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訣別之日（1 / 1）
靈墟空間，數道人影端坐於空。
四周純白的祥雲升騰，構建成一個個有著大概三米距離的軟墊，空氣靜謐無聲，惟有十幾尊散發著淡金光芒的人影。
幾千年演變，靈墟威能變得更加強盛，已然成為修仙界的一部分...基本上每個大宗門核心弟子都會擁有一塊靈墟子牌。
在靈墟空間內，每一道淡金色虛影代表著一位玄真仙境的強者，如今天心界諸多天心界齊聚於此，正是因為趙琢帶來了魔人即將降臨的消息。
「魔人實力本就冠絕同境，真魔帶領之下，我等玄真境如同螻蟻，著實力弱，無可奈何。」
當趙琢說出魔人一方的戰力後，血海老祖有些猶豫的推脫道，當初他們雖然因趙琢得以有機會突破境界，雖約定會對抗魔人，可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若魔人過強，他們可以拒絕送死。
如今，他們便以此為借口在嘗試說服趙琢，開口之人則是數次與趙琢打過交道的血海老祖，雖然趙琢對他有提攜之恩，但眼下兩人立場已經隱隱敵對。
趙琢是懸浮於眾人頭頂的大山，束縛了他們的野心，也阻止了他們繼續追逐自身的大道。
「我召你等前來隻為一事，與魔人無關。」
趙琢的神情沒有任何波瀾，事實上在發覺魔人以數位真魔帶隊時，他便沒打算讓這些玄真仙境的修仙者送死。
「還請大人明示。」血海老祖說道。
眾人雖然隻是一道魂念凝聚而成的分身，因此並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可趙琢那平淡的目光仿佛透過他們散發著聖潔金光的投影，看到了他們心底的喜悅。
「我要你們以大道為誓言，執行如今的秩序。」
趙琢的秩序其實隻有三條。
其一，各大宗門建立庇護一方仙城為散修提供修煉的環境，不得惡意壓迫散修，以及初境修仙者。
其二，各大宗門需得分享出部分關鍵資源，開辟穩定公平渠道讓散修獲取，例如築基丹，結金丹，以及上品靈器以上的煉器造物。
其三，修仙者不得大肆殺戮凡人，不得大肆殺戮弱者，不得以虐殺淩辱為樂，不得修行魔道功法以修仙者或凡人為晉升資源。
違者，殺。
眾人聞言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他們清楚趙琢對那三條規則的重視，沒人想到在趙琢登頂修仙界後，竟然會建立這樣的規則。
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是大勢力的老祖，近些年要比以往更加親近，那些原本被壟斷的資源流入修仙界，再加上混沌之氣的改造，修仙界散修天才層出不窮。
走上巔峰者，雖然不多，但已不可小覷。
玄真仙境壽元百萬載，他們所思考之事，不是眼前幾十年，而是而後數萬年自身宗門的興衰，散人的崛起無法阻擋必然會沖擊宗門的利益。
他們是宗門勢力，聯合起來的盟友。
雖然不會明麵上算計殺戮散修天才，但暗中的打壓，或者一些小算計倒是可以使用。
可若他們幾人成為這三條規則的維護者，那麼自然不能再使用些小算計，除非他們放棄自身大道，以及更進一步的機會。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答應。
畢竟，他們是各自宗門的老祖，有時候需要站在宗門的角度考慮問題，他們避戰魔人也是考慮到自身隕落後，宗門的存續問題。
偉大之人，亦有私心。
如同光，無法徹底擺脫暗影。
人之復雜，莫過於如此，全然不能一概而論。
幾道虛影互相對視，偶爾偷瞄一眼趙琢，在靈墟空間眾人全部是淡金色虛影，可若是仔細觀察趙琢所化的虛影要比其餘人更加明亮。
天心界眾人雖不知趙琢已經步入全新境界，但他們卻清楚自己等人的實力無法與趙琢對抗，尤其是對方還掌握著諸多強悍的至寶。
眾人對視一眼，清楚他們別無選擇，趙琢所建立的規則完全建立在他強大的實力之上。
「我以道心，以及自身大道起誓...」
眾人陸續起誓，趙琢擺了擺手便讓眾人消散，他清楚這些年在確認他隕落前不敢破壞這三條規則。
可日新月異當他們發現前路無望。
道心以及大道誓言束縛能力自然下降，天地規則尚且存在著漏洞，更何況...所謂誓言。
趙琢不相信他們的誓言，他隻相信自己的實力，以及由金手指煉製成功的至寶。
淡金色虛影依次消失，隻剩下劍無雙，他不僅僅是天劍宗的老祖，還是趙琢的煉器造物之靈，如今...是他規則秩序維護者。
他們兩人也是永不背叛的盟友。
趙琢若是前往與魔人的戰場，劍無雙是他留在天心界的一張底牌。
「如今來看我所建立的規則對天心界整體發展有著很大的益處，但我也清楚任何規則都會被新的規則取締。
世間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或許有一天這個規則不再適用這個世界，那時可以由你為這個規則畫上一個句號。」
兩人都是淡金色的虛影，可劍無雙卻感受到幾分猶如實質的壓力，明明兩人都隻是一絲微不足道的魂念。
這代表...趙琢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玄真仙境，按照劍神圖目前速度，他想突破還有大概百年的光陰。
可他在修為上，依舊與趙琢有著很大的差距。
或許，不僅僅是修為...
劍無雙無法理解，他也曾建立規則，如今幾十萬年過去天劍宗依舊按照他的規則在運行，無法適應規則的人必然會被淘汰。
強者大多常定，怎會懷疑自身所建立的規則？
畢竟，修仙者最重要的便是堅韌的道心，他忽然間意識到趙琢與所有修仙者不同，對方不像是永恆的仙。
青木峰頂，風景依舊，隻是花卉的種類多了數百，這是陳小容幾百年時間的努力，這座山峰已經容納了修仙界九成以上的花種。
花海間，趙琢的身影浮現，他靜靜懸浮於花朵之間，周身遊走氣息絲毫沒有傷害到四周的花朵，沒有引起任何花瓣的脫落。
濃鬱的花香闖入鼻腔，混雜芬芳，爭相鬥艷。
兩人隔著兩米的距離對視，這些天趙琢處理了很多事情，在天心界留下諸多後手，也見了這些年許多老友，為他們留下修煉所需的資源。
陳小容是他離開前，最後見的人。
盡可能提升天心界強者數量便是為了應對來襲的魔人，可魔人來襲的速度卻在他的意料之外，實力也超出趙琢的計劃太多。
陳小容的本體則離開天心界去無垠虛空貫徹她所行的正道，亦是為了她所謂的贖罪。
「同魔人一戰，你沒有信心，對嗎？」陳小容輕聲說道，她仰起頭雙眼黑白分明，眼眶卻掛著一絲晶瑩。
趙琢並未回應，而是怔怔的望著對方眼角未滑落的眼淚，這道殘魂以他煉製的至寶縫補充盈，身軀則是由金屬煉器傀儡不斷進階而成。
它可以模擬心跳，品嘗食物。
可唯獨不該能生出眼淚，這破壞了煉器造物的設定，相當於違背了金手指的底層規則，正因為明白金手指的強大，他才會明白這滴淚是怎樣的悖論。
這是一個奇跡。
當初，林隱道控製陳小容的殘魂，讓趙琢明白金手指造物並未絕對，但作為世間終極之力，能夠與之互為影響必然是另外一種終極之力。
從那時起，趙琢便對心力有所警惕，這才有了後來通過金手指強行剝離陳小容心力的舉動。
趙琢緩慢的俯下身，用手擦去陳小容眼眶的淚，動作輕鬆像是在接觸易碎的瓷器，那滴溫熱晶瑩，內部好似蘊含著一股特殊的能量。
下一秒，晶瑩的淚珠消散於指尖，那股特殊的能量同樣在這個瞬間消失。
金手指的強大，趙琢心知肚明。
可人的情感卻可打破金手指的限製，或許那宇宙終極之力也並不是真正的超脫一切。
「守護天心界，建立盡可能公平的秩序，保護弱者，建立安全區減少劫修的數量，打壓魔道，這些都不是你的理想，你隻是被我影響著才走上了這條道路。」
陳小容的話還沒說完，但她想表達的意思卻十分明顯，那就是...趙琢可以選擇帶領自己熟識的人離開天心界。
「我會回來。」趙琢輕聲許諾。
「好，無論多久，我會等你。」
心力若是終極之力，哪怕在魔人勢力背後必然存在位掌握心力超脫一切之人，有時候...躲是躲不過的。
兩人沒有太過情緒化的告別，就像是午後散步後的分別，趙琢邁步瞬息融入於空間在原地消失。
陳小容則彎下腰，從水壺內，灑出一片漣漪。
紫心靈髓花在靈液的滋養下越發嬌嫩欲滴，淡紫色葉片上停留著一滴晶瑩的水珠，陳小容轉身望著趙琢消失的位置，過了許久才有下一步動作。
無垠虛空，趙琢靜靜懸空。
從他的角度來看，天心界像是一枚漆黑的珍珠，在邊緣位置存在著一輪近乎於透明的光冕，它是個龐然大物，內部蘊含著一方生活著億萬人的大陸。
可它又十分脆弱，甚至無需趙琢全力出手，便可徹底從無垠虛空抹除，而這正是趙琢想要收獲之地。
前世記憶，依舊流轉於眼前，沒有任何忘卻。
可天心界萬年生活的記憶，早已將此處變成第二個故鄉，既然已經確定心力這股能量源於另外一股終極之力，那麼趙琢清楚自己很有可能會與一位終極之力的擁有者爆發戰鬥。
無垠虛空的空間亂流強悍狂暴，趙琢催動空間之門在虛空間緩慢的展開，無數空間亂流猶如被深淵吞噬般迅速消失，再經過空間之門的轉化，漸漸化作最為純淨的空間能量。
空間大道的痕跡從虛空中浮現，猶如銀色的光軌，在麵遍布無數條分叉，有的彼此相連，有的又是死路。
在銀色的分叉內，存在著無數顆銀色的光點。
從遠處看空間大道像是一棵巨樹，哪怕隻是投射出些許枝乾也要比天心界更加的強大，哪怕以趙琢如今的實力也無法完美呈現出空間大道的全貌。
空間和時間，無數人試圖掌握，卻無人能夠徹底完成控製，畢竟兩者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成長，這也意味著無人能夠徹底掌握這兩種大道規則。
銀色光芒擴散到極致，趙琢並未立即邁步其中，他深深的吸氣，四周他呼吸影響的空間亂流，還未接近體表便被飛快地煉化，化作自身精純的修為。
不朽仙，靈魂不朽，體內能夠承載能量的數量也達到了個極為恐怖的地步，最起碼這些年...趙琢並未感知到自身的極限。
空間之門緩慢展開，銀色光芒匯聚成高度在三米左右的大門，另一側仿佛能夠看到另一片無垠虛空。
趙琢站立在空間之門前，停滯了大概三秒的時間，跨過這扇門他將應對一場極為凶險的戰鬥，甚至有可能導致自身的隕落。
此時，他停下腳步，則是在調整狀態。
伴隨著調整呼吸，他的眼神也越發寧靜，沒有任何戰意流轉，周身氣息變得極為寧靜，他並不畏懼這場戰鬥，萬年經歷早就沒了對於死亡的恐懼。
趙琢略微邁步，轉眼便跨過空間之門。
在出現在另一片無垠虛空的瞬間，諸多至上造物已經全部浮現在趙琢周身，釋放著極為強大的氣息，同時遙遠之地的一位黑袍人也在此刻抬起頭。
他有一雙有些怪異的雙眼，其中左眼為橫著的一，散發著淡淡銀色光澤，右眼則是交叉的金色十字緩慢旋轉。
他在趙琢出現的瞬間便察覺到了這股不屬於四周環境的氣息，當即向前邁出一步...讓趙琢有些意外的是這次竟隻剩下一位魔人。
按理說，他布置在此地的陣法不足以殺死真魔之境的敵人，因此那些莫名消失的真魔強者大概率是被這位神秘的黑袍人解決。
重點是他完全無法感知對方的氣息，魔人與修仙本就是不同的體係，僅憑氣息根本無法準確分辨對方的強弱。
「界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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