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時空龍墟（1 / 1）
而就在這時，洛恩身後那枚淡淡懸浮的白金時空之環，徹底圓滿。
洛恩神情猝然一動。
霎時間，他便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被形容的、全新的世界視角，如決堤的洪流，轟然沖入他的靈魂。
轟——
無窮無盡的信息流瞬間將他的意識淹沒。
在這一瞬間，他好似「看」到了萬事萬物的變化軌跡。
他看到了龍界的孕育誕生，看到了龍界的壯大與此刻的撕裂、雕零，以及……龍界在遙遠的未來，再度聚合，並展開無法形容的輝煌。
洛恩眉頭深皺，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僅僅是那湧入大腦的信息洪流，都令他那剛剛蛻變的靈魂不堪重負。
銀龍王發覺了洛恩的異常，頓時警覺起來。
「你的……時空之環！」
她看到，洛恩身後的神環，其變化遠不止「圓滿」這般簡單。
在這初次圓滿之後，它便開始了某種自然而規則的、玄奧的轉動。那
轉動的韻律，就如同時空的真實流轉，好似整個世界從誕生到終末的發展脈絡，都被這枚小小的圓環，映照並收納於其中。
而隻憑洛恩當前的境界，又如何能承受，這來自整個世界過去未來的時空沖擊？
就在銀龍王驚異之中，緊盯著那枚轉動著整個世界的【時空之環】，試圖探尋洛恩身上發生的異常之時——
霎時間，世界再次停滯！
金龍王已然隕落，洛恩已繼承「時間龍王」之位，並初步升華為「時空龍王」。
可這一次的時空停滯，卻並非洛恩親手引發。
銀龍王的意識，在一瞬間便被這股更為宏大的力量所凝固，中斷於此。
而洛恩，也同樣失去了意識，他隻覺自己的心神，忽然陷入了一片無盡的蒙昧之中。
此時，哪怕是在破碎龍界之外，在已知的星界，甚至在整個星界的每一個角落，一切，都已然靜止。
唯有洛恩身後那枚【白金時空之環】，正在以一種非比尋常的速度瘋狂轉動著。
它好似正在加速到某個難以言喻的極速，從而，即將徹底脫離整個世界的時空維度。
洛恩絲毫察覺不到神環的異樣。
僅僅是在那無窮時空信息的洪流沖擊之中，他的心神猝然陷入蒙昧，又在下一個瞬間，於另一個世界，漸漸蘇醒。
他的意識，好似經歷了一場轟然的墜落，跌入了一個浩瀚，而又絕對死寂的世界。
這裡，是絕對的靜謐，與永恆的孤寂。
洛恩的意識，緩緩地，在這片漆黑的、仿佛連光都不存在的虛空中漂浮。
他「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幕幕讓他靈魂都不禁為之顫栗的宇宙奇觀。
那是一座座龐大的、靜靜懸浮於此的、散發著古老規則殘響的……神之墓碑。
他看到，一片廣袤的空間，被一種瑰麗而不斷變幻著色彩的「光之迷霧」所籠罩。
那迷霧仿佛擁有生命，正在無聲地吟唱著一曲溫柔、卻又充滿了致命誘惑的搖籃曲。
他又看到，在虛空的另一端，一頭龐大到超乎想象的巨龍，正蜷縮著身軀，如同一顆早已燃燒殆盡、徹底冷卻的古老恆星，靜靜地懸浮在那裡，構成了一座最為宏偉的星辰紀念碑。
每一座墓碑，都代表著一位偉岸存在的終末。
這是神的墳場，這是一位位龍王隕落之後，所留下的不滅殘影。
洛恩並非新加入其中的龍王。
倒不如說，或許金龍王的「墓碑」，也正在這片空間的某處，緩緩成形。
洛恩隱隱意識到，自己能來到這裡的真相，源自自身「時空權柄」的特殊性。
這處蘊藏時空特性的墓場，恰恰是唯有自己這位新生的「時空龍王」，才可以在生前觸及的禁忌之地。
時空龍墟。
洛恩帶著一絲敬畏，他的意識緩緩投向那最靠近自己的墓碑——那片如夢似幻的迷霧。
當他靠近的瞬間，一股溫暖而又安心的感覺，便開始悄然浸潤他的心靈。
他仿佛聽到了最悅耳的歌聲，看到了最美麗的畫麵。
他戰鬥至今的所有疲憊、所有傷痛，都在這片光霧的撫慰下，迅速消解。
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中迅速淡化。
然而，脫離這場夢境，卻沒有消耗他太久。
在這片時空特異之地，便是他的主場。哪怕他當前的時空權柄，暫時遠遠弱於這位能令自己沉浸入夢的【幻夢龍王】。
但再加上那顆在永恆孤獨中磨礪出的「虛無之心」，令他超脫了時間，亦足以擺脫這區區幻夢的束縛。
洛恩的心神，緩緩從這團迷霧中脫身。
幻夢龍王——沖擊九階失敗，自身亦墜入永恆的夢境中，無法醒來。
這，便是這座墳墓的由來。
洛恩將目光轉向他處，這次，他看向了自己目光所及之處，最為遙遠，也最為龐大的那顆「星辰」。
他瞳孔微縮，清晰地看到，那頭龍王的軀體，完全是由星辰物質所構成。
祂的龍鱗，是億萬顆凝固的恆星；祂的心髒，是一顆徹底冷卻的、巨大的黑矮星；祂那早已凝固的龍翼，則是兩片被永遠定格的璀璨太陽風。
星辰，既是祂的身軀，也是祂的墳墓。
洛恩能夠感受到，這具「屍骸」生前所擁有的偉力，遠非金龍王可及，兩者遠遠不是一個層次。
他不禁感到失語般的震撼。
「九階！」
「星界，果然誕生過九階強者，甚至……隕落過。」
這位【星辰龍王】，生前乃是星界早期便已誕生的龍神級存在。隻是隨著歲月的流逝，祂這位曾受無數文明與生靈崇敬的龍神，也迎來了星辰注定會熄滅的命運。
哪怕祂生前已有九階中亦十分強大的實力，卻也在時光的沖刷之下，無法企及真正的永恆。
可，那麼……
「『至強』，又究竟是什麼呢？」
縱然這位龍王有著天生如沉寂星辰般的血脈桎梏，但其力量的磅礴，在「量」的維度，甚至足以觸碰九階的頂點。
但縱使是祂，也難以觸及「至強」與「永恆」。
而現在的自己，卻還未走出屬於自己的九階之路，「至強」又距離他何其遙遠？
洛恩放眼望向四周，那一座座散發著古老氣息的墳墓。
這裡的龍墓主人，生前最少也是七階層次，其數量，甚至不下萬數。
「僅僅是龍族歷代隕落的龍王，不計九階，其力量也足以超越整個已知星界。」
更何況，此地龍王的平均實力，還要超出星界同級強者不少。
洛恩僅以已知星界的歷史和龍族分支數量推算，便能得出一個令他心神劇震的結論——已知星界，或許僅僅占據整個真實星界，不到百分之一，甚至更少的麵積。
更別說，此地擁有八階氣息的龍王數目，亦不在少數。甚至除了那位【星辰龍王】之外，洛恩隱隱感應到的、屬於九階的恐怖氣息，還有……足足三位。
「僅僅是龍族，便有如此輝煌的歷史和底蘊嗎？」
恐怖莫測，震動萬分。
然而，還未等他從這份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歷史中平復過來，他那新生的白金神環，再次向他展現出了此地……更為恐怖的一麵。
他的意識，被一股無形的、來自更高維度的力量所牽引，緩緩越過了這片埋葬著萬千龍王的寂靜墓場，望向了【龍墟】之外。
那裡，是世界的盡頭。
那是一片無法用任何語言去描述的混沌虛空亂流。
那不是物質，也非能量，而是一片最為原始的「概念之海」。
一切未知的、已知的、可能的法則與真理，都在其中翻滾、交融、碰撞。
僅僅是凝視著這片混沌，就讓洛恩感受到了比之前仰望所有九階龍王遺跡時，還要深刻千萬倍的……渺小與敬畏。
忽然，洛恩瞳孔驟縮，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攫住，汗毛倒豎。
他的「虛無之心」，正在動搖！
不，不是動搖，是在不可阻擋地……迎來消逝。
本就為「無」的虛無之心，竟然也無法避免「消逝」的到來？
洛恩隻從那模糊不清的混沌虛空洪流中，隱隱看到了一道無比龐大的、漆黑的模糊輪廓。
那是一頭……龍。
是一頭還活著的、能以【時空龍墟】為後院、並且在混沌亂流中閒庭信步的……巨龍。
祂的身影無比巨大，洛恩也隻勉強能辨認出其頭顱與上肢的輪廓。
祂所經過之地，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光線與可能性，都會被祂悄無聲息地吞噬、消解，最終，歸於永恆的死寂。
那是一頭魔龍。
通體漆黑，仿佛由宇宙最古老的、燃盡的餘燼所構成。
僅僅是「看到」祂，洛恩便生出一種無法遏製的、來自生命本源的巨大危機感，難以自持。
那頭魔龍宛如「毀滅」的神格化身，仿若一切的「終焉」。
祂每一次淡漠的吐息，便會消弭周遭的一切存在與可能性，令萬事萬物，都無可逆轉地，倒向終末。
祂，注定是龍族的滅亡者，一頭……以「終焉」為名的魔龍。
何為至強？
洛恩在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了，所謂「至強」，在「終焉」麵前，或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能在祂的麵前存在下來，便已然是無法想象的實力了。
九階？
不，【星辰龍王】那宏偉的遺骸，在這頭終焉魔龍的麵前，渺小如凡塵，隻是一顆冰冷的、不堪一擊的頑石罷了。
終焉之龍。
龍族，注定亡於祂手。
甚至，祂會為整個星界，帶來最終的謝幕。
洛恩的虛無之心，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歸寂」。
這並非是他心死了，而是因為，他僅僅是「注意到」了終焉之龍的存在，那「終焉」的概念，便已然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這時，洛恩突然注意到，前方的混沌虛空亂流，無聲地一盪。
一尊更加龐大、也更加璀璨的身影，就此顯露出來。
又是一頭龍。
「龍之……始祖？」洛恩神情微怔。
在那「始祖」出現的剎那，那股正要將他徹底抹除的「終焉」氣息，便如遇天敵般，悄然消弭。
而也就在這時，洛恩陡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接觸到了星界最高層次的真相。
他的目光，陡然凝聚在那位新降臨的「始祖」之上。
隻見祂的氣質，與終焉之龍截然相反。
祂的身軀無比璀璨，卻無絲毫刺眼之感，反而溫和萬分，好似象征著萬事萬物之起點。
無盡的概念與可能性，自祂身上衍生，與那終焉之龍所代表的「絕對終末」，形成了完美的對沖。
龍之始祖——更確切的名字，洛恩認為是……【起源之龍】。
洛恩細細打量著祂。
祂的龍軀並非實體，而是由流光溢彩的創世能量，與不斷自我衍生、復製的法則絲線所共同編織而成。
祂的龍鱗，是億萬枚閃爍著不同未來的……「世界之種」。
起源之龍，輕輕瞥了洛恩一眼。
那一眼，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
祂似乎「認出」了洛恩，也正是這一眼，讓洛恩徹底免疫了終焉之龍的氣息侵蝕。
起源之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自己的宿敵。
自世界誕生之初，祂便與「終焉」纏鬥至今。
隻要「終焉」無法越過祂，「世界」便永遠無法消亡。
而一旦祂敗在「終焉」之手，「世界」之終焉，便將在那一刻到來。
終焉之龍漠然地吐息著，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起源」。
祂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因為祂本就隻是「終焉」的概念化身。
令「起源」截止，令「世界」步入終末，便是祂唯一的使命。
世界的滅亡，亦是世界的準則。
兩尊高維的龍神，便在洛恩的麵前，漸漸隱沒於那翻滾的混沌虛空亂流之中。
良久，洛恩神情默然。
這等存在，如何能企及？如何能戰勝？
他為自己定下的路，本是以戰勝未知的九階強者、成為星界至強為目標。
誰又能想到，世上竟有這般「根源級」的生物存世，並決定著世界的興亡？
這一真相，縱使在九階強者之中，也定然是足以震撼整個認知的大秘密。
可洛恩，僅因站上「時空龍王」之位，便「有幸」提前觸及了這種世界的內幕。
在【起源之龍】的庇護下，洛恩的虛無之心穩定了下來。
可現今，他對未來的路，又感到了一絲深深的迷茫。
他想不到，這等至高層級的對手，該如何去戰勝。
這已經超出了預測的範圍，乃是……空想的界線。
就在洛恩神情惘然之時，他的目光，忽然再次一滯。
還是那片混沌虛空亂流！
一個新的、龐大到無可名狀的輪廓，就此被他那已然蛻變的時空之眼，洞悉到。
這，卻不是一尊新降臨的巨龍。
而是一尊本就停駐於此，卻因被洛恩注意到的存在。
那是……這片混沌……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