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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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無論是九天十地的每一寸角落,還是異域那片終年彌漫著血色霧氣的古老土地,都陷入了一種極致的、令人窒息的「雅雀無聲」,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瞬被按下了暫停鍵,天地間隻剩下一片能吞噬一切聲響的死寂。

先說九天之上,那座懸浮在雲海之巔、由九天玄玉鑄就的仙宮,往日裡總是仙樂飄飄,身著流雲仙裙的仙子們手持玉盞,在瓊樓玉宇間穿梭,時而駐足憑欄,眺望下方的十地凡塵,眉宇間滿是超脫世外的悠然。可此刻,所有仙子的動作都凝固了——一位正將玉盞遞到唇邊的仙子,玉盞傾斜,清冽的仙露順著杯沿滑落,滴在她潔白的裙擺上,留下一道晶瑩的痕跡,她卻渾然未覺,隻是瞪大了那雙平日裡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目光死死盯著遙遠天際盡頭的天淵方向,瞳孔裡映出的,是那片區域傳來的詭異波動,連呼吸都忘了放緩。仙宮大殿中,幾位執掌九天秩序的老仙官,原本正圍坐在鐫刻著星辰軌跡的玉桌旁,討論著下月要舉行的「萬仙會」流程,手中的玉符還停留在半空,上麵閃爍的符文因為主人的失神而漸漸黯淡,其中一位白發仙官的手指甚至無意識地攥緊,將那枚堅硬的玉符捏出了幾道細微的裂痕,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隻是喃喃自語:「怎麼會……那可是安瀾啊……」

再看十地凡界,西賀牛洲的一片萬畝稻田裡,一位皮膚黝黑的老農正彎腰插秧,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對豐收的期盼,手中的秧苗剛要插入水中,卻突然僵住了。他直起腰,疑惑地抬頭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並沒有任何異常,可他卻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那股原本流動的生機似乎停滯了,連田間的蛙鳴、蟲叫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遠處村落裡傳來的犬吠聲也戛然而止。他皺著眉頭,伸手摸了摸身邊的稻草人,發現稻草人身上的布條都靜止不動,連一絲風都沒有。「這是咋了?」老農嘴裡嘟囔著,心裡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下意識地朝著天淵的方向望去,雖然隔著億萬萬裡的距離,他看不到任何景象,卻能感受到那股跨越時空傳來的、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抖的威壓。

而在異域,那片曾經被仙古大戰的鮮血浸染過的黑土平原上,一頭體型堪比山嶽的「蝕骨魔獅」正趴在地上,啃食著一頭剛剛捕獲的「赤焰蠻牛」,鮮血順著它鋒利的獠牙滴落,在黑土上匯成一小灘暗紅色的水窪。可就在那股死寂降臨的瞬間,蝕骨魔獅猛地停下了動作,碩大的頭顱抬起,金色的獸瞳裡充滿了警惕和恐懼,它放下口中的獵物,四肢微微顫抖,身體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朝著天淵的方向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往日裡,它是這片平原的霸主,即便是異域的低階修士見到它都要繞道走,可此刻,它卻像是遇到了天敵的幼獸,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不遠處,幾位異域的年輕修士正圍在一起,擦拭著手中的法寶,討論著如何才能在下次的「獵仙試煉」中獲得更好的名次,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修士還在吹噓自己上次如何斬殺了一位十地的金丹修士,可話音未落,所有人都僵住了,他們手中的法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眼神呆滯地望向天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其中一個修士甚至因為過度緊張,體內的靈力開始紊亂,嘴角溢出了一絲黑色的血液。

所有生靈修士,無論修為高低、種族異同,都在這一刻被釘在了原地,怔怔地看著天淵的方向,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言不發。那些修為較低的築基、金丹修士,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牙齒咬得嘴唇發白,他們雖然從未真正見過安瀾的恐怖,卻從小聽著安瀾的傳說長大——傳說中,安瀾仙王曾一己之力踏平了十地的三座仙城,斬殺了數位十地的大能,他的名字在異域是「無敵」的象征,是所有異域修士心中的信仰。可現在,他們卻通過天地間傳遞的波動,感受到了那位「無敵仙王」的狼狽,這讓他們的信仰瞬間崩塌,大腦一片空白,連思考都變得困難。

而那些修為達到元嬰、化神期的中階修士,反應則更為復雜。他們曾在某次異域的盛典上遠遠見過安瀾一麵,那時的安瀾身著金色戰甲,站在九層高台之上,周身環繞著不朽的仙光,僅僅是一個眼神掃來,就讓他們感到窒息,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沒有。可此刻,他們卻能「看到」——那是通過天地靈力的波動傳遞來的畫麵——安瀾在天淵中被一個五色小人抽打,身體一次次爆炸,又一次次重組,往日的威嚴盪然無存。一位手持折扇的異域化神修士,折扇從手中滑落,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安瀾仙王怎麼會……」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仿佛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都被徹底顛覆了。

即便是那些站在修行界頂端的至尊強者,也無法保持鎮定。十地的孟天正,這位曾在仙古大戰中浴血奮戰、斬殺過數位異域至尊的巔峰強者,此刻正站在自己的「問天閣」頂端,手中握著一把陪伴了他數萬年的「斬仙劍」,劍身上的符文因為主人的情緒波動而閃爍不定。孟天正的頭發微微淩亂,平日裡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卻充滿了恍惚,他甚至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最近修煉太過疲憊,出現了幻覺。他想起了仙古大戰時的場景——那時的安瀾何等囂張,手持黃金古矛,站在仙域的城牆下,一聲怒吼就讓數位十地的至尊後退三步,他孟天正拚盡全力,也隻能在安瀾手下支撐百招。可現在,那個曾經讓他都感到忌憚的安瀾,卻像個無助的孩童一樣,被一個小小的五色身影抽打,身體爆炸重組,這讓他的心髒都跟著抽痛了一下,體內的仙力也因為過度震驚而變得紊亂起來。

另一邊,異域的王長生,這位以「長生」聞名、活過了數個紀元的至尊巔峰,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長生殿」中,麵前擺放著一盞千年一熟的「悟道茶」,茶香裊裊,卻無法讓他平靜下來。王長生的手指微微顫抖,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茶水順著杯沿溢出,滴在他潔白的長袍上,留下一道褐色的痕跡。他的嘴巴大張著,難以合攏,眼神裡充滿了錯愕——他曾與安瀾有過一次「論道」,那次論道中,安瀾展現出的實力讓他都感到心驚,他甚至覺得,安瀾距離「仙帝」隻有一步之遙。可現在,他卻感受到了安瀾那不斷減弱的氣息,感受到了安瀾的不甘和忿怒,這讓他不得不接受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事實:安瀾,真的被逼到了絕境。

天淵之中,那片終年翻滾著黑色濁浪、空間裂縫隨處可見的區域,此刻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異域不朽之王安瀾,身著那套曾沾染過無數仙血的金色戰甲,此刻卻顯得有些狼狽——戰甲上布滿了裂痕,金色的鮮血從裂痕中滲出,順著戰甲的邊緣滴落,落在天淵的黑水中,激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那個隻有巴掌大小的五色小人,懸浮在安瀾的上空,周身環繞著青、紅、黃、白、黑五種顏色的光芒,每一種顏色都代表著一種極致的力量——青色的木之力蘊含著生生不息的生機,紅色的火之力帶著焚毀一切的狂暴,黃色的土之力有著鎮壓萬物的厚重,白色的金之力閃爍著鋒利無匹的鋒芒,黑色的水之力則蘊含著吞噬一切的陰冷。

五色小人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韻律,它每一次揮動手中那根由五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小鞭子」,都會精準地抽在安瀾的身上。第一鞭落下時,安瀾還試圖用黃金古矛抵擋,可那看似脆弱的五色小鞭子,卻直接穿透了黃金古矛的防禦,抽在了安瀾的胸膛上。「砰」的一聲悶響,安瀾的胸膛瞬間凹陷下去,金色的血肉飛濺,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撞在天淵的岩壁上,岩壁瞬間崩塌,無數碎石落入黑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可還沒等安瀾站穩,他的身體就開始「砰」地一聲爆炸開來,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散落在天淵中。

就在所有人以為安瀾已經隕落時,那些金色的光點卻開始快速匯聚,重新凝聚成安瀾的模樣——隻是重組後的安瀾,氣息明顯減弱了一分,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一些。他眼神陰鷙地盯著五色小人,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五色小人的第二鞭又抽了下來。這一次,安瀾沒有躲閃,而是運轉全身仙力,在身體周圍凝聚出一層金色的防護罩。可那五色小鞭子依舊毫不費力地穿透了防護罩,抽在安瀾的肩膀上。「哢嚓」一聲,安瀾的肩骨碎裂,金色的鮮血噴湧而出,身體再次爆炸,又再次重組。

就這樣,周而復始——五色小人每抽打一次,安瀾的身體就爆炸一次,然後重組一次,每一次重組,他的氣息就減弱一分,臉色就蒼白一分。天淵中的黑色濁浪,因為安瀾身體爆炸產生的沖擊波而不斷翻滾,空間裂縫也因為這股力量的沖擊而變得越來越大,甚至有一些小型的隕石被吸入天淵,瞬間就被空間裂縫撕成了碎片。

一時間,整個邊荒地區,除了天淵內那有節奏的、沉悶的「砰砰」爆炸聲,就隻剩下安瀾那充滿不甘和憤怒的怒吼聲。那怒吼聲穿透了天淵的壁壘,傳遍了九天十地和異域的每一個角落,讓所有聽到的生靈都感到靈魂震顫。

「我安瀾永生!你殺不死我!」安瀾的身體再一次重組,他站在天淵的黑水中,金色的戰甲已經變得殘破不堪,露出了裡麵同樣布滿傷痕的金色肌膚。他抬起頭,目光死死盯著遠處懸浮在空中的江寒,眼神裡充滿了殺意和不甘,金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滴落,落在黑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他的聲音沙啞卻充滿力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一種不死不休的決絕。

話音落下,安瀾的右手猛地一翻,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一張巴掌大小的法旨出現在他的手中。那法旨是用一種不知名的獸皮製成的,表麵刻滿了復雜的符文,符文之間流淌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一看就不是凡物——這是安瀾的「本命法旨」,是他耗費了數萬年的心血煉製而成的,隻有在生死關頭才會動用。

安瀾沒有絲毫猶豫,猛地一張嘴,一口金色的本源精血噴吐在法旨上。那金色精血落在法旨上的瞬間,法旨上的符文瞬間亮起,緊接著,一團藍色的火焰從法旨上熊熊燃燒起來。那藍色火焰不同於尋常的火焰,它沒有溫度,反而散發著一種讓人心悸的陰冷氣息,火焰燃燒的過程中,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天淵中的黑色濁浪也停止了翻滾,仿佛被這藍色火焰凍結了一般。

「嗡嗡嗡——」

隨著藍色火焰的燃燒,天淵上方的空間突然開始劇烈波動起來,緊接著,一道漆黑的豁口憑空出現。那豁口大約有數十丈寬,邊緣處閃爍著紫色的雷電,雷電劈啪作響,不斷撕裂著周圍的空間,散發出一股恐怖的威壓。所有生靈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道豁口,心髒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他們都能感受到,豁口後麵隱藏著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甚至讓至尊巔峰的強者都感到忌憚。

緊接著,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塊純黑的盾碑從豁口中緩緩浮現。那盾碑大約有三丈高,一尺厚,通體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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