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運氣很差(1 / 1)
「兒臣不需要任何名分,隻要她陪伴在兒臣身邊,哪怕不能入宗廟。」
太後沉默了片刻。
她思慮良久,才嘆了口氣:「你既有此決心,母後便準了。」
元鯉鯉整個人都傻掉了。
她不是傻子。
鄭瑜裴對她態度突然轉變,她心中有數。
隻是,她想不到鄭瑜裴的目的居然是這樣。
她有點憤懣。
可是看到鄭瑜裴這張清俊斯文的臉龐,再聯想他剛剛對自己百依百順的舉止,她又有點迷惘,不忍苛責他。
這是她丈夫!
她心裡亂哄哄的。
「駙馬......」
「你別說了。」鄭瑜裴抬眸,眼眶發紅看向太後,「母後,您先退朝吧。」
太後頷首。
她離開了殿內,將空間留給這一對新婚夫妻。
太後走了之後,鄭瑜裴抓住了元鯉鯉的雙肩,懇切說:「公主,你放心,等你滿了十六周歲,我就娶你為妻。」
元鯉鯉眼神黯淡,不再開口。
她心緒紛雜。
她想,這個鄭瑜裴,一定知道她的身份。
他是誰,又知道了多少。
元鯉鯉心中,一時間翻江倒海,無法靜心,她起身匆忙離席,去了偏廳,坐立不安。
她想回宮。
可鄭瑜裴的話,在她耳邊縈繞,令她猶豫不定。
元鯉鯉坐立難安。
她在偏廳等了一盞茶功夫,鄭瑜裴姍姍來遲。
他穿了身玄衣金甲,英姿颯爽。
他眉宇飛揚,看著她的視線含情脈脈,似要融化了她般。
「我送母後走。」鄭瑜裴道。
太後已經走遠。
她沒說什麼,隻是吩咐太監,讓他們備車送鄭瑜裴出宮,自己則在坤寧宮等元鯉鯉。
她不放心她兒子。
太後的轎輦離開,元鯉鯉獨坐在偏廳。
她腦袋暈乎乎的。
這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襲來,令她精疲力竭。
她閉上了眼睛。
她的夢境,再次出現了。
她躺在床上,屋簷漏風,寒冷徹骨。
她渾身發熱,額頭滲汗。
忽然有一股子暖流,沖破了她的穴道,元鯉鯉瞬間睜開了眼。
她醒了。
外頭夜色如墨。
她坐了起來,看到鄭瑜裴端了藥碗,站在榻前,目光幽邃,不知在想什麼。
他瞧見了元鯉鯉醒了,笑容頓斂,露出幾分歉意:「我吵醒你了?」
元鯉鯉搖頭,道:「我方才做了個夢。」
她想起了自己的夢境。
夢裡,她又回到了七八年前。
那時候,她尚未及笈,父親在世,還有兩個弟弟,日子很幸福快樂。
父親常誇贊二弟聰明機靈,大弟憨實老實。
她記憶中的父親,是個高瘦儒雅的男人,眉梢總是含笑。
母親是個很柔弱的女子,她總是溫溫軟軟,愛護弟妹。
父親和母親,都很善良。
父親去世的消息傳來,母親哭斷肝腸。
元鯉鯉不能接受,抱著母親痛哭了半宿。
後來,父親的喪葬費由大弟承擔了。
母親病體孱弱,無法照顧家中瑣碎。
父親去世後,元鯉鯉和大弟的關係,變得疏離。
大弟總是躲避她,或者背著她乾各種偷雞摸狗的事,每每惹惱了母親。
母親也不管教,任由大弟做壞事。
直到有一天,母親帶著二弟跑路。
元鯉鯉當時很害怕,她追趕了幾條街。
母親的速度很快。
她逃脫時,撞上了牆壁,鮮血從頭顱溢出,染紅了半邊臉頰。
母親掙紮著爬起來,往山裡去了。
母親說,她要回家鄉看看,看看父親的墳墓。
父親死了,母親的魂魄回不到家鄉。
元鯉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想起了父親的死相,想起了那場浩劫。
母親的屍骸,是被她大弟藏起來的。
母親死後,大弟將母親埋葬。
埋葬完畢之後,大弟就跟著鄭瑜裴走了,一去不復返。
母親臨走時,叮囑了元鯉鯉,讓她代替她的母親活著。
她若是想母親了,就回去看看。
這些年,元鯉鯉一直懷疑大弟的死,是父親造成的。
她恨透了父親。
可她不敢告訴母親。
今日鄭瑜裴這番話,令她有點觸動。
她不知該如何選擇。
元鯉鯉失眠了。
翌日她頂著黑眼圈,進宮請安。
太後憐憫她,讓她歇幾天,不必來得那麼勤。
元鯉鯉謝恩,回到了宮裡。
她心裡裝著事,連飯菜也吃不下。
她叫人把自己的貓抱來,逗貓玩。
她想了一夜,還是打算問問母親。
母親是個好母親,對她非常疼愛。
「……母親,我想去趟青城山,祭拜我父親。」元鯉鯉低聲道。
她說話時,手指絞動著帕子。
她想起了那個夢。
她的父親和母親,曾經在一起過。
母親是妖怪,那麼父親呢?父親是不是也和妖怪廝混過,所以生下了她?
她是被父親拋棄了嗎?
她心底的怨氣,越積越深。
她的父親不配擁有她。
母親卻勸她:「鯉兒,你爹爹已經走了,你節哀。
你去看他做甚?」
「我想知道,他究竟怎麼死的。」元鯉鯉輕聲說。
母親沉吟了下。
「你是妖怪的女兒。」母親道,「你的身份,注定會成為皇族忌憚的對象。
你想去祭奠他嗎?鯉魚妖,你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你不能去找你爹爹,否則就會引火燒身。」
「我不怕的。」元鯉鯉道,「我已經嫁人了。」
「嫁人了?」母親愣了愣。
元鯉鯉微微闔首。
她不願提及這件事。
她嫁人了。
她是妖怪,這個秘密永遠隱瞞著她,她的夫婿也不能理解。
「……你去吧。」母親終於鬆了口,答應了元鯉鯉。
「那我去了。」
母親微笑著說好。
元鯉鯉去了趟寺廟。
她求了簽。
簽上寫著:一帆風順,富貴吉祥。
元鯉鯉拿著簽筒的手一抖,差點將簽扔了。
她抬眸看向鄭瑜裴,正好和他的目光碰上,兩人都怔住。
「駙馬……」元鯉鯉喃喃喊他。
鄭瑜裴神色凝滯片刻。
隨即他恢復如常,輕輕拉住她的手腕,帶她進了旁邊廂房,坐在窗欞下的藤椅裡。
「……你想要富貴,還是平淡?」鄭瑜裴先開口。
他聲音清朗,帶著點笑意,並未有絲毫的異樣,似什麼事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