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臉上掛不住(1 / 1)
他不應該為了個鄉下的丫頭,拋棄他身份尊貴的血脈。
鄭母不能容忍這件事。
鄭家人也不會容許。
「……你是個畜生,你這個畜生!」鄭母跑遠了,嘴裡一直念叨著,不肯走遠。
她的聲音很大,幾乎傳遍了半條巷子。
元鯉鯉臉色微白。
她低垂了眉目,似乎被鄭母的話刺激到了。
鄭瑜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別怕,姨母隻是一時失言,她不會傷害你的。」
元鯉鯉還是抖得厲害。
她的牙齒在打顫,聲音裡都是懼怕:「夫君,我害怕……」
鄭瑜裴摟了她入懷。
元鯉鯉像隻貓,蜷縮在他懷中,瑟瑟發抖。
鄭瑜裴撫摸著她光滑細膩的皮膚。
鄭母罵了鄭瑜裴一通,怒氣沖沖跑了出來,鄭瑜裴追著她,一路到了元宅。
鄭母見了元老太爺和二夫人,添油加醋,把元鯉鯉在街上調戲人的行徑,告訴了他們。
「她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敢勾引你舅舅。」鄭母罵罵咧咧。
元鯉鯉已經跪在地上,任由鄭瑜裴拉著,不斷叩首,請求他父母饒恕她。
元老太爺和二夫人臉上掛不住了。
他們是文人出身,骨子裡的清正,使他們不能允許女兒做出這等不恥之事,哪怕元鯉鯉是自己唯一的女兒。
他們不會縱容元鯉鯉。
元老太爺嗬斥鄭母:「你鬧什麼?我看你才是不要臉的賤貨!」
「你罵誰?」鄭母瞪大了眼睛。
元老太爺拂袖離開了。
他沒有責備鄭瑜裴,但是鄭瑜裴明顯感覺到了父母的疏遠。
他們對他的態度變了。
元老太爺和二夫人,並非偏袒鄭瑜裴,隻是他們對於這種事,非常敏感。
鄭瑜裴的臉,慢慢變得煞白。
「姨母,您消消氣。」鄭瑜裴對鄭母說道。
「今日之事,實乃小輩不肖。
我願意娶鯉魚為平妻。
我們的婚約,仍在,隻是她嫁到鄭家,改姓鄭罷了。
我們還是原先那般過日子。」
鄭母氣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她指著鄭瑜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最後暈厥了過去。
鄭瑜裴趕緊叫了郎中,又派人去找大夫。
等鄭母醒過來,鄭瑜裴已經走了。
鄭老太爺和二夫人陪同鄭母。
大夫開了藥方子,鄭老太爺讓人拿了銀錢去抓藥。
鄭瑜裴則留了兩名侍衛,守護在元鯉鯉屋子周圍。
元鯉鯉的父親,是個舉人。
鄭家是武將世家,族內子嗣興旺。
鄭瑜裴雖然不是長子,可他父親很器重他。
他繼承了父親所有的衣缽,如果他不出仕,將來鄭家的家業,都是鄭瑜裴的。
鄭老太爺膝下有四子一女。
鄭瑜裴排行老五,其餘三子皆亡故。
鄭瑜裴的生母是鄭老太爺的表妹。
當初鄭老太爺的父親,與鄭家姑奶奶情投意合,兩廂情悅。
後來,老太爺被迫分家另立宗祠,兩人再無往來。
他們的關係也淡漠如水。
鄭老太爺和元家姑奶奶成親多年,始終未有所出。
老太爺的母親擔憂,便請了神婆給他們倆算卦,說兩人姻緣薄,不宜有孕。
老太爺也信佛,不敢忤逆母親的話,就沒再納妾,隻守著自己的媳婦和兒子過日子。
鄭老太爺是嫡長房的長子。
他的次子、四子和六弟,皆是庶出。
鄭瑜裴的母親,是個美貌的女孩子,溫柔賢淑,深得鄭老太爺寵愛。
鄭瑜裴出生時,老太爺曾經抱怨,說自己沒有兒子,以後家業遲早要敗完的。
現在,鄭瑜裴是嫡子,他的父親隻有他一根獨苗,若他能生個兒子,鄭老太爺就能放心交給他了。
這是鄭瑜裴的母親和他商量好的。
他們的謀劃非常縝密。
鄭老太爺也同意,甚至支持他們。
他們知曉元鯉鯉的存在後,暗地裡給鄭瑜裴說親。
鄭老太爺和他們提過元鯉鯉的出生。
那時候,元鯉鯉剛滿月。
鄭母就跟鄭瑜裴說,她瞧見元鯉鯉長得漂亮,想要帶回來玩,鄭瑜裴點頭答應了。
結果,元鯉鯉居然是個癡傻的。
鄭瑜裴不相信這是事實,他不相信自己的枕邊人是個瘋癲的,他不相信。
他去問鄭母。
鄭母說:「鯉鯉是個傻子,怎麼勾搭你?她那雙眼睛,純淨乾淨,哪裡有絲毫癡呆?」
她的確沒看見元鯉鯉有病。
鄭瑜裴卻執迷不悟,認定是自己沒有魅力,沒辦法吸引元鯉鯉的注意。
他開始冷落元鯉鯉。
元鯉鯉是個傻子,除了吃喝睡,啥也不懂。
她被丈夫忽視,又被婆婆嘲諷,整日活得渾渾噩噩。
有天夜裡,她突然偷溜出門,躲進了樹林裡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時刻。
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麼哭。
可是,她哭得喘不過氣,嗓子沙啞,眼前陣陣發黑。
她趴在地上,昏昏沉沉間,隱約瞧見一襲青衫,站在她身側。
她抬眸,瞧見一張俊朗無暇的臉。
他蹲了下來,用手背拭擦她的淚珠:「你為何哭?」
他說話,聲音醇厚溫和。
他穿著湖綠色的綢緞袍子,腰束玉帶,腰間懸掛一枚玉佩,腰帶上鑲嵌了金扣,富貴無比。
他的容顏清俊。
元鯉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
總之,他像個仙人,不食煙火。
他看上去很年輕,可他身體虛弱,透出些暮靄滄桑。
元鯉鯉哭著搖頭。
她的嗓子嘶啞疼痛。
那個人卻笑了,嘴角微翹。
他伸手,摸向了元鯉鯉的額頭,眉梢舒展,笑容愈加絢爛,像極了陽光下的雲霞:「我的小娘子,真聰慧。
你既能聽到我的聲音……」
元鯉鯉驚訝望著他。
「我的靈魂已經散亂七八糟,沒想到,還有機會附體。」他低嘆。
「幸虧遇到了你……」
說罷,他收斂了笑容,眼底閃過幾許悵然。
他的靈魂碎片,從前是聚集在一塊兒的。
後來,被他打破,靈魂碎片分散開來。
他想,這是天意。
他想要找到自己的碎片,需要一個媒介。
這些媒介是什麼呢?
有時候,是他的血液,有時候是他隨身的飾品,也有可能是他的皮囊。
可惜,他沒遇到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