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3〕(1 / 1)
「嗯,吃過了。七嫂你快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很貼心的關照,將飯菜放在桌子上,隨後走向床邊。
坐下開始吃飯,雖是普通的飯菜,但感覺異常的香。
豐延星坐在床邊洗毛巾給閻靳擦身體,畢竟男女有別,嶽楚人隻給他擦過手臂和胸口。豐延星給徹底的擦了一遍,隨後道:「這高燒退了許多,心跳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閻將軍沒事了。」
「嗯,沒事了,現在就等著他醒過來了。」也不知閻靳何時能醒,不過依據他的毅力,或許會醒的很快。
「就是這傷得養很久。唉,閻將軍受傷的消息可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北邊得亂。」北疆很忌憚閻靳,若是得知他受了重傷,那可是了不得。
「此話有理。」嶽楚人贊同,裴襲夜的人品不能信。
「現在北方下大雪了,也不知北疆和西疆還打不打了?西疆每到冬季風特別的大,幾尺高的漢子都能被大風吹走,若還是在打仗,兩方都得有損失。」豐延星很是了解的說著,雖說以前很驕縱,但也不是不學無術。
「全憑裴襲夜高興與否,若是高興或許就停戰了,若是不開心,那西疆就得陪著他玩兒。」能夠想象得到北方的天氣,大雪皚皚,想想就覺得艱苦。
豐延星扭頭看了嶽楚人一眼,笑道:「七嫂你還挺了解北王的嘛,怪不得說你們棋逢對手,果然還是對手了解對手。」
無謂的挑了挑眉尾,嶽楚人筷子不停,「我不了解他,若真是了解,我早就猜到他會打西疆,就不用擔心那麼久了。」
豐延星不解,不過看著嶽楚人吃的那麼香,他也沒再過問。
吃過了飯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今兒一天她沒離開過這軍帳,好似過去了很久似的。
豐延星離開,嶽楚人走至床邊坐下,看著依舊昏迷的閻靳,無意識的嘆了口長氣。
半晌,嶽楚人欲起身回桌邊那兒趴一會兒,卻發現閻靳的眼睫在動。不由得睜大眼睛,微微彎腰瞅著他。
睫毛顫動,大約兩分鍾過後,他的眼睛慢慢的睜開。
嶽楚人一詫,隨後驚喜,沒想到他會醒的這麼快,現在燒還未全退。
「閻靳?」他半睜開眼睛,眸子似乎有些朦朧。嶽楚人輕喚,他也聽到了。
「楚楚。」他開口,聲音乾澀沙啞。
「嗯,你是不是還有些暈?喝水麼?現在不要動,困乏的話就繼續睡。」一連串的說話,他能醒過來,嶽楚人徹底放心了。
閻靳視物還是有些朦朧,不過依稀的卻看得清嶽楚人的臉,但全身發疼,頭還有些暈,讓他覺得此時不真實,尤其嶽楚人說了一通話,都是關心的語句,這應當是在做夢。
「楚楚。」抬手,索性他抬的是右手,而且也抬了起來,卻是抬不高。
看他抬手,嶽楚人不明就裡,握住他的手,「你要什麼?」
閻靳沒有再說話,握著她的手,用力的攥住,支撐了許久的眼睛最後還是閉上了。
雖是又昏睡過去,不過他卻是沒鬆手。嶽楚人判斷他可能是太疼了,如此重傷,必是痛的徹骨,便是處在昏迷之中,那疼痛依舊糾纏著,那種感覺她明白。
許久,忽聽得帳外有動靜,嶽楚人幾乎條件反射的掰開閻靳的手。掰開後才一愣,隨後想笑,她還真是擔心豐延蒼會生氣。潛意識裡的在乎,比她想象的要多。
進來的人果然是豐延蒼,他一直沒閒下來,鷹騎現在盡全力剿殺許醜的殘餘部隊,他們躲進深山裡,與鷹騎打著遊擊。
時近年關,南疆與大燕的關口大開,臨近大燕的城池重新修整,朝上派人下來,極力的修繕,並號召百姓可以回家,且都可以得到朝廷分發的銀兩,以過年之用。
他在與朝上來的人交接事宜,又要向豐延紹稟報南疆的情況,幾乎是腳打後腦勺的狀態了。
時近半夜得到了空閒,便匆忙的趕了過來。
「如何了?」走進來,看到嶽楚人,他唇角微勾,眉目間漾起柔色。
「剛剛醒了呢,雖然可能是疼的醒了,不過這是好兆頭。現在有些低燒,不過明早上就能全退了。勤王殿下,你功不可沒。」站起身迎向他,他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冷氣。
「那就好,今晚你還要守著?」語氣很平和的問,便是嶽楚人也沒在他臉上查看到異樣。
「待得徹底退燒的吧,若是出現意外情況,除了我別人恐怕也處理不了。」抱住他,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她很想念他的懷抱。
「好,那就再辛苦一夜。」撫著她的脊背,豐延蒼也很痛快的答應。
「你才辛苦呢,是不是還沒用晚膳呢?我都聽見你肚子在叫了。」眉眼彎彎,她仰頭看著他,如此擁抱的姿勢她最喜歡。
垂眸看著她,豐延蒼眼角眉梢皆是柔色,微微低頭在她的唇角吻了下,隨後溫聲道:「一會兒回去再用不遲,陪你一會兒。」
「好。」踮腳去親他,寂靜的帳內曖色盎然。
翌日,閻靳的高燒終於徹底退了,而且也醒了過來。
他是被活生生的疼醒的,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徹骨的疼痛分分秒秒的拉扯他的神經,這種疼痛,非人所能忍。
嶽楚人端著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他唇角彎彎,「我知道你很疼,越是疼才越表示傷口在愈合。你傷的太重了,現在想想都觸目驚心。」
聽著嶽楚人在說話,閻靳蒼白的臉龐很柔和,腦子嗡嗡響,聽她說話好像也似鳥兒般的嘰嘰喳喳。
「先喝藥,然後我給你換藥,再針灸活血。」坐下,單手抬著他的頭,另一隻手端著碗湊近他。
很配合的喝藥,似乎感覺不到那藥汁的苦味兒。
「現在你受傷還是個秘密,除了這營地和五哥,還沒人知道。你也是第一次傷的這麼重吧?那日你為什麼不躲呢?虧得你本來就鋼筋鐵骨,換做別人非得瞬間一分為二了不可。」不斷的說著,整個帳內隻有她一個人在說,閻靳似乎一句話都沒說過。
俯身解他肩膀處的繃帶,閻靳微微皺眉,他想配合她,但根本用不上力氣。
繃帶解開,露出了那縫了有接近百針的傷口,皮肉長合之勢,正朝好的勢態發展。
從新擦藥,隨後拿過銀針給他活血。本來就很疼,所以嶽楚人的針灸就沒了什麼感覺,長針刺入很深,食指屈起彈了一下,手法熟練。
「我何時能起床?」閻靳開口,聲音有些無力。
「那麼著急做什麼?剛從鬼門關爬回來,你就想又蹦又跳?」輕叱,嶽楚人手上動作不停。
「行動不得,與廢人何異?」他回答,並且是很認真的在說。
「你可是剛剛把與你齊名的許醜人頭斬落,這就說自己是廢人,那我們是什麼?蛀蟲?」看著他,嶽楚人無言,對自己要求太高。
「戰事如何?」他的目標就是許醜,整個交戰的過程,他沒有注意過別處。
「好得很,你就放心吧。許醜一死,他的部下就散花兒了。」在他的身上下了幾十根針,閻靳的身體像個刺蝟似的。
「如此便好。」欣慰,語氣都輕鬆了許多。
「好得很,你關心自己吧。和我說說你現在的感覺,除了疼還是疼?」站在床邊看著他,他就像個被縫合起來的破布娃娃,看的她有些難受。
「嗯。」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疼。
「抱歉,我幫不上忙。」若是給他緩解的話她也能,隻是,越是那樣他恢復的越慢,而且還會上癮。
「沒事,還是能忍受的。」透澈的眸子恍若雪山融水,眉目間的冷漠淡了些,看起來很柔順。
「年關將近,今年的新年你恐怕要在床上度過了。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剛剛認識,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我都有些混亂了,好像那些事情是在昨天發生的。」與他聊天轉移注意力,嶽楚人用很輕鬆的語氣說著。
「嗯,歷歷在目。」微微垂眸,都說人生若隻如初見,當真如此。腦海中,總有那麼一雙眼睛帶著些許的詫異看著他,如此明亮,能倒映出整個世界。
輕笑,她也很想說歷歷在目,印象中那個滿身冷漠的少年平靜的於晃動的人影間看著她,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忽視不得。
她覺得,便是許多年之後,她也會記得那一天那一眼,如此湊巧的,他們在人群中對視,而且對方就是那個從未見過卻通信數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