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不是醫術,這是仙法(1 / 1)
魏公整個人還陷在腳踏上,聽到林琛的話,猛地就要撐著地站起來。
「靜室!有!府上最僻靜的院子,老夫親自帶您去!烈酒,管家!管家!去把庫裡那幾壇封了三十年的『火燒雲』全部搬出來!快!」
他語無倫次,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剛才的絕望和狂喜,已經徹底摧毀了這位老人的所有鎮定。
林琛沒有再多言,隻是對著魏公略一頷首,率先邁步走出了房間。
魏公踉蹌著跟在後麵,他看著前麵那個年輕人挺拔的背影,腳步平穩,沒有半分慌亂。
這份從容,讓魏公那顆還在狂跳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幾分。
府中最深處的一座小院,平日裡是魏公用來獨自靜思的地方,此刻已經被清空。
幾個下人抬著幾口沉重的大酒壇,氣喘籲籲地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然後便在管家的揮手下,屏息靜氣地迅速退了出去,連頭都不敢抬。
院門被關上,隻剩下林琛和魏公兩人。
「林少卿,這裡絕對不會有人打擾。」魏公恭敬地站在一旁。
林琛走到一口酒壇前,抬手拍開了上麵的泥封。
一股濃烈到近乎刺鼻的酒香,瞬間炸開,彌漫了整個院子。
這酒醇厚至極,光是聞著,就讓人覺得腹中升起一團火。
林琛沒有去看酒,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那隻右手上。
那道之前隻是在手背上遊走的黑線,此刻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小臂。
它不再是緩緩遊動,而是在皮膚下瘋狂地沖撞,將那一片的皮膚頂起一個個細微的鼓包,時聚時散,看上去格外瘮人。
林琛的身體,對它而言,是一個比魏靈那孱弱身軀更具誘惑力的宿主。
「它想鑽進我的心脈。」
魏公的心髒卻又一次被揪緊了。
他能做什麼?他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林琛拿起旁邊的一個空碗,從酒壇裡舀了滿滿一碗烈酒。
他沒有喝而是將左手伸進了碗裡,讓那辛辣的酒液完全浸沒自己的手掌。
做完這個動作,他抬起被酒液浸泡得有些發紅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朝著自己右臂上那條正在瘋狂沖撞的黑線,淩空點了過去。
指尖未至,一股無形的勁力已經先一步籠罩了下去。
那道黑線像是遇到了天敵,驟然停頓。
緊接著,它開始劇烈地扭曲,掙紮,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將它從血肉中活生生地撕扯出來。
林琛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從手腕一直蔓延到臂彎。
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滲出,順著臉頰滑落。
顯然,這個過程對他而言,也絕不輕鬆。
魏公在一旁看得手腳冰涼,他能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那可是活物,是在血肉裡造反!
可林琛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隻是專注地,用自己的左手指引著那股力量,一點點地,將那道黑線從臂膀,逼向手腕,再從手腕,逼向手背。
黑線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淡淡的青紫色痕跡。
那是皮下血脈被那東西沖撞後留下的傷痕。
終於,在林琛的壓製下,那道黑線被徹底逼回了右手手背,困在了一寸見方的區域內,瘋狂地盤旋、沖撞,卻再也無法逾越雷池半步。
林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放下左手,將那隻仍在沖撞不休的右手,直接按進了那一碗烈酒之中。
「滋啦——」
一聲輕響。
不是酒液的聲音,而是那隻手入碗的瞬間,碗裡的酒液竟像是被燒開了一樣,冒起了細密的氣泡。
一股黑氣,從林琛的手背上升騰起來,帶著一股腥臭,在濃烈的酒香中消散。
魏公駭然後退一步。
他看到,碗中那清澈的酒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墨色。
而林琛手背上那條瘋狂沖撞的黑線,在酒液的浸泡下,動作開始變得遲緩,掙紮的力度也越來越小。
林琛垂著眼,看著碗裡的變化。
那蠱蟲正在釋放一種陰寒的毒性,試圖汙染酒液,對抗那股灼熱的力量。
同時,一股微弱的、充滿了哀求和恐懼的意念,正順著他的手臂,傳遞到他的腦海中。
它在求饒,現在才求饒,晚了。
他將左手從碗中抽出,並指如刀,在自己右手手背的皮膚上,輕輕一劃。
沒有傷口,沒有血。
原本被困在一處的那道黑線,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朝著那道屏障撞了過去。
然後,它停住了。
它不再沖撞,不再掙紮,就那麼靜靜地,緊緊地貼在那道無形的屏障之下。
林琛將手從酒碗裡拿了出來。
碗裡的酒,已經變成了淡黑色,而他的手背上,那道黑線已經徹底消失不見,皮膚光潔如初,連剛才沖撞出的青紫痕跡,都消退了。
他成功地,為這隻蠱蟲,在自己的身體裡,安了一個「家」。
一個由他掌控,由他劃定邊界的「家」。
「成了。」
林琛甩了甩手上的酒液,拿起旁邊的布巾擦了擦手。
魏公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他看著林琛,像是看著一個從神話裡走出來的人物。
收服……
他竟然真的將那凶戾無比的蠱蟲,給收服了!
這已經不是醫術,這是仙法!
「林……林少卿……」魏公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您……您……」
「魏公不必驚慌。」林琛將布巾放下,「此物雖凶,但已在我掌控之中。留著它,日後或許還有用處。」
「現在,還是說說令孫女的事吧。」
提到孫女,魏公立刻回過神來,他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林琛麵前,就要跪下。
林琛伸手扶住了他。
「魏公,使不得。」
「使得!使得!」魏公老淚縱橫,「您救了靈兒,就是救了老夫全家的命!此等大恩,老夫……」
「蠱蟲已除,但她體內餘毒未清,根本尚虛,還需要好生調養。」林琛打斷了他的激動,「我稍後會寫一張方子,您按方抓藥,每日為她熏蒸、輔以藥浴,七日之後,當可痊愈如初。」
「好好好!老夫全聽您的!」
他看著林琛略顯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那您……您體內的……」
「無妨。」林琛活動了一下右手,「它現在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