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人口凋零（1 / 1）
一共六匹駿馬，四匹是他的貼身隨扈，其餘都是普通侍衛。
元駙馬沒有騎馬，而是坐在船艙裡，和元鯉鯉並排而坐。
他的手搭在膝蓋上，手指微顫。
元鯉鯉側首看他。
他表情嚴肅凝重，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元鯉鯉問他：「駙馬爺，你怎麼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鄭瑜裴嘆氣。
「我覺得，皇城有事發生。」
「哦。」
元駙馬沉默。
半晌，他又低聲道。
「我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你，公主殿下。
你年紀雖小，心誌倒堅韌。」
元鯉鯉笑了笑，道：「多謝駙馬爺吉言。」
鄭瑜裴輕嘆口氣。
船舶緩緩前行。
鄭瑜裴突然拉住了元鯉鯉的胳膊，低聲對她耳邊道：「公主殿下，您不要信任我，哪怕我是你的夫君。」
元鯉鯉一愣，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正欲細究，隻見船舶駛入了一座島嶼。
那島上鬱鬱蔥蔥，長滿了茂密森林，風景秀麗。
這座島嶼，就是皇族的禁地：靈鏡宮！
靈鏡宮是建造於海上。
據傳說，它是海市蜃樓，在深夜裡才能顯示。
元鯉鯉一路上聽人說起，心中隱約存疑。
今晚，她終於得償所願，看清楚了。
她果然是在海上航行。
海上的島嶼很稀奇。
「靈鏡宮原名叫『靈鏡』，是歷代帝王修葺的宮殿。
它位置偏僻，鮮少有人知曉。」隨扈對元鯉鯉道。
「陛下常居於此。」
元鯉鯉心中一凜。
她不由緊張。
她不希望自己被送到靈鏡宮。
靈鏡宮有陣法。
元鯉鯉不懂。
但是她從書中看過，有些人擅長陣法，會改變周圍環境，令人迷失其中。
她是被人暗算的，可誰把她擄到這座荒島上呢？
她不知道。
她唯恐是自己的哥哥姐姐，或者舅舅。
她的家人，已經全部死絕了。
除了皇室宗族，就是親戚朋友知曉他二人成婚。
元鯉鯉的母親，是太傅之女，曾為太後所愛，她和元駙馬青梅竹馬。
元鯉鯉出生的時候，元太傅和太後鬧翻，太後將她抱養給了元駙馬。
元家人口凋零，元太傅也是無奈。
他和公主相伴數年，伉儷情深。
他們倆的孩子，也就是元鯉鯉。
元駙馬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夭折了。
他和元鯉鯉，都是單獨的個體，他們的孩子都是自然的死亡。
元家隻剩下他們夫婦二人。
他們一起撫育女兒，教導女兒讀書習字，給予女兒最好的教育，把她培養成公主，他們夫婦二人沒有奢求過什麼。
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會遭遇橫禍。
元家就元鯉鯉這麼一個孩子，元駙馬不甘心。
他想要替自己的孩子報仇雪恨。
他和元家斷絕往來。
可他沒辦法殺光所有的仇敵。
仇恨，一直埋在他胸膛裡。
如今，他有了新的目標。
「駙馬。」元鯉鯉喊了聲。
她的聲音輕輕的。
她不敢大聲喊，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她的臉龐上，浮現出淺淺梨渦，看向他時，眸光瀲灩柔和，宛若月牙兒，純澈美好。
鄭瑜裴微怔。
她這副模樣，像極了初識他的時候。
他當初，也是如此被她吸引。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寒酸窮苦的小吏，家徒四壁，連飯食也吃不飽，還要挨罵。
他是被父母賣掉的。
賣掉之後，他輾轉流浪。
偶然遇到了一家富戶。
那富戶的老爺是他同窗的師弟。
他在那裡借宿。
他們家有丫鬟伺候。
他住了七八個月，富戶老爺的妹妹嫁人了，留下兩個小廝伺候老爺。
那小廝瞧見了他，非常羨慕，說：「少爺，您的運氣真好啊，能夠得到小姐的照顧……」
他的確有點好福氣。
他們少奶奶溫柔賢淑，善良大方。
她給丫鬟和小廝們安排活計。
那時候，丫鬟們總偷懶，不乾活，少奶奶便會責罰她們。
少奶奶打罵的姿態，不僅不凶狠，反而充滿了母性，很可愛。
鄭瑜裴當時也沒想太多。
等他漸漸長大，他才知道，少奶奶對丫鬟和小廝的好，不是出於仁慈，而是她自己也需要奴仆伺候。
丫鬟、小廝們是伺候主子的，她們要服侍她洗漱、梳妝。
這樣一來，丫鬟和小廝的工錢，都歸主人。
主人們拿著丫鬟和小廝們的薪水，用來支付日常開銷，他們則靠自己雙手賺銀子買米買菜。
主人的日常開銷，都由丫鬟和小廝們負擔。
丫鬟和小廝們的勞作，是自發的。
他們並不覺得委屈。
這樣的家庭，是不可能發生爭權奪利的。
丫鬟和小廝們的忠誠度，毋庸置疑。
他們會盡職守護自己的主子，保證主子平平安安。
這是他們的本分，他們從未逾矩，恪守本份。
可他們的主人呢？
元駙馬是個粗魯漢子，粗鄙不堪，毫無禮貌、脾氣暴躁。
他沒有讀過聖賢書，隻是粗通拳腳功夫。
他是個莽夫。
莽夫最重規矩，最不能容忍別人忤逆他。
這個家庭裡，每次都會出狀況。
譬如，鄭瑜裴喝醉酒的時候，就把丫鬟打了幾巴掌。
他還揚言，要把丫鬟趕出家門。
丫鬟哭訴，說自己是被老爺收養的，老爺視如己出，把她當做親女兒般對待，老爺是最疼愛她的人，請她不要離開老爺。
丫鬟跪在老爺麵前磕頭，懇求饒恕她，請求原諒她犯下的錯誤。
老爺很憤怒。
他指使管家去打鄭瑜裴，打了五十棍，打得屁股皮開肉綻，差點就丟了半條命。
鄭瑜裴痛徹心扉。
他再也不敢違背老爺。
丫鬟也被趕走了。
從此，這個家就散了，隻剩下夫妻二人相依為命。
丫鬟被趕走了，卻不肯放棄對老爺的感恩，她在外麵找了許久，終於又回到了這個家裡。
她一邊照顧丈夫，一邊默默奉獻。
她把自己當做奴婢伺候主子。
她很辛苦。
她也不明白，主子怎麼會這樣狠心，把她趕出門去。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
她隻是默默奉獻自己的一切。
元鯉鯉是她看著長大的。
她的父親雖然沒念過什麼書，可她知道他是個正義的官宦子弟，他骨子裡有種俠士之風，是個熱血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