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是結局的結局(1 / 1)
七月的雨,深沉中帶著一絲憂傷。
雨滴打落在窗戶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屋裡的壁燈很暗,窗前的人雙手環胸,靜靜地佇立著,她背對著燈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顏午,你嘗過那種迫近死亡的感覺嗎?」她淡淡的開口。
「依然」他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有些愛即便無法得到,卻依舊不敢放手,於是隻能守護。他望向懷裡的女子,目光如水,小心嗬護,開心也好,傷心也罷,都如此小心翼翼,一切隻因為深愛著懷裡的女子。
「顏午,我想嘗一下死亡的感覺」她眉目裡滲透著認真的決絕。
顏午頷首,在她的發絲間吻了下,他深知眼前女子的脾氣,是那麼的執拗,她想做的事,沒人攔的住。
「依然,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她抓起他的手,下了閣樓,沖出門外,一路狂奔。
雨點,肆意地地打在他們身上,她享受般的感受著冷雨打在身上的感覺,像是要把身上的罪惡洗的乾乾淨淨。她張開雙臂像是驟雨裡一隻展翅欲飛的黑羽的雛鷹,脆弱而又淒美。
遠處,海浪拍打著礁石,一聲又一聲,很有節奏,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片刻,她便爬上了最高端的礁石之上。
「顏午,你害怕嗎?」她側頭看向身邊的顏午。
細雨濕了他的發絲,淩亂地搭在額前,他淡淡的搖頭微笑,狹長的丹鳳眼裡異常的妖魅。沒有管身上早已濕透,雙手一伸,便把顧依然擁入自己的懷裡,然後是狂風暴雨般的吻。
顧依然沒有拒絕,但也因這個吻而更加下定了決心,眼神裡透露出的是決絕。
「依然,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顧依然推開他,麵朝海水。
「要是閻王不饒我呢?」
「就算是死神來收你,我也會拚了命的把你給奪回來的」
「真的?」
「真的!」
顧依然會心一笑,這個男子對她的愛,讓她有些心疼。如果,有來世的話,她真的想換她來守護他一次!
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
她靜靜地閉上了雙眼,彎起唇角朝顏午笑著。她說,顏午,再見了!
她張開雙臂,迎麵栽了下去的瞬間,顏午發現,他的心忽然不見了。
沒有片刻猶豫,他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如若世上沒了那個叫顧依然的女子,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極速下墜的那一刻,他腦海裡想的都是關於顧依然的所有。在落入海水的一剎那,他把隱藏在心底的話大聲的說了出來:顧依然,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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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日式居室中,身著高貴和服的遠山夏天盤膝而坐。低矮的茶幾旁,兩個身著彩色和服的女子屈膝跪著為她在斟酒。
「青木霜葉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她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清涼的液體,貼著她的唇齒被慢慢流入了她的口裡,香醇卻不烈口。
「遠山正一服入那種藥物後,就死了」一旁與她對視而坐的田野君低頭畢恭畢敬地回答。
「不錯」遠山夏天滿意的笑了笑,叔叔,別怪侄女狠心,要怪就怪你不守本分,又好色,讓你死在美女手裡,算是對你的恩賜了。爭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遠山小姐,那我們現在不用懼怕任何人,可以取我們的寶藏了」
「三把鑰匙還差林子夜手裡的那把」
「遠山小姐,這你不用擔心,我已按你的吩咐,把你要找的人給帶來了」田野君朝手下的人揮揮手,片刻,水清兒被兩個日本武士扣押著出現在遠山夏天的麵前。
「你們是什麼人啊?」水清兒質問。
「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林子夜是什麼人就好」遠山夏天抬起雙眸,慵懶地打量著麵前的水清兒,長長的秀發披在腦後,清純的臉龐上寫滿了恐慌。
「你……你是遠山夏天?」水清兒不確定性的叫喊出聲,如果沒猜錯,追殺林子夜的人因該是他們。
「嗬、長的還不錯」遠山夏天捏著她的下巴,稍用力道手下便是一片青紫,水清兒嘴抿的緊緊,別過頭,不予理會。
「我告訴你們啊,林子夜他是不會來救我的」水清兒想,他們把自己綁架過來,必定是為了威脅林子夜。可是,他們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是顧依然,一向自私冷血的林子夜怎會不顧性命來救她。想起他把自己丟下,焦急的要去尋找顧依然時,心,還是止不住的疼。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遠山夏天朝身後的武士示意,其中一武士朝水清兒頸後用力一劈,她才安靜地癱軟過去。
「把她關進禁室,沒我的命令不準放她出來」
「是!」兩個武士把水清兒架了出去。
「遠山小姐,我覺得她說的並無道理,林子夜一向心狠冷血,恐怕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田野君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田野君,我就是顧慮到了這一點才不立刻殺了水清兒,再說,她是醫學界有名的水氏夫婦的女兒,驚動了他們,到時候我們得不償失啊!」遠山夏天陷入了沉思。
「遠山小姐,我看還是先把林子夜的妹妹找到比較有把握,雖說他殘忍凶狠,但,他那個妹妹是她唯一的軟肋」
「嗬、他妹妹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要不是因為林子夜殺了遠山正雄和【天門】老幫主留下的那批寶藏,她才不會涉嫌與他們為敵。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隻能咬牙走下去。
「田野君,找到林子欣了嗎?」
「在山下找了一天一夜,未發現任何蹤跡」
「加派人手,一定要在尹冷徹他們找到之前,把她找來」
「那現在,要不要先通知林子夜,水清兒在我們手裡」
「通知他還不如通知他妹妹,以我對林子欣的了解,她比起林子夜來,還有那麼點良心」想起顧依然上次為了救連若葉竟一人毫不畏懼地前來跟她談條件,一個女人有這種定力確實難得。再說,她不禁霸占了水清兒原有的名字,還霸占了水清兒多年的父愛,她是不會眼睜睜看著水清兒因為他們兄妹倆而死的。
第三日,二層小閣樓裡。
午後溫暖的陽光打落在她的臉上,溫溫暖暖像極了母親的撫摸。
她睜開眼,屋裡依舊是黑白色調的裝飾。她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準備起身下床,才發現床邊的男子正一臉愛意地盯著她。
「顏午,有你在我身邊,我想死都死不了」在她墜入海水的那一刻,她以為她解脫了,沒想到,顏午他真的跟著她跳了。
「我說過,就算閻王來了,我也會拚了命的救你」
「嗬嗬,我重生了」她起身走進了洗漱間。發現,裡麵的鏡子和能反光的東西都不見了,她撫摸著她臉上的疤痕,笑了。
顏午必定是擔心她看到自己的摸樣,怕她難過,亦或者,怕她想不開吧!
嗬,重生後的她,已經不再是顧依然了,她要做的,是一個比顧依然更可怕的人。其實,死亡真的不可怕,在那瞬間你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坦然。
她記得,她迷糊中,連若葉似乎來過。而且,還帶了個重要的消息。
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哥哥是無敵的,沒有人可以牽製他,威脅他,哪怕是水清兒都不可以!
「顏午,別藏了,把鏡子和所有東西放回原處」這是安曉諾的家,她不能移動裡麵的任何一件物品,她要這間閣樓跟安曉諾在世時一模一樣。
微微猶豫,顏午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顏午忙碌的身影,她朝他走近,當最後一件物品完好地放回原處時,她看見了鏡中的自己,白皙的臉龐上那道傷痕格外的醒目。嗬、一道傷痕換了嶽靈珊一條命,也算值得!可是這樣醜陋的自己,誰還會愛呢?嚇都嚇死了!
「依然?!」等顏午發現顧依然正愣愣地看著鏡子時,他張開雙臂,整個人擋在了鏡前。
「顏午,累了吧?來我幫你擦擦臉」她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毛巾擦拭著顏午那張妖魅的臉。
顏午隻覺得意識開始模糊,他搖搖頭,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在昏倒的那一剎那,他看見了顧依然眼裡是少有的心疼。
她吃力地將昏迷的顏午攙扶到床,替他把被子密實蓋好。
她靜靜地注視著如嬰孩般睡著的顏午,嘴角泛起溫和的笑。顏午,自在孤星幫相識以來,你為我做的實在太多了,這次,真的不能在連累你了。我哥哥惹下的禍,就讓我來還吧!
還有,你知道嗎?其實,我心裡是一直有你的,不是把你當成了林子夜的翻版,是真的愛上了你顏午,那個總像天使默默守護我的顏午。
我以為,我對你的隻是依賴,可是,在你跟我跳海的那一瞬間,我發現,我好像跟你在一起直到永遠,可****夏天不會給我永遠………
夜幕徐徐降臨,天邊最後一縷餘暉終於被黑暗無情地吞噬。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在床上的男子臉上落下一吻,她轉身鎖好門走了出去。
她步子很快,視線警惕地掃視著周邊的暗夜。突然,她緊皺眉頭,停下的腳步。
「為什麼跟蹤我?」
「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冒險」
「若葉,回去,給我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她一臉地堅決。
「王少鋒在家等你,快回去,別再辜負少鋒了」
「姐妹一條心,你要是死了,我就成了半個活死人,我不會丟下你,就如同你不會丟下我」連若葉上前擁抱顧依然。要是可以預測命運,探知未來,她最後愛上的會是一個眼神乾淨而落寞的男子,她不會為了江寒樂傾盡所有。甚至,殺害了最疼她的白彤。
可是,後悔還有什麼用?
「若葉,你想清楚了,我們這一去,恐怕,存活的幾率會很渺茫」
「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懼怕的?」
「恩」
兩雙手緊緊地相握在一起,朝前方走去。
到達目的地後,已是淩晨三點。
「若葉,他們防禦的還真嚴」暗處的顧依然有些氣惱。
「依然,我們先把門口那四個放倒再說」
「你有把握嗎?要是讓他們發出一絲聲音,我們可就……..」
「依然,你真的變了」
「變了?」
「是的,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你不再相信我們之間的默契了,或者說,你不再相信我了」想起以前一起執行任務時兩人的默契,連若葉有些心痛。
「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開槍,但記住,要一槍二連中,不然……..」顧依然手槍的瞄具已對準了其中兩人。
一,二,三.話音剛落,四個日本武士已砰然倒地!
她跟連若葉都是受過魔鬼式訓練的殺手,在400~500米左右一槍命中是件很簡單的事!隻是,兩人同時開槍,又要打準目標,這種難度隻有默契的倆人才會做的漂亮!
「若葉」顧依然朝連若葉豎起了大拇指,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就算再怎麼爭吵,心底的那根無形線還是牽扯著彼此的心。
「小心啊」連若葉將嘴角還未收起笑意的顧依然推向了一邊。
兩個日本武士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沒有任何交談便動起手來。抽出了背上的日本武士刀,就朝連若葉砍來。敏捷的側身,躲過了他的攻擊。
而另一個日本武士沖上來揪住了顧依然的衣領,想使一個肩車投技,不料被顧依然手裡鋒利的孤星鏢插進了腰眼上,還未享受疼痛,顧依然已將他的脖子絞住鎖死,不一會兒日本武士口吐白沫,昏死在地。
「呼~遠山家的力量還真不可小瞧」好久沒有殺人的連若葉手法竟有些生疏,但,還是沒費什麼力氣就送那個日本武士下了地獄。
「遠山家要是個不起眼的小幫派,也不會引起林子夜的挑戰欲望」
還未來得及多喘一口氣,周圍越來越多的日本武士將她們團團圍住。
打鬥中,顧依然才發覺已中了遠山夏天的圈套。和她們對打的這批武士的身手好像比剛剛那兩個強一些。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顧依然身上的荷爾蒙,使她的精神越來越振奮。
好久,都沒這麼痛快的拚殺過了。
可是,畢竟這些日本武士太多了,漸漸地體力開始不支隻有招架的份,打鬥中餘光看見連若葉也好不到那裡去。
就在其中一個日本武士舉起鋥亮的刀朝連若葉砍下的空擋,卻仰麵倒了下去。一把似星星狀的利器穿過了她的喉嚨。
她說過,槍,不一定是最快的武器。
「依然,你又救了我一命」連若葉憑最後的力氣打倒了身邊最近的幾個日本武士,跟顧依然背靠著背。
「若葉,你快跑」
「依然,你說什麼?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會把你一人丟下的」
「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你去通知尹冷徹,讓他來救我」
「可是………」
「別可是了,不想讓我早死,就快逃」抽出空擋,顧依然將連若葉狠狠地給推了出去。黑眸中逐漸湧現一抹嗜血的猙獰。
看著蜂擁而上的武士,她終於如虛脫般跌倒在地。
「林子欣?呃,幾天不見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遠山夏天看見顧依然臉上的疤痕時,故作一副驚訝之色,臉上卻泛著濃濃的笑意。
「這不正好襯托你的美嘛」滿身是血的顧依然努力保持著清醒。
「把她給我捆起來」說完,遠山夏天正襟危坐在榻榻米上,等待著林子夜的到來。
囚禁室……….
水清兒雙臂抱膝,卷縮在冰冷的牆角。
她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裡,她不能成為威脅林子夜的籌碼。
可是,這裡銅牆鐵壁,怎麼出去呢?鐵門被牢牢地鎖著,唯一可以逃出去的就是那扇窗,可是,它離地麵有五米之高。
在她絕望之際,仿佛聽到了林子夜的聲音,她不由得苦笑出聲,林子夜怎麼可能來救她?
「清兒,傻笑什麼呢?」
這次水清兒聽的真切,是林子夜的聲音,絕不是幻覺。她來回的張望,卻發現除了她自己,連個鬼影也沒有。
「往那看呢、?上麵啊!」林子夜抓狂。
「子夜?」水清兒驚喊出聲。
「噓~別這麼大聲,驚動了門外的守衛就不好了」
「清兒,抓住這條身子爬上來」林子夜將一條粗繩降到了水清兒麵前。
由於窗戶的大小有限,隻能容納一個人。林子夜在繩子的末端打了個結,便跳下了地麵。
水清兒敏捷地爬了上去,兩隻手被粗繩的棕毛磨擦得鮮血直流。她推開窗戶,把身子探了出去,沖林子夜笑。
「什麼時候了還笑」林子夜無奈的搖頭,真是個孩子。
「我就是想笑啊」看到麵前的林子夜,水清兒惶恐的心瞬間變得好踏實。不管任何時候,隻要和他在一起,就很幸福,可是為什麼心還是會隱隱的難過呢?
「快跳下來」林子夜朝她招手。
肩頭微微抖了下,朝下麵看去「可是,我覺得,這個窗戶離地麵…….」水清兒比劃著,臉色有些發白,這要跳下去不弄個五級殘廢才怪。
「清兒,我在下麵接著你,別怕」林子夜眉眼彎彎,自信地拍拍胸脯「我絕不會讓你受受傷的」
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水清兒頓時覺得沒什麼好怕的。她深呼吸了下,牙一咬,眼一閉,手一鬆,身子向外前傾,掉進了一雙有力的臂膀中。
安心的同時,她覺察到了林子夜猛地跛了一下。
「子夜,你……」她忙在地麵上站定,緊張擔心地看著還一手扶著她的林子夜。
「沒什麼,不小心扭了下」他淡淡地說「快走吧,被發現就不好了」
他在邁步的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臉部微微扭曲了下。
「子夜,真的沒事嗎?」水清兒上前查看,卻被林子夜抬手擋住了。
「嗬,他怎麼會沒事呢?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沒摔死就不錯了」漆黑的夜瞬間被照的通亮,刺的水清兒眼睛生疼。
「遠山夏天」林子夜將水清兒護在了身後。
「看來我還是算錯了,早知道這個女人對你這麼重要,我就不用浪費我手下的武士擒住林子欣了」
「子欣?你說些什麼?」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來我這裡是為了救林子欣的,她呀,估計是為了怕我利用水清兒威脅你,自己不自量力地送上了門」
「你把她怎麼了?」
「我能把她怎麼啊?話說,她一人就打傷了我二十多個手下」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讓你不得好死」
「是嗎?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別忘了,你妹妹在我手裡!」遠山夏天頓了頓,在田野君耳邊低語了幾句,田野君便離開了。
「啊-------」
看到滿身是血,被捆綁的顧依然時,水清兒不禁叫喊出聲。
「子夜,快帶水清兒離開這裡」顧依然微弱的聲音響起。
「我不會丟下你,永遠不會」
顧依然彎起毫無血色的唇角靜靜地笑了,死之前聽到林子夜這麼說,還是很欣慰的。
「遠山夏天,我要殺了你!」林子夜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嗜血的基因,像洪水般在體內爆發。
緊抓著他臂膀的水清兒想,也許,在他心裡,最重要的就隻有顧依然吧!
「林子夜,把我父親的頭顱交出來」
「餵狗了」入夜的涼風拂麵而至,額前散碎的斜劉海稍有淩亂,他說的很平平靜,就像是遠山正雄的腦袋天生就是用來餵狗的。其實,他並不是為了什麼挑戰刺激才殺死遠山正雄的,他是為了給一個人報仇。
內心陰潮的孩子,都會把別人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壞記得清清楚楚。他忘不了,那次被人追殺受傷時,那個搭救他的女孩。那是個很優雅高貴的日本女孩,有著大和民族特有的黑色大眼睛和又長又卷的睫毛,小巧的鵝蛋臉,粉色的雙唇,讓人看了移不開目光。受傷中的林子夜模糊中看到她時,覺得,她像個天使。但,最後卻被遠山正雄給糟蹋至死了。所以,他要替她報仇,用遠山正雄的腦袋祭拜她!
「林子夜,我要活刮了你!」遠山正雄的屍體還在福爾馬林防腐液中浸泡保存,這麼長時間沒讓他父親入土為安,她都已然是不孝了,聽到林子夜這麼說,她的憤怒陡然升級。
「子夜」水清兒不安的叫了聲。
「清兒,沒事,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一絲傷」他拍了拍她的肩,算是一種安慰吧!
「林子夜,你不是很能打嗎?我看這次你能打多少個?100個,還是1000個?來人,將她給我吊起來」遠山夏天將捆綁住的顧依然吊在了房梁之上。
水清兒聽到了林子夜憤怒握拳的咯吱聲。
接到遠山夏天的命令,日本武士將林子夜團團圍住,抽出身上的佩刀,朝林子夜劈來,那招式招招辛辣狠毒,但,林子夜的身手是何等的敏捷,他們還未靠近,都已紛紛倒下,看著還在不斷往上湧的人,林子夜狂吼一聲,他那鬼魅般的身影在日本武士身邊閃現,沒有一個人能夠靠近,慘嚎聲不斷的響起,遠山夏天的手下不斷倒地,地麵上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林子夜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震懾了周圍所有的人,此時的他在遠山夏天的眼裡就像一個煞神,沒有人敢沖上來,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了恐懼。
水清兒被這幅場景嚇呆了,她沒想到,林子夜身上的嗜血氣息這麼重。
「啊------」
水清兒突然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原來,遠山夏天揪住了她修長的柔發,將她拽到了身旁。
林子夜身子怔住,擔心地朝水清兒望去,也就是這瞬間的分神,一個日本武士舉刀從身後砍了下去。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的林子夜被刺中了背部。
「子夜」
「哥」
水清兒和顧依然同時喊出了聲。顧依然掙紮著捆綁著自己雙手,纖細的手腕已被磨掉了皮肉。
「子夜,你不要管我」水清兒哭泣的叫喊。
「我說過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林子夜微微喘氣,繼續跟那些日本武士廝殺著。
看著逐漸處於上風的林子夜,遠山夏天朝顧依然的腹部狠狠地打了下去。聽到顧依然隱忍的痛苦聲,林子夜知道顧依然一定是為了怕分散他的注意力,才忍著不發出聲的。
此時的他,像隻殺紅了眼的惡魔,令人看了,止不住的打顫。
就算是隻大象,時間長了也會被眾多螞蟻吃掉,林子夜的體力幾乎達到了休克狀態。他身上受的每一道傷痕都牽動著水清兒和顧依然的心。
「子夜,你不能倒下,你給我堅持住,我告訴你,我懷了你的寶寶」水清兒朝地上的林子夜大喊。
「寶寶」林子夜默念了一遍。可是,他實在是太累了,昏迷了過去。
就在其中一個武士準備一刀砍下林子夜頭顱的瞬間,子彈穿透太陽穴,那人直直地倒了下去。遠山夏天認出來人後,卻放肆地笑了起來。
「顏午的槍法果然名不虛傳,不是一顆子彈爆頭就是兩槍連擊胸口斃敵。」
「顏午?」顧依然心驚,她明明在毛巾上塗了乙醚的化學藥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把槍給我」遠山夏天朝顧依然的腹部再次狠狠地打了下去。
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便落到了遠山夏天的手裡。
「田野君,殺了他」
顏午的身手幾乎跟林子夜不分上下,對付剩下的幾十個日本武士還是遊刃有餘,但,加了一個田野君,打鬥起來還是困難了許多。
當顏午跟田野君雙雙倒下的時候,遠山夏天手裡的手槍對準了水清兒。
「我先殺你,然後再殺林子夜,我要讓你們的血祭奠我父親」
扣動板機的那一剎那間,突然一個人影從斜麵撲出來一下子就將她按倒在地上,對方雙手死死地壓著遠山夏天手裡的手槍,接著就用自己的頭重重撞擊了她的腦袋。
「依然」一旁的水清兒不知所措地看著地上扭打著的倆人,卻幫不上什麼忙。
「別管我,看看子夜和顏午怎麼樣了?」
扭打的過程中,顧依然很快就處於劣勢,當遠山夏天的槍指著自己時,她以為就這樣結束了。此時,天已蒙蒙亮,東邊天際露出魚肚白。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顏午卻緩緩倒下了,倒下的瞬間,他腦子裡想著的,依舊是哪個45°角抬頭仰望天空的女子。
「顏午」顧依然將身上僅存的一枚孤星鏢射向了遠山夏天。
「顏午,你怎麼這麼傻,我不值得你這麼做,不值得」她眼中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落在了他妖魅的臉上,滾燙滾燙的。這個他傾盡所有愛了一生的女子,終於,為他流淚了。
「依然,你值得,一直都值得,以後,沒了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他伸手想要幫她擦拭淚痕,還未碰觸她的臉,手卻垂了下來。
顏午~~~~~~~~
她撕心裂肺的喊,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像孩子一樣寵著她了。
「子夜,醒醒啊,醒醒,求求你,不要嚇我啊」水清兒將林子夜的身子支起來抱在懷裡。
「哥哥」顧依然心驚,顏午死了,她的哥哥,也死了,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當她拿起日本武士的佩刀準備朝腹部刺進去的時候,被橫來的水清兒奪了過來。
「依然,別做傻事啊。子夜隻是昏迷了,他沒有死,沒有死啊」
「我哥哥還活著?」她揪住水清兒的衣袖,想要再確定一遍。看著水清兒重重地點頭,她鬆了一口氣,昏倒在顏午身上。
「依然?依然………」
當尹冷徹一群人趕來時,看到這血腥的場麵都傻眼了,整個偌大的荒院上到處散落著殘肢斷臂,沒有死去的人躺在地上呻吟著,死去的人身上的血還在不斷的流出,空氣中全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令人頭皮發麻。
「依然?依然」尹冷徹將地上的顧依然抱了起來,看到她臉上醒目的疤痕時,怔住了,心疼的,連呼吸都多餘了。如果可以,他寧願付出自己的性命都會換她安全。
「遠山夏天」尹冷徹從屍體堆裡看見艱難起身的遠山夏天。
「尹冷徹?」遠山夏天恐慌起來。
「阿彪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尹冷徹抱著顧依然準備離去。
「尹冷徹,看在我們………」
「我們什麼?說啊?」
「我們有過一夜情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再說,我把我的處子之身都給你了」隻要能活命,不管用什麼卑劣手段,都可以。
「阿彪,等會我說完話,把她那張嘴撕下來餵狗。」
「遠山夏天,據我所知,你在日本是出了命的盪婦,我想問問,你到底有多少個處子之身,本來我還想讓你痛痛快快的死去,現在,我要慢慢地折磨死你。還有,我早警告過你,我的女人,你碰不得」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去。
兩天後,重症病房裡…..
「清兒,她怎麼還沒醒?」尹冷徹眼神哀傷地盯著床上臉色蒼白的顧依然。
「可能是太勞累吧,不嚴重的」
「那她臉上的傷……..」
「冷徹,你放心吧,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等依然好轉後,我會還她原來的樣貌」
水清兒退出病房的時候,她眼眶裡含滿了淚水。林子夜的病情似乎沒有她對顧依然說的那麼簡單。
顧依然醒來後,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努力地想要想起什麼,卻發現無跡可尋。準備起身時,才發現手背上插著針管。
房門被來人打開,看到顧依然時,他略顯倦容的臉龐瞬間露出欣喜之色,幾乎是跑向顧依然的。
顧依然歪著腦袋打量著麵前的男子,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震攝天下的霸道之氣,這種氣息像是與生俱來的。
「依然,你終於醒啦!」他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你好,你是……」
一句話,使尹冷徹整個身子僵住了。
「依然,咱不開這樣的玩笑可以嗎?」尹冷徹的心痛到了極點,難道,她寧願裝作不認識他,也不原諒他嗎?
「依然?是叫我嗎?」感覺到她的異常,尹冷徹疑惑看著她,瞳底倒映著女孩略微不解的臉龐,
「依然,你仔細看看,我是尹冷徹啊!」尹冷徹搖晃著顧依然的肩。
「尹冷徹?我不認識耶」顧依然的眼神如嬰孩兒一般單純的看著尹冷徹。尹冷徹更加著急起來,怎麼會不認識了呢?
按了下病床的呼叫器,片刻後,身著白色工作服的水清兒出現在病房裡。
「冷徹,出什麼事了?」
「你自己看」
水清兒不解地看向顧依然,而顧依然也歪著腦袋看著她,水清兒注意到,她的眼神是嬰孩兒般的清澈,不是以往那雙似狼一樣的銳利眼神。
「依然,你醒了?那裡不舒服嗎?」
「依然?依然真的是我的名字嗎?」
水清兒呆住,顧依然她不會……朝尹冷徹看去,他也一臉的焦慮。
「冷徹,我看,稍後還是為她做個腦部CT好了」
「也隻能這樣了」尹冷徹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很快,便得到了答案,顧依然應腦部受傷,加上外界的刺激,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潛意識裡逃避著一些事情或人或物。
尹冷徹聽後,心,徹底的涼了,沒想到,顏午的死,會為她帶來這麼大的精神創傷。
而林子夜似乎比顧依然還要嚴重。
十幾天的時間裡,醫護人員為其輸液,打針,活動四肢,但都沒效果。林子夜仍然處於高度昏迷,不能言語,不能行動。束手無策的醫生們下了診斷:應休克體供血不足,大腦皮層缺氧,腦窒息」
Jenny經過反復的臨床勘察,得出了結論:他已經是植物人了,護理不好,也就是兩三年,護理好了,也就是六七年的事。
水清兒如聞驚天霹靂,久久回不過神兒來。
「清兒,我們要相信奇跡」冰陽拍了拍她的肩,報以安慰。
「為什麼放過遠山夏天,她是害死林子夜兄妹的罪魁禍首,你不為林子夜報仇,我可以理解,可依然呢?她是你的妹妹啊」要不是遠山夏天,林子夜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忽然好恨冰陽。
「清兒,我沒得選擇」
「你有的選擇!這隻是你為你的自私找的借口」水清兒毫無形象地朝冰陽大吼。
「這是從她手裡要回的太陽形吊墜,你幫我拿給尹向東」見水清兒不予理會,他將吊墜放到了桌子上,轉身離去。
當時他去搭救顧依然之前,夏月跪下求他一定要放過遠山夏天,他當時沒得選擇。
所以,在尹冷徹走後,他求阿彪放她一條活路,最終,阿彪將子彈打在了她的腿上。轉身跟上了他的少爺,這恐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沒有將尹冷徹下達的命令執行好吧!
一塊璀璨的金色琥珀靜謐的躺在黑色天鵝絨上,在人造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尹向東知道,這是老幫主與他夫人的定情之物。對於他來說,確實是無價的寶藏。
難以言喻的復雜心情在他的血液中不斷流淌湧動。
片刻,尹向東關上了暗格,眼睛裡澀澀的,如果,可以重來,他一定做個稱職的大哥,遠離黑道的是非,跟韓安西,林浩南,顧長北做普普通通的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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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依然,你快回來,很危險的」尹冷徹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後,深怕她一個不小心,掉下去。
她看著海浪有節奏般的拍打著礁石,一些模糊的片段從腦海裡閃過,這個地方,好熟悉。
「冷徹,如果,我從這裡跳了下去,你會也跳下嗎?」
「依然,你在說些什麼啊?」尹冷徹抓緊了她的手,怕她做出傻事。
「我們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當時,你不是這麼回答我的啊!你當時•••••••」她緊皺眉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依然,你怎麼了?」尹冷徹擔心的詢問。四年的時間裡,雖然顧依然還沒有想起任何事情,但,她的腦子裡卻有了新的記憶,隻有她跟尹冷徹快樂的記憶。
「我心裡空空的,很難受,卻又說不上什麼,總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
「很熟悉?」
「好像是我跟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在這裡做過一件瘋狂的事情」
「重要的人?」
「好像是你,又好像不是,到底是誰呢?」腦部傳來刺痛的感覺,迫使她蹲了下來。
「依然,不要想太多,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他將她摟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這話,真的好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容出現在腦海裡,為什麼每次想到他,都有種很溫暖的感覺,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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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一位小女孩兒坐在床邊,歪著小腦袋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爸爸,我今天考試得了一百分哦,比七月姐姐得的還要多」小女孩將手裡的卷子在男人麵前搖晃了下。
「爸爸,你知道嗎?我好想讓你送我上學,每次看到冰陽叔叔送宇凡哥哥上學時,我就很羨慕,我好想讓爸爸也送我一次,爸爸…….」小女孩兒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滴落在男人的臉上。
床上的男人眼珠子奇跡般的動了一下,他看向麵前的小女孩,小女孩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卷翹的睫毛,長長的黑發披在腦後,如瓷娃娃般的臉龐,惹人憐愛。她脖子上的月亮形吊墜閃著藍色的光,像個小天使。這完全是一個人的翻版。
他艱難起身,心揪作一團,像抱水清兒那樣緊緊地把小女孩抱在懷裡。
「寶寶,你叫什麼名字」他輕啟嘴唇,柔聲問道。
「木木,林木木」
「木木,很好聽的名字」
小女孩起身離開他的懷抱,朝門口大叫:媽媽,媽媽,爸爸醒了,爸爸醒了……爸爸可以送我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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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手中的娛樂報紙,眼淚在眼眶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
下個月,江寒樂就要結婚了,娶的是一位企業家的千金,就像報紙上寫的,男才女貌,天生一對。
連若葉注意到,那女子眉眼之間,跟她有些相似,都有一雙像狐的眼。
看著照片上依舊俊朗的江寒樂,連若葉突兀的笑了,江寒樂,對於兩個曾經深愛你的女人,你留給白彤的,是無盡的快樂,留給我的卻是無盡的痛。
但,現在,我已經不恨了,一向風流多情的你,可以靜靜地等我四年,說明,你是真的愛過我。不過,我們都是被命運安排好了的。
「若葉,飯菜做好了,過來吃飯」餐廳裡的王少鋒將最後一盤菜端上了桌。
連若葉將報紙扔進了垃圾桶,坐到了餐桌椅上。
「若葉,快吃飯,吃完了,我們去孤兒院看看有沒有合適領養的孩子」王少鋒一如既往的溫柔。
「少鋒,抱歉,我想,我們……」上次貿然打胎,讓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乖乖吃飯,其他的什麼都別想」王少鋒寵溺的將飯菜為她盛好。
出門的時候,連若葉餘光裡瞥見垃圾桶裡的報紙,眼淚還是浸濕了眼眶。
可惜,不是他,陪她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