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第797 798章 狩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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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堅正在自怨自艾,拓拔明德抽空走了出來,見他正站在柱廊下發呆,便皺著眉走過去,問道:「胡七,嗯,你確實叫胡七?」

於堅訕訕地道:「老爺,我……我其實是叫於堅……」

「這麼說,夏先生所說的……」

於堅滿嘴發苦,好象吃了黃蓮,卻隻得硬著頭皮道:「是,小人也是一時糊塗,當時……,唉!老爺不要問了,小人……實在羞愧的很!」

他不知道夏潯對別人是如何解釋的,唯恐自己所言與夏潯對不上號,所以隻得以一句「羞愧」結束了對「不堪過去」的回憶。

拓拔明德暗暗鄙視了一下,卻打個哈哈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嗯,雖然這個賈姨貌似年紀不小了,不過……男人為了女人犯錯,都是可以原諒的。」

「謝謝老爺!」

拓拔明德故作大度地道:「無妨,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後盡量避開他。嗯,你可以叫上一位姑娘,這兒的姑娘都很美麗。」

於堅怏怏地道:「謝謝老爺的好意,不……不用了……」

於堅說著,向拓拔明德作了一揖,沒精打彩地離去。別的且不說,至少他不知道夏潯在這兒到底有多少人,如果夏潯在這裡出了事,他可以預料到,自己的爹娘和那年僅兩歲的寶貝兒子都得被殺頭,而他那兩個孝順、可愛的閨女就得被充進教坊司,代代為娼,永不翻身。

本來是他極想殺的人,現在卻得全力維護,這叫人情何以堪?

夏潯和追過來的哈裡談了一陣,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場不愉快,興致漸漸高了起來。不過他並沒喝太多酒,因為一直與哈裡聊天的緣故,並沒有多少昨日結交下的商界朋友過來敬酒,而哈裡淺酌慢飲,喝得也不多。倒是西琳、讓娜和奧米、妙弋四個女子坐在另一桌上,談笑間興致頗高,多喝了幾杯。

夏潯故作從容,好不容易捱到酒會散了,眾人紛紛離去,他也和哈裡互道了晚安,這才領著兩個女人不緊不慢地回到自己住處。一到住處,夏潯飛快地掃視了一眼左右,便對西琳和讓娜道:「你們回房,不要胡亂走動!」

西琳和讓娜陪著他走到門口,正心頭小鹿亂撞,有些口乾舌燥,聽他這一說,不禁呆住了。

夏潯卻未多想,一閃身就拐向劉玉玨的住處。

「乾爹!你好猛喔!」

一見夏潯,唐賽兒就雀躍而起,手舞足蹈地贊道。

這一句贊語把夏潯弄得一個愣怔:「莫名其妙的,我怎麼就猛了?」

原來唐賽兒閒的無聊,跑到劉玉玨房中纏著他給自己講故事,可是劉玉玨本是一介讀書人出身,隻知道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唐賽兒這個年紀對這些纏綿悱惻的故事毫無興趣,把個劉玉玨纏得沒辦法,靈機一動,就講起了夏潯當初潛伏金陵的傳奇,這一來唐賽兒果然聽的入神。

夏潯進來的時候,劉玉玨正講到羅大人布下天羅地網,夏潯卻以一條繩索飛天而去,逃出中山王府,聽得唐賽兒眉飛色舞,血脈賁張,一見夏潯進來,情不自禁便贊了一句。

劉玉玨仰躺在床上,正給唐賽兒說書,忽見夏潯進來,忙也一躍而起,喚道:「大哥!」

夏潯拉著唐賽兒的小手,快步走到他麵前,沉聲道:「方才,於堅看到我了!」

劉玉玨「啊」了一聲,恍然道:「莫非那拓拔明德也參加了酒會?」

夏潯道:「不錯!這個蠢才,見到我後,竟然大吃一驚,叫出聲來,幸虧我急中生智,遮掩了過去……」

夏潯把他和於堅聯手做的那場戲對劉玉玨說了一遍,劉玉玨籲了口氣,慶幸地道:「幸好大哥機警。早知如此,當初在商隊時就和他取得聯係,叫他心中有數,也就免了今日這般危險。」

夏潯苦笑道:「誰曉得到了別失八裡,我們還能夠碰頭?這且不要提了,經此一事,倒是提醒了我,咱們在這兒雖然不大可能有幾個人認得咱們,終究還是小心為上,告訴咱們的人,平素不要出門,西琳和讓娜回頭我也會叫她們戴上麵紗。」

說著他低頭看看唐賽兒,囑咐道:「賽兒,你也一樣!」

唐賽兒點點頭,乖巧地道:「嗯,賽兒聽乾爹的話!」

夏潯摸摸她的頭,又轉向劉玉玨:「以我此刻所扮的身份,不宜和於堅接觸,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和他聯係一下,叫他專心做他的事,刺探情報就好,不要再和咱們有什麼聯係。另外……」

夏潯負起手,在房中徐徐踱了幾步,說道:「哪怕在異域他鄉,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呀,我還是大意了些。明日一早,叫塞哈智離開這兒,獨自住在外麵,他是蒙古人,在外麵容易安置,外麵有個人遙相呼應,一旦有什麼事,也不致於全軍覆沒。」

「嗯!」

劉玉玨鄭重地點了點頭,夏潯展顏道:「好啦,那我回房歇下了,喝了幾杯酒,稍稍有些困乏。」

夏潯又看了眼唐賽兒,說道:「天色不晚了,你也回去睡覺,不要纏著劉叔叔了。」

唐賽兒趁機提要求:「喔,那我要乾爹送我回去!」

夏潯應了一聲,牽起唐賽兒的小手,將她送回房間,又好言哄了幾句,把這調皮搗蛋的小丫頭哄上床,這才離開。夏潯回到自己住處,一推房門,瞧見房中動靜,不由得便是一呆。

這是波斯風格裝飾的一件大屋,非常豪綽。

一頂四柱蒙帷的大床,不遠處還有壁爐,火光熊熊。柔軟的波斯地毯中央,是一張修飾的奇異鏤飾花紋的桌子,桌上有每日更換的水果、點心和美酒。西琳和讓娜正坐在桌前,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葡萄酒,臉上滿是落寞和憂傷,西琳的臉頰上似乎隱隱還有淚痕。

夏潯奇道:「你們怎麼了?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啊!」

兩個人渾未注意夏潯進來,夏潯一說話,把兩人嚇了一跳,騰地一下跳起來,讓娜不小心還碰倒了酒杯,一杯紫紅色的葡萄酒傾瀉在桌上。

「老爺!我……我們以為……以為老爺……」

西琳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解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喔……」

夏潯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以為老爺我今晚要借住在玉玨房中,白天那番話,隻是搪賽酒店管事的?」

兩個女孩兒脹紅了臉頰說不出話來,夏潯哼了一聲,關好房門走過去,大剌剌地道:「還不過來給老爺寬衣?」

「是!」

兩個女孩兒下意識地答應一聲,一起搶上來,纖纖玉手觸及他的腰帶,忽地對視一眼,一張臉紅得嬌艷欲滴,竟然羞不可抑地垂下頭,不敢動手了。

……

大老爺的威風沒法擺下去了,你不動手,我就自力更生!

夏潯隻好自己動手了,不過他脫的可不是自己的衣服。

一夜好睡,當夏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西琳和讓娜已經醒了,她們一左一右,托著下巴,那誘人犯罪的藍眸正含情脈脈的凝睇著他,夏潯突然張開眼睛,讓她們來不及躺下裝睡,羞窘之下,兩個女孩兒的粉頰便泛起了嬌羞的紅暈。

「還不伺候老爺更衣?」

一夜風流,沒有在夏潯身上什麼疲憊的感覺,反而神采奕奕。他很愉快,他覺得,似乎不必因為自己的寵幸而改變她們的女奴身份了,至少在床上的時候不用如此,很明顯,她們很享受這種被征服被「奴役」的感覺,嘿嘿!

夏潯微笑著打開房門,然後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樂極生悲啊,門外竟然有人,而且是他根本不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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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站著哈裡,陪在一旁的還有酒店管事哈爾帕格斯以及一個通譯。

哈裡看樣子正要敲門,一見夏潯正好出來,忙又收回了手,微笑著退了一步。

這時房中陡地傳出一聲驚呼,原來是西琳和讓娜沒有料到門口有人,因為身上的衣服還很單簿,而今天恰恰是她們從女孩變成女人的頭一天,女性的羞澀感使得她們驚呼著趕緊退了回去。

哈裡「啊」了一聲,忙又退了一步,禮貌地道歉道:「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夏潯乾咳兩聲,問道:「原來是哈裡先生,這麼早……您有什麼事嗎?」

夏潯已經暗暗認定這個哈裡必定就是先行趕到別失八裡的貼木兒右路軍統帥哈裡蘇丹,而他這個冒牌商人卻是對方上天入地到處追索的獵物,所以對哈裡,他實在是欲避不及,可是說來也怪,這個哈裡偏偏和他一副很談得來的樣子,最喜歡拉著他聊天。

他卻不知,哈裡有意同漢人商賈接近,乃是為了從他們口中盡可能地了解西域的軍情民俗、地方事物,而諸人之中,若說唯一一個沒有目的就想接近的,就是他。

隻因為夏潯那一日寧死不肯受辱,堅持保護自己女人的行為,叫他大起知音之感,他當初為了把黑美人奧米留在身邊,幾乎鬧到眾叛親離,而做為手握重兵的皇室子孫,一旦失勢,被人落井下石搞到死,則不是一種可能,而是一種必然。他當時那種岌岌可危的情境,與夏潯當日一般無二,惺惺相惜而已。

哈裡笑容可掬地道:「哈裡和夏先生一見如故,非常喜歡親近。我的奧米,與你身邊的兩位小姐也很談得來。今天我要去城效狩獵,特意邀請夏先生與你兩位美麗的女伴和我們一起前往,還請夏先生賞光!」

夏潯想避開他,但是對方主動邀請,卻又不能拒絕。因為他此刻的身份是商人,而且是一個初次到別失八裡做生意,急欲打開此地商路的商人,這時候一個西方的大商人,而且還是索牙兒哈將軍的堂弟主動與他交好,他會拒之門外?

於是,夏潯馬上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道:「啊!那真是太好了,非常高興能接受您的邀請。哈裡先生,請稍等片刻,讓我們準備一下。」

哈裡微笑道:「好的,我們的馬匹已經備好了,我在大門口聽你!」

說完帶著哈爾帕格斯和那個通譯走開了,夏潯連忙回去對西琳和讓娜說明了哈裡的來意,又一猶豫,問道:「呃……,你們兩個,今天騎馬……咳……方便麼?」

西琳和讓娜的俏臉頓時一紅,西琳有些羞澀起來,低著頭不好意思抬頭看他,還是讓娜大方一些,臉蛋跟大紅布似的,卻勇敢地挺起胸膛道:「老爺,我們……可以的。」

夏潯點點頭,道:「好,那麼你們準備一下,我去囑咐玉玨一聲。」

夏潯到了劉玉玨住處,對他說明了自己的去處,叫他趁機把昨夜商定的事情都辦了,出來又到唐賽兒房中看了一眼,小丫頭還在呼呼大睡呢。

過了一陣兒,西琳和讓娜都打扮停當了,按照夏潯的要求,她們臉上都蒙上了輕紗,隨著夏潯出去,到了大院門口,卻見二十餘騎駿馬早已候在那裡,牽馬的都是極強壯的佩刀荷弓的武士,奧米正傍在哈裡身旁,顯然是怕野外風沙太大,損傷了肌膚。

一見西琳和讓娜,奧米便親熱地迎上來,拉著她們的手說起話來。

夏潯道:「哈裡先生,我們此來騎的是駱駝,這馬……」

哈裡先是一愣,隨即爽朗地大笑起來,說道:「這個好辦,來人啊,給夏先生備三匹馬!」

「不不不,是四匹,四匹!」

貓著腰很謙卑地走在最後邊的阿呆忙跑上來,沖哈裡豎起了手指,諂媚地笑:「尊敬的哈裡先生,我是夏潯先生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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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郊有一片東西走向的山脈,山並不太高,也不太密,所以山與山之間,有許多寬廣的穀地、平原,而這些山川也保護了這些穀地,沒有受到沙漠的侵蝕。

穀中林木蔥鬱,各種長青樹木點綴著山巒,穀中是半弋壁樣的所在,已經有些小草綻綠,野花盛開,山上消融的冰雪匯成了潺潺的流水嘩嘩地流淌下來。、

從他們越過第二道山穀時,就陸續可以看到一些動物了,赤狐、沙狐、艾虎、兔子,還有毛腿沙雞、紅尾伯勞和沙百靈等飛禽,越過第四道山穀時,野驢、鵝喉羚、草兔和環頸雉也時常可見了。隻是這些動物都很警醒,而半弋壁樣的山穀平地中,騎著駿馬的獵手老遠就難以逃過它們的視線,因此夏潯他們隻能騎在馬上,老遠看著它們逃跑時的矯健身姿。

「就在這兒吧!」

哈裡勒住了駿馬,他的興致頗高,勒住戰馬後,便從背上取下了犀牛角裝飾的獵弓,隻憑雙腿的力量,馭駕著馬匹停在一片算是比較高的土坡後麵,七八個騎士不勞吩咐,便已縱馬奔去,看來是去驅趕獵物了。

夏潯一抖馬韁,慢慢踱到了哈裡的身邊,哈裡握弓在手,欣然看著藍藍的天空,朵朵白雲,崇山峻嶺,和麵前平廣的穀地,慢慢仰起頭,眯著眼睛望著天邊一朵白得刺眼的雲彩,悠悠地道:「我喜歡狩獵,非常喜歡……」

夏潯看著他不設防的喉嚨,雙眼像看到了獵物似的微微眯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想道:「如果現在我一刀揮去……」

但是這個愚蠢的念頭馬上被他又打消了。

哈裡渾然不知,猶自向往地道:「獵物再狡猾,比起人類,也要單純可愛的多。當我馳騁在青山綠水間時,我就會忘卻一切勾心鬥角;當我穿越無垠的沙漠時,我就會感慨生命的脆弱與頑強。領悟生命,感受人生,我的心胸就會寬廣起來……」

哈裡收回目光,看見夏潯兩手空空,不由一怔,奇道:「夏先生,你的弓呢?」

夏潯笑道:「實不相瞞,在下的箭術實在不甚高明,不想在閣下麵前獻醜。」

哈裡笑道:「打獵而已,打的是個心情,又不是較量箭術。」

夏潯道:「哈裡先生所說不錯,就像釣魚,魚是否上鈎並不重要,釣的是那份心情。能與閣下一同遊覽這山水景致,就足夠了。」

他的目光也轉向湛藍的天空,和那白的刺眼的雲彩,悠悠地道:「一個人的視野決定了他看問題的高度,所以,沒有見過世麵的人,眼光終究要狹隘的;而跋涉過千山萬水的人,他的心胸寬廣,立意就深遠,所以往往出眾。而且打獵,本身就是見證生命的存在與毀滅的一個過程,這時候你會發現許多被你忽視了的美麗,你會更加感恩地看待這個世界,感謝真主賜予你生命,讓你到這世上來走一遭!」

夏潯的話正說在哈裡心坎上,聽的他連連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時,哈裡更加驚喜,失聲叫道:「夏先生,難道你也是真主的信徒?」

當他得到肯定的回答時,不由大喜過望,登時對夏潯更新近了幾分,本來他就覺得這個夏潯特別的情同意合,竟比他那些薄情寡義的骨肉同胞還要親近,得知這一事實之後,他已把夏潯看得像兄弟一般親切了,兩個人越聊越親近,平素在皇室裡對著一幫所謂的親人謹小慎微、不敢剖心的哈裡,難得有這麼一個與他毫無利害關係,又這般情同意合的朋友,一時間已是無話不談了。

夏潯完美地扮演著商人的角色,嘮了一會以後,不失時機地提到了自己的生意,哈裡微笑著傾聽,等他說罷,便說道:「我的兄弟,其實我……」

他剛說到時這兒,遠處一陣急驟的蹄聲傳來,抬頭一看,數十隻大小獵物被他手下的騎士驅趕著,正向這裡急速地馳來。

哈裡精神一振,手指一動,一枝箭便搭上了弦,振奮地道:「獵物來了!」

這山中的獵物很多,而哈裡的箭術更是高超。

夏潯注意到,他最快時可以五箭連珠,而其中竟有四箭命中獵物,這等速度下這樣的命中率,當真是神乎其神。打到後來,獵物眼見前方有個死神在不斷收割它們的生命,情急之下又向來路逃去,而哈裡的衛士們隻是負責驅趕,並不獵殺,竟被它們突出重圍逃了回去。

殺的興起的哈裡大笑一聲,一撥馬頭便追了上去,夏潯卻隻是佇馬原地,微笑著觀看。這時候,三個女人也策馬到了他們身邊,奧米微笑著對夏潯道:「夏潯先生,您不一展身手麼?」

夏潯聽了通譯的話對奧米笑道:「奧米小姐,我可沒有哈裡先生那麼高超的箭術。」

奧米聽了不覺莞爾,不過對她的心上人,她也是不吝贊美的,所以微笑著回答:「哈裡的騎射功夫的確非常出色,他……」

她剛說到這兒,數騎絕塵,從他們過來的山口飛馳而來,哈裡的兩個衛士見狀迎了上去,片刻便領著那幾個騎士回來,對奧米道:「左路軍都元帥沙哈魯將軍送來急信!」

奧米神色一緊,連忙道:「快把哈裡叫回來!」

一旁,夏潯鴨子聽雷,忙把阿呆招手喚到身邊,小聲問道:「他們說甚麼?」

聽清阿呆的回答之後,夏潯心中一動,忙吩咐道:「你給我好好聽聽,說不定這會是一件大商機呢!」

阿呆心領神會,向他狡黠的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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