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我願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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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二人回來了,鄭太太驚訝抬眸,忙拭乾淨臉上的淚水,露出了笑容:「你們回來啦。

吃飯了沒?」

「母親,爹爹的屍首呢?」鄭瑜裴問。

「我們想去收斂一些。」

「還在冰窖裡。」鄭太太指了方向。

「這麼冷的天,怎能讓冰窖封著?那邊通風。

我吩咐了人燒熱水,你們去洗漱一番。」

鄭瑜裴和元鯉鯉就往冰窖裡去。

冰窖是用木板搭建的。

四周牆壁都貼滿了符紙。

地上鋪著厚厚的氈毯,上麵擺著香爐,裡麵插著新鮮采摘的鮮草。

鄭瑜裴跪在蒲墊上,叩拜了父親,又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身,拉著元鯉鯉跪下。

鄭太太和其他下人都退了出去,隻留他們倆。

元鯉鯉不敢看鄭瑜裴。

她的心砰砰亂跳,似擂鼓。

鄭瑜裴卻神色淡定,一雙漆黑眼瞳深邃,凝視著棺材裡躺著的男人。

他看著鄭先生。

「......你還恨我嗎?」他突兀問元鯉鯉。

元鯉鯉茫然。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是要結婚的。

我父親卻把你賣給我娘親當丫鬟,我恨他,也恨你。」鄭瑜裴又道。

「你不怪我吧?」

元鯉鯉的眼眶頓時紅了,淚珠簌簌滑落。

她哽咽著搖搖頭。

她不怪他!

他是鄭瑜裴啊,她的夫君,怎麼會恨她呢?

「你恨我,我不怨你。」鄭瑜裴又說,語調輕緩而篤定,似乎篤信著什麼。

「我隻希望你不恨我。」

元鯉鯉含淚點點頭:「我不恨你。」

鄭瑜裴笑了笑。

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下棺材。

元鯉鯉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鄭瑜裴側轉身,看著她的臉。

他輕輕捧住她的臉。

元鯉鯉不解。

她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

她睜大了眼睛,腦子空白。

鄭瑜裴抱緊了她。

良久,鄭瑜裴才鬆開她。

他的額頭抵住她的。

「阿鯉,你願意陪我過一輩子嗎?」

鄭瑜裴的聲音嘶啞,他嗓子裡堵塞得厲害,有股子酸澀的潮濕,在他喉嚨間翻滾。

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石磨礪過,沙啞得厲害。

元鯉鯉的眼眶裡,盈盈閃爍。

她點頭,哽咽著答應:「好,我願意的。」

鄭瑜裴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他低喃著重復。

兩個人抱在一起,許久都沒有放開彼此。

半晌,元鯉鯉輕聲喚他,道:「我們去找父親吧。

我們不告訴別人他還活著,免得他們說我們忘恩負義。」

鄭瑜裴就扶著她的腰,起身牽了她的手。

兩人一同,來到了父親埋葬的墓室外。

鄭瑜裴跪在地上,叩首了三次。

他磕頭時,元鯉鯉發現他的額角破了。

鄭瑜裴抬眸,沖她笑笑,說道:「我爹的墳塚前,每年冬季都有雪崩,我磕傷過幾次,養了半年多。」

元鯉鯉心疼他。

他們走遍了京城,終於找到了鄭老爺的遺骨。

鄭瑜裴把父親的骸骨移回了自己房間。

他們搬家了。

鄭太太也跟著他們。

她說:「我要去寺廟修行一段時間,祈禱你父親長眠永遠。」

元鯉鯉不理解:「母親,您的病才痊愈,為何急匆匆趕去寺院?」

「不瞞你,我心裡一直有病。」鄭太太道。

鄭瑜裴的病,並非肺癆,是心病。

鄭太太的心,早在鄭老爺戰死之前,就病入膏肓了。

她無藥可醫。

她的心疾,是慢性毒藥,一旦發作,便如萬箭穿心。

她常臥床休息。

元鯉鯉和丈夫鄭瑜裴去祭奠鄭老爺的時候,順便帶上了鄭太太。

鄭老爺生前,曾經提拔過元氏。

鄭家人對元氏都很客氣,元鯉鯉也很敬重鄭太太,所以她不厭其煩帶上了鄭太太,以及鄭太太身邊服侍的人。

鄭太太的病,拖不得。

這一路上,鄭太太咳嗽不止。

她總是昏昏沉沉,偶然清醒,卻是渾噩的,連話都記不清楚。

等到了寺院,她整個人已經快要昏迷了,被人抬進了廂房。

鄭瑜裴請了大師,給母親治病。

元鯉鯉則守在一旁照顧母親。

她一夜沒合眼。

「謝謝鯉鯉。」鄭太太道。

「辛苦你了。」

元鯉鯉搖搖頭,說不必。

她心中暗忖,母親果然聰慧敏銳。

這種時刻,她還能猜測到她的用意。

她心裡感激,表情仍是木然的。

她不再像之前一樣愛笑,她也漸漸疏離鄭太太。

鄭太太似乎察覺了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仍舊對元鯉鯉很慈祥。

元鯉鯉的心,漸漸平穩。

她的日子,也逐漸安寧起來。

她不用每天去上課,不需要做繡工,甚至不用伺候婆母和姐姐,也不必去學堂,整日閒散。

這天午後,鄭瑜裴從宮裡回來,見元鯉鯉正坐在炕沿上,低垂眉目,神情恬靜而柔軟。

她在想什麼?

鄭瑜裴的腳步微滯,停在了門口。

他想了想,還是敲門進來。

元鯉鯉回頭,瞧見是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的眼底,是一片純澈,乾淨得令鄭瑜裴心悸。

她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呆愣愣的模樣,惹人憐惜。

鄭瑜裴的手指捏了捏拳頭。

他邁開腿,走向了她。

他靠近了她,元鯉鯉才猛然清醒,慌忙往旁邊挪動了些距離,略顯局促。

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他的笑容,不管怎樣,總透出一抹苦味來。

元鯉鯉心中不忍。

她的眼淚湧了上來,不自主就落了下來。

她想哭。

「別哭。」鄭瑜裴道,伸手替她擦了擦淚水。

「鯉鯉,不準你哭。

你哭得我心碎。」

她一邊哭,一邊問:「你心碎?為什麼心碎了?」

她這句話,戳到了鄭瑜裴的痛處。

鄭瑜裴怔了怔。

元鯉鯉繼續哭。

她哭得肝腸寸斷,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

鄭瑜裴心如刀割,伸臂摟住了她。

他抱著她,緊緊的,像抱住了失去已久的珍寶。

元鯉鯉不明所以,不敢掙紮。

她怕一不留神,又刺激了鄭瑜裴。

她隻是默默哭著,任由鄭瑜裴這般擁抱她。

哭夠了,元鯉鯉才推開了鄭瑜裴,問:「到底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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