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月亮（1 / 1）
「村長叔，我以前聽我爺爺說過，野豬在冬天餓了那麼久，那是餓紅眼睛了，它們這會兒下山一定是來找吃的。有了第一次肯定還會有第二次，我們得小心應對。」
王小虎無論是故意還是特意為之，隻要從根源了結，他怎麼做都是白用功。
村長和大隊長乾了一輩子的農活，一下子就明白了許星苒話裡的意思。
「許知青你說的在理。」大隊長摸了摸下巴短短的的胡渣，若有所思的對村長說，「俺們得好好想個法子，不然今年的收成得少。」
許星苒又補了一劑猛藥，「咱撇開莊稼不說，這野豬餓紅了眼可是啥都吃，咱村子裡可有不少孩子呢，這會兒山上野菜多，不少孩子都去山裡挖野菜，萬一遇到了可咋辦？」
大隊長家的大兒子已經早早的成家了，孫子也生下來兩個了，其中大孫子就很喜歡去山上玩。
大隊長一聽這個還得了。
「許知青說的對，這事兒俺們得早點拿出一個章程來，這樣子，俺們叫他們去廣播那邊開會。」大隊長把注意力放到許星苒身上，「許知青，麻煩你和村長去山裡，把山裡的孩子給叫回來，俺們討論討論就在廣播裡通知了。」
「成。」許星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村長和許星苒趕過去的時候，山上還真有不少來挖野菜的孩子，有不少孩子聽村長說野豬嚇得趕緊提溜起自己的小籃子跑了，有的連籃子都沒有拿，邁著腿就往山下沖，還是村長把人叫住，讓他把籃子撿回去，剛開始那孩子還不敢回來拿，隔著一段距離沖著村上和許星苒直搖手。
村長無奈的笑罵，「你個憨娃子，現在俺和許知青都在，沒個野豬，趕緊的把籃子撿回去，省的回去你娘又揍你。」
那孩子一聽要被自家老娘揍，摸摸自己的屁股，這才跟個小炮仗一樣沖過來從村長手裡奪了籃子就往山下跑。
山上的孩子基本都走完了，隻剩下一個頭大身子小的小女孩子。她頭發亂糟糟的，一團團勾在一起，穿著一件打滿補丁，被洗的看不出顏色的肥大衣服，露出來的兩個胳膊骨瘦伶仃，細的有些嚇人。
許星苒覺得隻要她輕輕一折就能夠把這個女孩子的胳膊給折斷。
小女孩下麵拖著一雙布鞋，村長和許星苒朝她走近的時候，她跌跌撞撞的向後跑，布鞋不合腳，她一個踉蹌就摔在地上，跟隨著小女孩掙紮的動作，衣服被牽扯上去很多，露出下麵駭人的傷痕。
「小月亮，山上有野豬，你別待在山上了。」村長看到小姑娘身上駭人的傷痕，嘆了一口氣，盡量放柔了自己的聲音伸手去扶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村長伸手下意識的就蜷縮起來，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瑟瑟發抖。
哪怕是平時自詡自己是錚錚漢子的村長看到小女孩這樣子也是紅了眼睛。
「村，村長爺爺，俺娘說俺今天不挖滿一筐子的野菜不讓俺回家。」小姑娘抱著頭等了好一會，發現並沒有跟以往一樣的拳頭或者藤條落在身上，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怯怯的回答。
聲音細的跟個蚊子叫一樣。
「小月亮，待會村長爺爺陪你去你家跟你娘說好不好？今天這野菜咱不能挖了。」村長耐性的勸著小月亮，「山裡有野豬呢，萬一野豬下來會傷著小月亮的。」
「村長爺爺，俺得挖野菜，不挖野菜俺就得餓肚子。」小月亮拚命的搖頭，細細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她哭也不是跟尋常孩子那樣子嗷嗷的大哭，而是低著頭小弧度的抹眼淚，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小女孩懂事乖巧的讓人心疼。
許星苒看著眼睛也有些發熱，不過她不了解小女孩的生活環境和情況，她不敢亂說話勸小女孩。
那些經歷讓許星苒明白一個道理，你無法對一個人負責，你就不能輕易的去勸一個人，因為你不知道，她這樣子的生活很有可能是她拚盡全力能夠換來的最好的生活了。
村長抹了一把臉，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村長爺爺跟你一塊兒去你家，你娘要是敢打你，村長爺爺給你做主。」
村長好說歹說，終於把小姑娘說動。
許星苒趁著這個時候剝了一顆糖塞進小姑娘的嘴裡，小姑娘嘗到嘴裡的甜味以後，呆呆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瘦弱的小臉上才凸起一塊，
她的眼睛從疑惑迷茫到震驚不可思議。
「這是糖？」小姑娘下意識的要把嘴裡的糖吐出來。
許星苒笑著朝小姑娘點點頭，「對，是糖，你很聽話這是姐姐特別獎勵給你的，快點吃。」她的動作比小姑娘快一步，用手輕輕的放在小姑娘的嘴上，阻止了小姑娘要吐糖的這個動作。
許星苒蹲在小姑娘的麵前，溫柔的說，「小月亮，糖甜不甜？」
小月亮怔怔的點頭，「甜。」
「記住這個甜味，以後生活就算再苦，也會有甜的時候。」她在最苦的時候，曾經何釋意也是這麼將一顆糖塞進她的嘴裡，笑著告訴她，記住這個甜味，以後生活再苦都會過去。
那天的甜讓她掙紮的努力想要活下去。
許星苒很明白自己無法承擔起一個小女孩的未來，唯一能做的大概也是將曾經讓自己活下去的那份甜傳遞給小女孩。
她也希望在小女孩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能夠回想起來，那天有個陌生的姐姐微笑著遞給她一顆糖，是甜的。
小月亮朝著許星苒露出感激的笑容，小姑娘的眼睛很清澈，笑起來彎彎的，確實很像一輪清澈的明月。她一點點的抿著嘴裡的糖，她想將甜味留在嘴裡久一點。
村長假裝沒看到這一幕，背過身子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轉回來以後，就對上一大一小兩雙同樣清澈的眼睛。
村長：！！！
他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嗓音有些沙啞，「誒呀，老頭子年紀大了，這眼睛啊就是容易進風沙。」
許星苒：……
村長其實你可以不用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