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不討喜(1 / 1)
「這件事,暫且壓下。」老爺子道。
「過幾日,找個借口,讓玉華搬出去住。
我們家不留禍害之人。」
「爹,那孩子也不是個無賴啊。」大哥道。
「不無賴,怎麼能殺人呢?」老爺子道。
大嫂的身子弱,元老太爺特意吩咐過,叫他們夫妻倆平素注意,莫要驚嚇了元大嫂。
大哥聽父親這般言辭鑿鑿,想起了前陣子的刺客,不禁有點膽寒。
他沒有說話了。
大嫂的臉,愈發慘淡。
「你大哥說得沒錯。」老夫人突然插嘴。
「這件事不許鬧開。
你大嫂病得越厲害,那些人越猖狂,豈不正遂了他們的願?」
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肅穆。
「娘,我們會謹慎處置。」大嫂道。
她不想牽累家裡其他人。
大哥道:「娘說得是。」
大夫過來,給大嫂診斷。
他給開了藥。
大哥拿了錢財,給了大夫。
大嫂仍是昏迷不醒。
她的傷,沒那麼容易痊愈。
她的身體虧空得厲害,又染上了風寒,需得慢慢調理,否則拖延下去,會損傷壽數。
元鯉鯉坐在床邊,握著大嫂的手,眼圈通紅。
她想念自己的娘親了。
她娘去世時,是她五歲左右。
那時,她尚不記事,可她娘總抱著她哄,讓她乖乖的,不要哭鬧,長大了就能見到她。
她記得很牢固。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娘的麵龐。
娘的眉眼依稀帶著美麗,她笑靨如花。
娘的懷抱很溫暖,讓她安心。
「鯉鯉,別哭了。」鄭瑜裴走進來,坐到了元鯉鯉的旁邊,輕聲對她說。
元鯉鯉抬眸,眼底的淚霧氤氳。
她的模樣楚楚動人。
「大少奶奶的傷勢,並沒有大礙,隻是虛脫了,多修養幾日便會康健。」大夫替大嫂診治之後,對元家眾人道。
「我回去煎藥了。」
大夫走了,房間恢復了寧靜。
大少奶奶的丈夫裴玉華也離開了。
大少爺站在屋簷下,神色凝重,一直沒說話。
元老爺和元老夫人坐在榻上,神態倦怠。
元鯉鯉默默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你也回房睡覺去!」元老夫人道。
「別擾了你大伯母休息。」
「是,祖母。」元鯉鯉起身。
她朝鄭瑜裴微施禮,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
回到了自己的閨房,元鯉鯉趴在窗欞上。
夜幕降臨了。
庭院掛滿了燈籠,朦朧柔軟的光,照亮了院子和牆壁。
她趴了一會兒,就感覺困了。
她打哈欠。
半晌睡意襲來。
忽然,她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她倏然轉身,瞧見一抹黑影閃入了自己的閨房內,動作利索,顯然不是普通人。
元鯉鯉頓時驚醒。
她的丫鬟香墨,就在隔壁。
香墨聽到了響動,匆匆跑了進來,看見了元鯉鯉。
「怎麼了小姐?」香墨慌張詢問。
「......你退下。」元鯉鯉輕聲,用眼神示意香墨。
香墨不疑有他,急忙退了出去。
元鯉鯉躺倒在炕桌上。
她裝睡。
果然,片刻之後,她感覺有雙冰涼的手指撫摸了她的額頭,似乎試探了一下她額頭的熱度,又收了回去。
緊接著,有什麼東西貼在她臉頰上,似羽毛滑過。
她睜開了眼。
眼前站了位英俊倜儻的青年。
這位青年的眼睛,猶如清澈湖泊,波瀾不驚,卻又深幽如海,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他穿了件月白色錦袍,腰束玉絛,烏黑鬢角略斜飛,劍眉斜挑。
他五官精致絕倫,唇薄唇紅。
他的肌膚細膩,如同羊脂白玉,泛著光澤,眼珠子漆黑明亮。
元鯉鯉怔愣,不由看呆了。
他們相貌相像,氣質截然不同。
元鯉鯉的眼睛清澈明亮,帶著稚嫩和純粹。
而鄭瑜裴的眼睛,沉鬱、深邃。
他的目光停留在元鯉鯉臉上,半晌不挪開。
元鯉鯉終於清醒過來。
她猛地往後仰,避開了他的碰觸。
她臉色驟變,冷冷盯著他。
鄭瑜裴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容璀璨,讓他整個人添了份活力。
「鯉鯉......」他輕聲喊她。
他叫她「鯉鯉」。
「鯉鯉」是他們小時候的昵稱。
他還經常喊她「鯉鯉」。
元鯉鯉不喜歡他叫這個稱呼。
但她沒有表露出來,依舊是警惕看著他,防備他,甚至厭惡他。
元鯉鯉知曉自己不討喜,所以不敢輕易相信任何陌生的人。
她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落入他設計好的陷阱。
「你到底是誰?」元鯉鯉低聲喝問。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這裡偏僻荒蕪,他是不是妖怪?
元鯉鯉從前聽師父說過,有些鬼魅擅長使詐,專門勾引人魂魄,奪舍重生。
「鯉鯉,你忘記了嗎?」鄭瑜裴的笑容,漸漸斂去,他的神色變得冷漠。
他語氣不悅:「你當初跟我拜堂成親了。」
「那是權宜之計,你忘記了嗎?」元鯉鯉怒斥。
「你趁火打劫。」
「我沒有欺負你,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鄭瑜裴的語氣很沖。
「元鯉鯉,咱們兩人各取所需。
我幫你擺脫你那個傻子爹,你幫助我成為鄭家的繼承人。」
元鯉鯉咬住唇。
她的臉,蒼白無血色,全身顫抖。
鄭瑜裴見狀,心口揪疼了下。
他的確有點過分了。
元鯉鯉才七八歲,就嫁給了他。
他是強迫她,占有了她的身體。
「對不起,鯉鯉,我隻是......」他想解釋。
元鯉鯉打斷了他。
「你滾吧!」她吼道。
「鄭瑜裴,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永遠也別想娶我!」
「鯉鯉......」
元鯉鯉不聽他的,轉身回自己的屋子。
她把屋門關上了。
她背抵著木門,渾身顫栗,久久不能平靜。
她知道鄭瑜裴是誰。
她從前的記憶,都在腦海中浮現。
鄭瑜裴和她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可是她知道,鄭瑜裴很喜歡她,他們倆在私塾就經常偷偷溜去樹林裡約會。
元鯉鯉的記憶太過於零碎混亂。
每次鄭瑜裴提及,她就模糊不清,或者根本不屑於理睬他。
她從未正視過他。
此番,元鯉鯉突然發現,原來他和自己是這般熟悉的。
她的心跳,砰砰亂跳,腦袋昏昏漲漲。
鄭瑜裴已經走了。
香墨進來了。
「小姐,您怎麼了?」香墨問。
她方才出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