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輪到你們了（1 / 1）
李亢勒住韁繩的瞬間，胯下棗紅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鼻孔噴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霧團，又被寒風撕得粉碎。他的右手按在腰間玄鐵彎刀的刀柄上，此刻卻因心中莫名的悸動而微微顫抖。
穀道兩側的崖壁陡峭如削，灰褐色的岩石上布滿深淺不一的裂縫，有的裂縫裡還嵌著未化的冰碴，這些景象看起來與往常並無二致。可那股被毒蛇盯上的直覺，卻像藤蔓般纏上李亢的心髒，讓他呼吸都變得滯澀。
這種直覺曾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救過他的命，這三年紫霄軍的生涯裡，也正是這種直覺的存在讓他成功存活到了現在。
「不對勁。」李亢的聲音沉得像穀道深處的凍土，淡紅靈力從周身驟然爆發，原本半透明的護罩瞬間凝實如鐵，表麵刻著的「固防符」符文流轉速度陡增三倍。護罩邊緣的空氣因靈力波動而微微扭曲。
「所有人停下！」李亢猛地揮手，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玄鐵甲胄碰撞的「哐當」聲與馬蹄的嘶鳴瞬間平息，「釋放靈力網，探查方圓十丈！重點查路麵下的積雪、崖壁裂縫，還有那些不起眼的鬆枝堆——任何異常，哪怕是一塊位置不對的碎石，都要上報！」
趙莽與錢虎對視一眼，雖不解李亢為何突然緊張，卻立刻執行命令。趙莽身材精悍，肩甲上的雙狼紋泛著冷光，他周身爆發出的淡紅靈力帶著常年用刀留下的銳利，在身前凝成五丈寬的扇形光網，網眼細密如篩，連雪地裡半寸長的枯草都被靈力包裹，草葉上的雪粒被靈力震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莖稈。
錢虎則身材魁梧，左臉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頜，他的靈力更顯厚重，化作圓形光罩罩住周身，隨後緩緩向外擴散，將路麵下的鵝卵石、冰層下的暗流，甚至埋在雪下的枯藤根須都納入探查範圍，靈力掃過凍土時，連土層下三寸深的蟲豸活動都能清晰感知。
十四名八品中期修士迅速散開，按照五尺一格的間距形成環形隊列。他們將靈力注入手中的玄鐵刀，刀身泛著淡紅微光，順著地麵輕輕劃過，雪粒被靈力掀起，露出底下的凍土與碎石。
東側一名年輕修士蹲下身，用刀鞘撥開一塊積雪，露出底下的青灰色岩石，他指尖凝聚靈力輕點岩石，隻感知到普通的土石氣息，不由得抬頭喊道：「李隊，沒發現異常啊！雪地下都是普通凍土，連個陷阱的觸發繩都沒有，會不會是風太大，讓您產生錯覺了？」
西側的修士也跟著附和：「是啊李隊，這穀道咱們走了不下十次，從來沒出過事。前兩批人說不定是走岔了路，或者在哪個避風的地方偷懶，忘了傳回報信。再耽誤下去，真要趕不上『監牢紋陣』的維護時間了。」
李亢沒有放鬆，反而往前走了三步，蹲下身，指尖凝聚的淡紅靈力化作細針，緩緩刺入雪地。靈力針穿透三寸厚的雪層，觸碰到禁靈砂的瞬間，卻如石沉大海般毫無反饋。
禁靈砂天生能隔絕靈力探測，不僅沒讓李亢察覺到異常，反而吸收了少許靈力，在他感知中，這片雪地比周圍更「乾淨」，連天地靈氣的流動都格外平緩，仿佛被刻意梳理過，找不到半分人為布置的痕跡。
「不可能。」李亢眉頭擰成一團，指尖再次凝聚靈力針，這次他加大了輸出，淡紅光芒在指尖凝成半寸長的光刃，猛地刺向雪地深處。光刃穿透禁靈砂層，觸碰到下方的青銅釘時，卻被釘身的「滯靈紋」吸收了大半能量，僅剩的餘波傳回感知，隻讓他覺得像是碰到了一塊普通的玄鐵碎片。
他不甘心地又試了三次，分別刺向不同位置，可每次的結果都一樣，雪地下除了凍土、碎石與那塊「玄鐵碎片」，再無其他異常。
趙莽走到李亢身邊，遞過一塊從雪地裡撿起的碎石，石麵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李隊，您看，這附近除了普通岩石就是凍土，連個靈材的氣息都沒有。黑風坊那邊傳來消息，陣法的維護必須在子時前開始，要是錯過了吉時，青銅大人要是怪罪下來...」
李亢接過碎石，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石麵，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卻無法壓下心中的不安。他想起出發前，黑風坊主事親自交代的話——「此次維護關乎采血計劃成敗，至純血若不能按時送入鐵礦地宮，整個墨城的布局都會被打亂」。若是因自己的直覺耽誤了大事，別說「血賞」，恐怕連他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將碎石扔回雪地，站起身時，淡紅靈力護罩再次收緊，幾乎貼到甲胄表麵：「所有人聽令！趙莽，你跟在我左側，靈力保持九成輸出，重點警惕崖壁方向，一旦發現有東西墜落，立刻用刀格擋。
錢虎，你負責右側，盯著路麵下的積雪，注意那些凸起的雪包，可能藏著陷阱觸發裝置；其他人組成雙列陣，間距縮小到一尺，玄鐵刀出鞘，刀柄貼緊掌心——記住，優先保護示警符，誰敢擅自脫離陣型，軍法處置！」
命令下達，隊伍迅速調整陣型。李亢親自走在最前方，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謹慎，淡紅靈力如探照燈般掃過路麵，連雪地上細微的劃痕都不放過。
他的靴底嵌著玄鐵馬刺，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脆響，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半息，確認腳下沒有異常才繼續前進。趙莽與錢虎緊隨其後，左手按在腰間的「固防符」上，符紙邊緣泛著淡紅微光，指尖的靈力幾乎要溢出。
十四名八品中期修士兩兩一組，玄鐵刀交叉成網，刀身的寒光在暮色中連成一片，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錯過任何異常聲響，隊伍行進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足足一半。
顧百川伏在玄武岩後，他的精神力如細密的蛛網般鋪開，將李亢隊伍的每一個細節都納入感知——李亢的淡紅靈力護罩強度達到了七品初期的巔峰，趙莽的靈力波動帶著急躁，顯然對李亢的謹慎有些不滿。錢虎的靈力則更顯沉穩，時不時會用靈力掃過隊伍後方，防止有人從背後偷襲。
最關鍵的是，李亢的馬蹄已距禁靈陣邊緣不足五尺，淡紅靈力護罩的邊緣甚至擦過了顧百川用精神力留下的「標記線」。
識海之中，淡紫色的精神力如精密的齒輪般咬合，將李亢的靈力波動頻率、趙莽與錢虎的站位間隙，以及十四名修士的防禦盲區逐一拆解。
顧百川清楚，禁靈陣的有效範圍是三丈，隻要李亢的馬蹄踏入這個範圍，便能瞬間激活陣法，徹底鎖死所有人的靈力。
但他必須等整個隊伍都進入禁靈陣——若是隻困住李亢一人，趙莽與錢虎極有可能帶著其他人突圍，甚至觸發示警符，引來黑風坊的大隊援軍，之前的埋伏就會前功盡棄。
時間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李亢的隊伍緩緩前進，馬蹄踏過雪地的聲響在穀道中回盪，與風聲交織成沉悶的樂章。
當李亢的玄鐵馬刺踏入禁靈陣三丈範圍的剎那，顧百川眼中寒光驟閃，識海之中的淡紫色精神力驟然爆發！
他指尖凝聚的精神力如一道細閃電，猛地注入禁靈砂堆——那是用三星定位法布置的陣眼，三個頂點的禁靈砂瞬間亮起暗銀色光紋，光紋如活蛇般在雪地上竄動，迅速織成直徑五丈的圓形陣法！光紋表麵泛著細微的電弧，那是靈力被強行隔絕產生的能量波動，雪粒落在光紋上，瞬間被蒸發成白霧，在陣內形成朦朧的屏障，將整個隊伍都籠罩其中。
「嗡——」
無形的靈力屏障驟然展開，陣內的天地靈氣瞬間凝滯。李亢隻覺丹田一沉，原本如潮水般流轉的淡紅靈力突然被凍結，像是有無數根冰針刺入經脈，連抬手的力氣都消失大半。
他驚怒交加，剛要嘶吼示警，卻發現聲帶也因靈力隔絕而無法震動，隻能發出嘶啞的「嗬嗬」聲，唾沫順著嘴角滑落，在下巴上凝成細小的冰粒。
趙莽與錢虎的反應更快，兩人幾乎同時伸手去摸腰間的示警符，可指尖剛觸到符牌，他們便僵住了——禁靈陣已徹底鎖死了靈力運轉，別說注入靈力，連握住符牌的力氣都在快速流失，符牌上的蛇紋符文失去靈力滋養，迅速從淡紅轉為灰敗，像失去生機的枯草。
「殺！」
顧百川如鬼魅般從玄武岩後竄出，玄色鬥篷在風中展開，如展開的蝙蝠翼。周身的淡紫色精神力驟然凝聚成六道鋒利的光刃，每一道都泛著冷冽的光澤，刃口的精神力密度達到了他目前的極限，足以斬斷八品修士的玄鐵甲胄。
他沒有先對付李亢——這名七品修士即使失去靈力，肉身強度也遠超常人，必須先解決那些威脅較小的八品中期修士，避免他們在混亂中觸發示警符或突圍。
左側三名修士正試圖調整陣型，卻見淡紫色光刃如閃電般掠過。最前麵的修士是剛晉升不久的年輕人，他甚至沒看清攻擊軌跡，便覺後頸一涼，鮮血還未噴出便被精神力凍結，直挺挺地倒在雪地裡，玄鐵甲胄與凍土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頭盔滾落在一旁，露出他年輕卻已失去生機的臉。
中間的修士是名老兵，下意識地舉刀格擋，可玄鐵刀剛舉到半空，便被光刃從中間斬斷，斷裂的刀身帶著靈力的餘波插進雪地，他還想掙紮著爬起，卻被另一道光刃刺穿丹田，身體軟軟倒下，手指在雪地裡抓撓出淺淺的痕跡，最終徹底不動。
最後一名修士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逃，卻被隱藏在雪地裡的麻繩纏住腳踝，那是顧百川用浸過桐油的麻繩布置的絆索，此刻突然收緊，將他重重摔在禁靈陣內，玄鐵頭盔撞擊地麵的脆響在陣內回盪，他掙紮著想要解開麻繩，卻發現連彎腰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光刃越來越近。
短短五息，三名八品中期修士殞命。右側的四名修士見狀，立刻舉刀反撲，可他們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三倍——沒有靈力支撐，玄鐵刀重逾三十斤，每一次揮刀都要消耗大量體力，刀軌在顧百川眼中清晰無比，甚至能預判出他們下一步的動作。
顧百川側身避開第一刀，同時凝聚精神力化作無形的鎖鏈，纏住第二名修士的右臂，他輕輕一擰，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對方的臂骨應聲斷裂，慘叫聲終於沖破喉嚨，卻因缺氧而變得嘶啞。
第三名修士的刀已近在咫尺，顧百川卻不閃不避，左手凝聚光刃斬向對方的手腕，刀身脫手落地，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淺溝，他趁機一掌拍在對方心口，精神力順著掌心湧入，震碎了對方的內髒，修士噴出一口鮮血，鮮血落在雪地上，瞬間凝成暗紅的冰碴。
第四名修士見同伴接連倒下，徹底崩潰，轉身想沖出禁靈陣，卻被地麵的青銅釘刺穿甲胄——那些刻著「滯靈紋」的玄鐵釘此刻突然爆發吸力，瞬間吸乾了他最後的體力，他踉蹌著邁出一步，便重重摔在雪地裡，隻能在地上掙紮哀嚎，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解決完右側修士，顧百川轉向剩餘的七名八品中期修士。這些人已被嚇得失去鬥誌，有的跪地求饒，雙手抱頭，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有的蜷縮在雪地裡發抖，玄鐵甲胄因恐懼而不斷顫抖，發出「哐當」的輕響。
還有兩人試圖用肉身撞開禁靈陣的光紋，卻被光紋反彈的能量震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顧百川沒有手軟，精神光刃再次凝聚，如收割的鐮刀般劃過——光刃同時斬向四名修士的咽喉，鮮血噴濺在雪地上，形成四道暗紅的痕跡。
剩下的三名修士見逃生無望，竟互相抱在一起，試圖用身體抵擋攻擊，卻被顧百川的精神力掀翻，光刃穿透他們的丹田，徹底斷絕了生機。
雪地上的血跡漸漸凝固，與凍土混合成暗褐色的硬塊，十四名八品中期修士盡數殞命，禁靈陣內隻剩下李亢、趙莽與錢虎三人。
「接下來該輪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