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逆行寒功(中)(1 / 1)
夜很長,很長,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醒來,手裡握著問心劍,問自己是否還問心無愧,這把劍在那些殘酷的往日裡一直陪伴著他,他可以蒙著麵,一劍一劍或一掌一掌殺死每一個目標,也忘記他們,在夢中,也是如此,於是催發掌力,一掌出去,正拍在空中。
「看不出來,你睡著了都會殺人。」聽到有人說話,陸梅夫下意識坐起來,想睜開雙眼,卻睜不開。
「你的意識醒了,身體卻還沒有醒,我現在殺你簡直易如反掌。」他聽見聲音從自己身邊傳來,聽聲音像是辛綠衣。
「你猜我是辛綠衣,可惜,我不是,我是要來殺你的人。」聲音越來越近,就像貼著他後背在說話,陸梅夫盡力平息驚恐,盡力去感知身體其它部分。
「你隻有放輕鬆,才會醒來,放輕鬆些,我還沒那麼快殺你。」這次,聲音是在他耳邊響起,他聞到了一股花香,是什麼花,他分辨不出來。
「瞧,我知道了你是誰,你是東逝水佑江府上行走陸梅夫,而我,隻是個無名殺手,可,你可以讓我有名字。」陸梅夫感覺到身上的官憑鐵牌被搶走,他做什麼可以擺脫現在的局麵?
「本姑娘留你全屍,你的名字就歸我了,也讓我學學辛綠衣,如何?」陸梅夫已察覺又尖銳物體貼著自己身體,「不要怕,這是本門特製的毒匕,一點大傷口都不會有,安安靜靜地死去。」匕首就快刺進來時,陸梅夫能動彈了,他一個前撲接翻滾,躲開那匕首,再看時,卻見床上盤腿坐著一位女子,她手裡捏著他的鐵牌,「逃掉了,那麼這鐵牌就歸我了。」
「休想!」掌風擦著她鼻尖而過,一點寒氣入體,「放下來,你中了我的寒掌,受死吧!」陸梅夫重新擺出架勢,就要攻上來。
「你的寒掌厲害,我也不是吃素的。」說話間,陸梅夫一掌殺到,女子反手一記「峨眉刺」,眼看要刺上他手掌,他往旁邊一躲,翻身反手從床邊劍鞘拔出劍來,「吃我一劍!」女子躲過他的劍,把峨眉刺一收,從背上抽出兩把月環刀來,「玩劍?好的很,再來!」女子避過劍尖,月環刀擦著劍身而來,陸梅夫伸出左手就是一掌推上,女子把刀一揚,刀正從陸梅夫身前不遠刮過,他連忙後退一步躲避刀鋒。
「東逝水的人不善用劍,真是有意思,還來嗎?」女子故意把那鐵牌子拋起,陸梅夫要去接,她將月環刀揮起來去擋他,陸梅夫忙著躲閃,回頭見她撿了鐵牌要走,又是一劍上去,二人纏鬥過來又過去,「乒乒乓乓」打了半夜,直逼得那女子丟下鐵牌想一走了之。
「我要走,你攔不住。」女子又拿著刀逼上前來,陸梅夫反問:「是誰派你來的?」她想都不想就說出來了:「穆家。」
「又是穆家?」陸梅夫疑問,「穆家為何要殺我?」女子回聲:「你惹了穆家,還想活著走出常青城?」
「我未曾見過穆家人。姑娘,停手吧,莫為他人做嫁衣。」陸梅夫勸說著,女子不聽,刀又逼上來:「我不管你們的恩怨情仇,本姑娘收人銀錢,替人消災,你擋了本姑娘的財路,有道是奪人財路如殺人全家,你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們給多少錢?」陸梅夫情急問出這樣一句話,那女人停下來看了看他,問:「怎麼?你想收買我?」
「還請姑娘說出價錢來,陸某不願多造殺孽。」陸梅夫持劍站在窗邊等著她回答,女子看了看他,眼睛眨巴眨巴,沒有說話,又殺上來,「姑娘,你說個價錢。」
「聽聞你的寒功歹毒,本姑娘也想見識見識,隻怕,你不能近我身。」她的月環刀舞得飛快,上下翻飛,攻擊迅猛,陸梅夫想避開那刀鋒總要大步後退才行。
「你怎麼這樣不講道理?」陸梅夫記著快劍何所教劍理,一劍又一劍抵上去,女子也看出他這些劍招的有趣之處,「人都說,劍的淩厲,你的劍不快不慢,隻求滴水不漏,卻傷不得我一根毫毛,你這人真怪。」
「姑娘,我說了,我不願多造殺孽。」陸梅夫這句話說出來,女子的攻擊變得越發瘋狂,「那夜,我師姐也是無意的,你不是照樣殺了她?姓陸的,少廢話!接招!」女子不知由何處摸出三支飛針,「叮!叮!叮!」都釘在陸梅夫的劍上直至落地,「滴水不漏,好一個龜殼神功,男人都如你這般沒有膽量麼?」女子出言笑他,手起刀落,再被陸梅夫抵擋住,「我不願多殺人。」
「可我要殺你!」女子鬆開手中刀,摸出兩把短匕直直刺向他,見著女子騙招,他下意識棄了劍,人向後躲一步,抽起劍鞘來擋匕首。
「再躲!」女子怒罵道,陸梅夫此時殺心已起,見女子雙匕攻上,他往下一鑽,躲過匕首攻擊,「死!」快速繞後,雙掌拍上女子後背,女子身形徒然一頓,「鐺鐺……」兩把匕首從她手中滑落,她轉過身來看著他,鮮血從她口中流淌出來,滴落在地上,她已說不出話來,看她的表情,是在笑。
「去陪你師姐吧,不送。」陸梅夫對她說,隻見她臉上笑意更濃,就這麼倒下去,倒在地上,陸梅夫還站在原地,這一刻,他的心很冷,麵上看不出來他的心,卻能依著那女子的死狀明白他這一刻有多狠。
「別躲了,出來吧。」陸梅夫看著門的方向說話,「嘎吱!」門從外麵打開,進來一人,青衫女子辛綠衣,「你還是殺了她。」她看了看地上那女子的死狀,心中曉得他這寒功的歹毒。
「你聽見了多少?」陸梅夫問她,這個女人的麵貌他見了,卻不知那麵下是否是另一個人,聲音他聽了,卻不知她裝扮得有多深,如此可怕的人是敵是友?
「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看見,陸大人,這裡的死人是你的事,與字畫居,與我,都無關。」辛綠衣從暗袋中掏出一個不大的白瓶放在桌麵上,瓶口有著密封,瓶身紋著牡丹花,「這是?」陸梅夫拿起那白瓶問她,辛綠衣掩口笑道:「不過是些化骨水,也省得這人爛在字畫居的上房之中,陸大人,小女子告辭了。」
辛綠衣今夜的言行又與眾人麵前的咄咄逼人不同,陸梅夫定了定心神,把那「化骨水」放在桌上,點點頭又搖搖頭,近來人與事關聯更顯得復雜,不再多想,放下劍就去處理那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