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教子(1 / 1)
朱英帶著朱文橋來到了方孝孺的府上。
這位也算是一代大儒,在士林之間的名聲不錯,隻不過,就是人有些迂腐了一些,認定的事情,不太容易改變。
朱英之所以帶著朱文橋來到方孝孺的府上,是因為方孝孺如今是朱文橋的蒙學老師。
也算是太子太師之一。
朱英給朱文橋找了好幾位老師,方孝孺隻是其中之一。
而今天,方孝孺本來給朱文橋上課,內容是論語之中的兩小兒辯日。
朱文橋說孔子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方孝孺則是說,人無完人,孔聖人也並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朱文橋卻說,自己知道。
他說,父皇說過,太陽之所以有這些變化,並非是太陽會變大變小,而是我們距離太陽的遠近不一樣。
早上和晚上距離太陽是差不多的距離,所以朝陽和夕陽看起來會火紅火紅,並且大如盤。
到了中午,太陽距離我們很近,所以會更熱,也會更加地曬。
而到了晚上,太陽會落下,會在海洋裡休息。
這個時候還不是日心說出現的時機。
朱英也不能給朱文橋解釋,他們所在的地方其實是一個球,一個藍色的球。
不然,朱文橋會一直沉思於這個問題,一直揪著朱英不放。
方孝孺是一直踐行天圓地方的說法,也一直尊崇孔聖人。
麵對朱文橋的話,他自然生氣不已,為此,和朱文橋理論,辯證太陽是會變化,還是遠近的問題。
最後,朱文橋哭了,說方孝孺欺負他,還要方孝孺道歉。
方孝孺還真的道歉了。
朱英了解了情況之後,變帶著朱文橋來到方孝孺府上,讓朱文橋為自己的不尊老師的行為道歉。
「微臣方孝孺,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微臣方孝孺,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英抬手示意,說道:「希直公請起,太子年幼,於今日課堂之上,有些失禮之處,朕今日帶著他來道歉。」
朱文橋上前,施禮道:「方太師,今日,我為了能夠辯贏,就哭鬧著,讓方太師道歉,此舉頗為失禮,請方太師責罰。」
說完,他拿出戒尺,雙手奉上。
方孝孺看了看朱英,最後拿起戒尺。
「啪啪啪!」
打了朱文橋五下,每一下都比較重。
朱文橋的一雙小手通紅,他也隻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哭出來。
因為父皇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朱英和方孝孺坐了下來。
「希直公,朕早前和太子觀看夕陽,太子就想到了孔聖人和兩小兒辯日。」
「太子問,父皇,孔聖人和兩小兒辯日,最後卻不得而知,太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變化。」
「為什麼早晨和晚上可以看的清楚,紅彤彤的像是一個大圓盤,而中午的時候,照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也不敢直視太陽。」
「這是為什麼呢?」
「朕記得,當初師父教導我的時候,也有說過這個問題。」
「他說,天是圓的,那太陽東升西落,會有兩個最低點,和一個最高點。」
說完,朱英直接把戒尺給掰成了一個半圓。
「太陽在這兩頭的時候,距離我們最近,這時候,陽光的光線應該不足。」
「不然,大地早就被烤成了焦炭。」
「而到了這最高點,太陽的光線非常足,因為不足的話,大地上會陷入一片黑暗。」
「萬事萬物都是陰陽相濟。」
「太陽也是如此,講究一個道法自然。」
「希直公如果不信,其實可以去搜集這些資料,詢問海上的那些水手,他們應該是第一個見到太陽的人。」
「也可以和西洋之地的一些學者交流,問一問他們對於太陽的看法。」
「孔聖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朕認為,人應該有終身學習的習慣,活到老,學到老,也要探尋事情的本質,而並非全部相信於書籍。」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局限性,就像是王朝的發展。」
「春秋戰國時期,百姓不知青花瓷為何物,後來,有了青花瓷。」
「時代在發展,人的知識也應該得到充實和加強,也應該推陳出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希直公以為如何?」
方孝孺知道,皇上這不僅僅是敲打太子,也是在敲打他。
平日裡,他上課都是一板一眼,讓太子背誦論語上麵的內容,對於其中的解釋,也都是字麵上的意思。
作為皇上手中的刀,以前也推動過幾次改革,也確實應該想辦法推陳出新,想辦法為君分憂。
方孝孺瞬間明白,朱英此番前來的意圖。
回去的路上。
朱文橋看著朱英,欲言又止。
朱英開口道:「想要說什麼,那就想好了再說,你這樣子,隻會讓人誤會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到時候,那些在意你態度的人,就會猜測,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想要做什麼。」
「如果他們能夠猜到,那也算是他們厲害,而你以後的心思,他們估計都能夠猜到。」
「可若要是猜不出來,就會有人胡作非為,以為那就是你想要說的,想要做的。」
「結果,卻做錯了。」
「這後果,也會很嚴重。」
「你明白嗎?」
朱文橋點點頭,這才開口。
「父皇,方太師其實對我很好,上課的時候,也會講一些道理。」
「我希望方太師可以一直教我。」
朱英明白,朱文橋這是擔心他直接罷免了方孝孺太子太師的身份,擔心因為自己的胡鬧,傷了方太師的心。
一把抱過朱文橋,在他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你啊。」
對於朱文橋的善意,朱英還是很高興的,作為下一代君王。
不需要他有太大的雄心壯誌,隻需要他有一顆善心,能夠成為仁君,守住這一份基業,就可以了。
「放心吧,朕隻是讓方孝孺多看看,多問問,多學學,並非要罷免了他。」
「我對他說的話,其實也是對你說的話。」
「人就應該多看看,要知道事情的本質,而並非是別人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書上寫的那些,都是對的。」
「因為書籍也是人寫的,隻要是人寫的,那就有一定的局限性。」
「因為人都有著自己的私心,他的知識麵,也隻是他的思維中對於這個世界的理解罷了,也都是自己的認知。」
「而我們自己也要在這些書籍,這些先輩們的認知的基礎上,建立起來自己的認知。」
朱文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
北平府。
燕王府邸。
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麵露苦澀,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
他們也是才得到了消息。
他們的母親病死在東膠。
這一刻,三兄弟對朱英的恨意非常強,在他們看來,正是因為朱英讓朱棣去東膠,才導致這樣的結局。
「大哥!」
「我現在就帶兵,直接反了他!」
朱高煦一邊說,一邊流著淚。
朱高熾用他那肥胖的雙手,使勁兒地拉著朱高煦,一邊使勁兒,一邊勸說道:「二弟,聽哥一句勸,安分地守在府上。」
「母親那裡,一切都有父親照料。」
「我們也要等著父親的消息,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不要因為自己的莽撞,牽連了父親,牽連了其他人。」
朱高煦憤憤不平,看著朱高熾,有一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大哥,你怕死,我不怕死!」
「要不是朱雄英,我們的母親也不會病死在東膠。」
「我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了,以為隻要是聽話,隻要是守在王府,以後還能夠和母親還有父王一起用膳。」
「可是,朱雄英容不下父王,竟然派遣父王去東膠,讓我們的母親死在了那裡。」
「他是我們的仇人!」
朱高燧也拉著朱高煦,勸說道:「二哥,千萬不能沖動,最起碼,也要等到父王的消息傳回來。」
「現在父王都沒回來,我們要是反了,也就給了朱雄英抓住我們的借口。」
「我們不能耽擱了父王回到北平!」
朱高煦憤恨地吼叫著。
最後,三兄弟抱作一團,哭泣不已。
……
道衍和尚帶著張輔,進入了太原城。
隻是進城的第一時間,道衍和尚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至於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他卻沒能看出來。
走進內城,到了一個坊間,這裡有一座小宅院,宅院的主人叫做張誌遠。
這是道衍和尚安排的人在太原的一個據點。
張誌遠是一個屠戶,很早很早之前,就在太原城內殺豬,這一殺,也就是幾十年。
「張誌遠見過大師。」
「見過少爺。」
原來,張誌遠本身是張輔家中的奴仆,他的祖上都跟隨張家,忠心耿耿。
「嗯。」
道衍和尚坐下,直接問道:「太原城可有什麼異樣?」
張誌遠回道:「沒有。」
「晉王一直都是安分地待在王府,最近有過聖使進入太原城,說是要加大力度,收購羊毛,並且給胡商機會,讓他們定居在太原。」
「還有就是,戍守邊關的定襄軍離開了定襄,至於去向,到現在還沒查出來。」
道衍和尚平靜地思考著,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