飲亡」之神，為神國之祭司！」
「吾乃「毀骨」之神，為神國之祭司！」
兩大祭司對視一眼同時開口，恭敬道：「禮贊神主！」
那自黃昏大日中浮現的億萬萬死靈緩緩扭頭向祂們看去，目光中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微微點頭後卻依舊問道：「何人在向吾主獻祭？」
「......」
它們此時被獻祭的偉力喚醒，亦成為了「毀滅主」的守門人。
或者說，守墓人。
「吾乃「禍瘟」祭司，是吾在向神主獻祭。」
它們的目光隨聲看去，隻見許山立在虛空中，真靈中燃起了一道祭火，而「吞滅」之神的殘軀亦被冥冥薄霧捧在祂的身前。
「「禍瘟」祭司，你向吾主獻祭所求......」它們認同地點了點頭，再次開口道。
但還未說完，就被「飲亡」祭司和「毀骨」祭司高聲打斷，兩道憤怒的聲音在天地之中響徹：「死之大靈啊，祂並非真正的「禍瘟」祭司，祂是吾等之敵，竊取了神國的祭司之位！」
「除了「禍瘟」祭司，「吞滅」祭司與「噬神」祭司皆隕落在祂的手中......」
我什麼時候殺了「噬神」祭司？
好啊，還敢栽贓我！
許山略顯好笑地搖了搖頭，旋即麵色一改滿目威嚴，大喝道：「吾乃「禍瘟」祭司，你們二位有什麼資格否認吾的身份！」
「死之大靈啊，祂們並非真正的神國之祭司，祂們才是神國的敵人，不僅殺死了「噬神」祭司和「吞滅」祭司，還竊取了祂們的祭司之位！」
「飲亡」祭司：「！」
「毀骨」祭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強大的怒氣從祂們胸膛中翻湧而起，自眼眶中噴出兩道實質性的憤怒之炎，欲將許山直接燒死。
「二位事情敗露，難道想殺人滅口嗎！」許山麵色一沉，任由憤怒之炎灼燒在身軀上，還貼心地放開了些許【永恆火】的防禦。
「......「持劍主」！」
死之大靈：「？」
它們的目光在許山和兩大祭司之間遊移，逐漸帶上了些許狐疑之色，它們能夠感應到兩方都沒有說真話，但也並非徹底的虛假。
一時之間，它們愣在了原地。
「「持劍主」，休要血口噴人！」「毀骨」祭司憤怒暴喝道，目光死死地鎖定在許山身上好似要將他碎屍萬段，「你竊取「禍瘟」的祭司之位這件事天下皆知，休想瞞過死之大靈！」
「更是殺死「吞滅」祭司，將祂的殘軀獻祭給吾主！」
「證據呢，誰看見了？」許山悠哉悠哉地聽祂說完，雙手一攤輕笑著反問道，「既然「毀骨」祭司說天下皆知，那我就要問問了，誰看見了，你的人證和物證呢？」
「你......」
「毀骨」祭司氣得胸膛起伏，目眥欲裂，許山早就將一切掩藏在隱秘中，如果不是執掌隱秘權柄的神祇絕難發現絲毫痕跡。
「嗬——」
「那就是沒有證據嘍。」許山冷笑一聲，目光掃過一言不發的「飲亡」祭司開口道，「二位真是毒辣，「噬神」祭司本就隻剩下一縷殘魂，卻不料被二位瓜分權柄落得身死道消的悲慘境地。」
死之大靈猛地朝兩位祭司看去，它們確實在祂們身上感應到了「噬神」祭司的權柄。
「飲亡」祭司目光一閃，上前一步沉聲道：「此乃神國之內事！」
許山淡淡道：「吾乃「禍瘟」祭司。」
「你也殺死了「吞滅」祭司！」
許山依舊淡淡道，語氣中好似有幾分笑意：「此乃神國之內事。」
「......」
仿佛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裡，此時再也沒有人能比兩大祭司更明白什麼叫做無力感，什麼叫做憋屈感。
「啊啊啊啊啊！「持劍主」，吾要殺了你！」
「哎呀，哎呀，別生氣呀。」
「毀骨」祭司無能狂怒地聲音在天地之中咆哮，「飲亡」祭司亦是兩眼一黑被氣得偉力肆虐，將化為大海的赤軌炸出道道海柱。
可憐了其中的魚魚蝦蝦......
「噗嗤——」
忽有一道輕笑聲響起，黃泉海自虛空中浮現出來，那位擺渡的神祇正立於舟上掩嘴輕笑，笑吟吟道：「三位都是神國的祭司，何必起爭端呢？」
「還是「擺渡人」說得對！」許山向她眨了眨眼，又看著死之大靈輕笑道，「吾乃「禍瘟」祭司，此次獻祭隻為求見神主。」
「吾等亦是神國的祭司，願奉上祭物求見神主！」
「毀骨」祭司和「飲亡」祭司忌憚地掃了一眼黃泉海，卻分毫不讓地向前一步擋在許山身前，直直地看著死之大靈。
「哦？你們也要求見神主？」許山笑著挑了挑眉，打量著祂們的神軀好似疑問道，「我向神主獻祭了「吞滅」之神的殘軀，你們若想求見神主，也當獻上同等的祭物。」
「「持劍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飲亡」祭司徹底坐不住了，冷眼掃來滿目殺意。
「看來兩位的信仰並不堅定呀，連這等級別的祭物都拿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求見神主。」許山亦是冷聲喝道，目光看向死之大靈，「以死之大靈為證，吾願獻上神祇殘軀，求見神主！」
死之大靈遲疑了片刻，點頭道：「......「禍瘟」祭司言之有理，若兩位祭司想求見神主，理應獻上神祇殘軀。」
「啪啪啪——」
許山拍了拍手掌，眼眸中盡是笑意，嘴角微揚道：「兩位祭司可是聽明白了？」
「......」
「毀骨」祭司早就被氣炸了，暴虐的神力將虛空切出道道裂痕，正要沖上去將許山碎屍萬段就覺身上傳來一股陰冷的神力，隨後便是直入真靈的刺痛感。
「不要怪我，「毀骨」。」
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飲亡」，你敢......」
話音未落，「飲亡」祭司就出現在祂的身後，全身飲亡神力匯聚在手掌中向前一握，瞬息間就將「毀骨」祭司的手臂撕扯了下來。
「死之大靈，這是吾的祭物。」
冥冥薄霧湧來，將這隻骷髏手臂捧起。
而失去了一隻手臂的「毀骨」祭司已然失去了所有理智，滿腔怨恨與怒火湧入真靈將其吞噬，暴怒地向「飲亡」祭司殺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
「......」
「飲亡」祭司一言不發，見死之大靈認同了這場獻祭才鬆了一口氣，狼狽地招架著狂轟濫炸般的攻擊。
祂也是被逼無奈，想要獻祭就必須要神祇殘軀，而此地隻有四位神祇，許山過於強大不是第一選擇，而「擺渡人」實力未知，祂總不能自殘獻祭吧，既然如此，祂就隻得將目光放在身旁對自己放鬆了警惕的「毀骨」祭司。
「「毀骨」，一切都是為了神國，隻要得到了神主的偉力吾等必將拿回失去的一切！」
「啊啊啊——」
淒厲的嚎叫聲從「毀骨」祭司口中傳出，祂怨恨地注視著「飲亡」祭司和許山，隨後竟然將自己殘餘的另一邊手臂直直斬下。
「死之大靈，這是吾的祭物！」
「啪啪啪！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戲。」許山輕輕鼓掌，臉上還帶著嘲諷的笑意，「「飲亡」祭司真是好手段，下毒手竟然沒有一絲猶豫。」
「「持劍主」，不必煽風點火，你我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吾等必將你碎屍萬段，連同這方天地一同崩滅！」
「「持劍主」！」
兩大祭司死死地盯著許山，咬牙切齒。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瞞著兩位了......」許山笑吟吟地從懷中掏出黃昏門匙，在道道目光中晃了晃，「本來想打開神國的大門一起進去的，沒想到兩位祭司的信仰如此純粹，哪怕是自殘、背刺也要得見神主，真是忠心呀。」
「噗嗤——」
「擺渡人」又掩嘴輕笑了起來，連黃泉海都升起了道道波紋好似笑著。
「......何必如此假惺惺！」「飲亡」祭司咬牙安慰著自己，不敢看「毀骨」祭司的目光趕忙向死之大靈開口問道：「吾等已經完成了獻祭，何時得見神主？」
「哎呀呀，你們不信也沒有辦法。」
許山搖頭失笑，眼神中還有幾分可惜之色，亦看向死之大靈。
它們肅穆道：「待神門開時，吾等就為你們讓行。」
「神門何時開啟？」
「......」
麵對祂們的疑問，死之大靈沒有再說話反而將目光移向許山手中【黃昏門匙】，道道毀滅之氣從它身上灑落，此時更是微微震動了起來。
與天地一起，與神門一起，這震動越發劇烈。
「當然是，我什麼時候想開就開嘍......」許山拋了拋手中的鑰匙，滿臉欠揍，「兩位這麼瞪著我，我一害怕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不想開門了。」
「「持劍主」，你貴為神祇怎會害怕，不必在吾等麵前惺惺作態！」「飲亡」祭司目光熾熱地注視著許山手中的黃昏門匙，暗暗咬牙道，「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啟神門？」
「想開門呀，求我呀。」
「死吧，「持劍主」！」
瞬息間，兩道磅礴偉力升騰而起，祂們從未寄希望於許山，隻是想趁許山放鬆之時率先發難將黃昏門匙搶奪。
「真是癡心妄想。」
麵對兩尊屹立在天地之中的骷髏神祇，許山卻是絲毫不懼，甚至沒有看祂們一眼便宛如漫步般向虛空中的神門踏去。
「「持劍主」，吾等必將你碎屍萬段！」
磅礴偉力向許山傾斜而下，帶著積蓄已久的怒火與怨恨，隻是還未落下就被自虛空中浮現的黃泉海盡數消泯。
「此地交於妾身，公子就安心去吧。」
「還是這個稱呼順耳啊，李小微......」
許山望著那熟悉的身影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頭也不回地沖進來神門之內。
「「擺渡人」，你為何助祂！」
轟鳴的神威帶著神祇之怒覆蓋在黃泉海之上，掀起滔天波浪。
那立於舟上的女子卻輕輕笑了起來，輕聲開口：「我便是他，他便是我，這是我與他的因果，永不斷絕。」
「吾乃黃泉之神，亦有因果向爾等清算——」
「為一切隕於毀滅之下的真靈！」
黃泉海翻湧，無數破碎的真靈睜開了眼眸向高懸於世的神祇看去，亦向動搖【真靈不滅】的毀滅法則看去。
「吾將為爾等渡入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