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隻在此山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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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馬大喝門外何人的時候,我已經閃電般沖過去打開房門,卻沒有看到半點人影,整個走廊裡空空盪盪,我讓種馬留在房間,馬上去保安室找監控錄影看看,但係統剛好正在檢修,要第二天中午才能恢復,我隻得又回到房間。

「種馬,你確定剛才門外有人?」我問道。

「我百分百確定有人!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剛開始是沒有的,在我們聊天中途突然出現在門外,你打開門後味道更大,然後才慢慢消散掉的。」種馬很肯定地說道。

「是臭是香?是男是女?」有種馬在,比世界上最好的警犬在身邊還安全!

「不知道,這味道很特別,不香不臭,至於是男是女,鬼大爺知道,而且根據香臭判斷男女也不準,現在喜歡往身上塗香水的娘炮男又不是沒有!」種馬道。

「瑪德,難道又是暗鯊或者胡家的人?」我頭痛起來。

「應該不是,按照他們的尿性,直接就會開乾了。」種馬把玩著茶杯分析道。

「算了,夜已深,我們休息恢復精力吧,接下來還有的忙哦。」我從儲物櫃裡拿出兩瓶礦泉水,倒立在房間大門的下邊,隨後又把我這次專門采購的警戒繩上的鈴鐺拆了一個下來放在上麵,這鈴鐺是特製的,輕輕一碰就會發出巨大的聲響。

「可以啊,歐陽,年紀輕輕也是個老司機!」種馬嘆道。

「恩,可以了,安心睡!」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我裹著被子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事,直到我被電話鈴聲吵醒,一看時間居然已經早上十點了,是前台打電話來叫馬國慶收快遞,我知道那是馬老爺子寄給種馬的「味信」到了。

「我暈,這老爺子,為什麼要把我的真名寫上去,快遞公司隨便寫個名字,隻要能找到人也可以啊,唉!幸好蓮蕊不在。」種馬吐槽。

「得了吧,都說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種馬,你這樣不對啊。」我鄙視他。

「我靠,這名字我不喜歡,他們有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幸好我老爸在他失蹤前又給我取了個小名仲馬,洋氣多了!」種馬表示喜歡。

「種馬這個名字當然更好了,提神又醒腦,好了,下樓,吃早飯,拿快遞!」我本打算再揶揄一番,後來想想這畢竟是種馬的父親失蹤前給他取的小名,算了。

我和種馬在酒店的餐廳裡吃過早飯就到前台把快遞拿了,我看著裝有「味信」的罐子說道:「這下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再來一次玄天機那種迷宮也不怕!」

「算了,迷宮倒是無所謂,但是如果裡麵有粽子和粽子的寵物就太不和諧了。」種馬拍著罐子說道。

「叮鈴!!!」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采藥人老黃頭,立即接通了電話。

「餵!黃大叔,你們準備好要出發了嗎?」

「哎呀,莫楞個客氣,喊我老黃頭鬥是,對了,下午兩點莫莫山下的五福村碰頭!要準時哦,超過了時間出發,山神要怪罪我們,要受到懲罰遭安逸!」

「OK!下午兩點準時到!」我掛斷電話,「種馬,收拾,準備出發!」「好,馬爺再次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莫莫高山,深穀逶迤。曄曄紫芝,可以療飢。唐虞世遠,吾將何歸。駟馬高蓋,其憂甚大。富貴之畏人兮,貧賤之肆誌。

這是古人形容莫莫山的句子,意思就是:好大的山川,深穀內河流山路盤根錯節。好美的紫色靈芝,可以暫時給我充當食物。前人的歌謠離現在已經很遠,我將何去何從。坐在華麗的馬車下,我的憂慮還很大。富貴的時候怕見人,做窮人的時候卻有遠大的誌向。

莫莫山不比漏鬥山小,甚至還要更大一些,山裡也是長滿各種珍奇藥材,棲息著很多珍禽異獸,山民靠山吃山,養活了一代又一代祖祖輩輩以采藥和打獵為生的山民。

莫莫山腳下本來是沒有村子的,但進山采藥打獵的人都喜歡在山腳一處地勢平坦,臨近小溪的地方休息,漸漸地就吸引了很多商販前來擺攤設點,專門給進山出山的山民提供吃喝。

莫莫山在酉縣的山區深處,一個來回就要耽擱一整天,有時候采藥人連續一周甚至個把月都要在深山裡采藥,所以後來也有了客棧,為需要長時間在山裡采藥的山民提供住宿和儲藏藥材的服務。

慢慢的,莫莫山腳的這塊地就形成了村落,人們給它取了一個吉利的名字-五福村,為的就是進山采藥的時候能有山神庇佑平安,有好的收獲。

我跟著導航開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到五福村,經過幾百年的變遷,五福村已經是一個相對現代化的村子了,現在禁止打獵,隻有采藥人還能在每年解除封山育林管製的時候進山采藥。

經過這麼多年的挖掘,莫莫山裡的珍貴藥材逐漸減少,大部分采藥人經過祖輩的積累早就發達了,已經改行做了其他的生意,有繼續居住在酉縣城的,也有舉家遷往外地發展的。

現在的莫莫山中,隻剩下少數像老黃頭那樣的采藥人還在堅守,大部分的采藥人都不再進山了,所以現在的五福村除了一家客棧一個小飯館還在經營,其他的住戶就是每年定期來收藥材的販子,剩下的都是普通住家,在山腳下開墾了一些梯田以農耕為生,河裡搞一些養殖掙錢。

我找了塊空地把車停好,和種馬把車上我們認為用的著的東西又撿了一些到背包裡,看了看時間,下午1點40。「嗶嗶!」一輛小麵包開了過來,老黃頭父子來了。

「歐陽小兄弟,馬小哥你們來的早哦!」黃大叔父子的穿著和昨天晚上有所不同,是深山采藥人的常見裝束,一個破舊的書包,一把鋒利的鐮刀,書包裡去的時候裝乾糧,回來的時候裝滿藥材,鐮刀可以砍柴生火,當然也能披荊斬棘開辟道路。

「嗬嗬,沒看到過哇?以前我們是背竹簍,穿帶有鐵釘的草孩——鞋瑪子。現在條件好了,書包更便捷,帆布孩子(鞋)更保護腳。」老黃頭看到我們在好奇地打量他們,他對我們提前到達很滿意,笑嗬嗬地說道。

他說的沒錯,他們的生活在變,不變的是他們對大山的依賴。

青石帶路,藥香為引,黃大哥告訴我們在五福村裡有一間老式小屋,屋主人是一個世代靠販賣藥材為生的藥材商,屋內擺放著各種中藥材,常見的有甘草、黃芪,重樓,罕見的有靈芝、犀牛角,追溯時代最久的藥材中,有一味十分難得的「滿山香」,據悉,從他們家第一代藥商起就開始收購存儲,已有一百多年了,這個藥材商的收藥的價格很公道,所以黃氏父子每次采回的藥材都是賣給他。

隨後黃大叔又嚴肅地對我們說道:「這回我們要切的那個山洞,是我在采一種叫『滿山香』的藥的時候發現的,不光是有點遠,而且要爬懸崖哦,要是運氣不好,路上可能還會遇到一些猛獸之類的,你們考慮清楚,如果出了啥子意外,我老人家是不得管的哦!」

「老黃頭你就放一萬個心嘛,我們都是練過的!」我說道。

「那要的,既然人都到齊了,就抓緊時間,娃兒,把香拿過來!」黃大叔吩咐道。

黃大哥從書包裡取出三支香一隻燒雞給老黃頭,他接過去就開始布置起來。

黃大哥見我和種馬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爹布置,念念有詞地拜祭著,他向我們解釋道:「這是采藥人的規矩,采藥人上山前要『祭祖』,心裡默念神農、華佗等名字;『祭祖』之後還要『請山神』,告知自己姓名、住址、此行目的。前一項是對行業祖先的尊敬;後一項是希望山神保佑自己平安。古時候的采藥人認為,請示過山神後,有些『靈性藥材』更容易看見,個人還可以躲避野獸。」

「嗬嗬,這個我知道,別看采藥人很平凡,但這可是個很有底蘊的行業,『神農嘗百草,始有醫藥』,三百六十行中,采草藥占有一席之地,《歲時廣記》曾記載:『五月五日,競采雜藥,可治百病』。這個『競采』,即端午節家家戶戶都會『掛艾草於門』,還有一些老人會用草藥燒水給小孩洗澡。習俗流傳至今。」我如數家珍一般說道。

「哦喲,歐陽小哥,你對采藥這行楞個了解所,看不出來也!」黃大哥驚嘆。

「黃大哥說笑了,再了解也比不上你們。」我其實也隻知道這些,再說就露餡了。

「好了,你們也來拜一盤,然後抓緊時間進山!」老黃頭招呼我們過去。

我和種馬也跟著黃大哥的動作拜了拜山神,念了念采藥祖師的名字,祈求他們保佑我們這趟平安順利,當然,我和種馬祈求的是能順利找到苗疆阿蓬穀。

拜祭完畢,我們進山!

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巴蜀之地多峻嶺,作為巴蜀的子民,靠山吃飯自古不變。這段時間,也正好是莫莫山進山采藥的季節,路上時不時能看見其他結伴而行的采藥人,彼此見麵點頭打個招呼,隨後各奔東西。

「我們采藥人在山裡是各有各的地盤的,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哪個要是敢不打招呼隨便跑切別個的地盤挖東西,逮到要被砍手!」黃大哥邊走邊給我們說采藥人的規矩。

「哦對了,我在嶺南老家那邊,也聽采藥人說過,采藥人進山采藥的規矩,其中有一項就是『采藥留種』,意思就是不管多貴重的藥材,不能全部挖走,一定要給後人留下資源。」種馬好不容易從隻有蓮蕊的腦子裡搜索出了這條信息。

「對頭!馬小哥也說的沒錯,因為采藥人各人有各人的地盤,你肯定不得把藥苗苗都采完撒,像有些比較珍貴的藥,比如『滿山香』同一個地方采過的話,五年內都不得再去采。」老黃頭說道。

「每個行業果然都是不容小覷,博大精深。」我感嘆道。

談話間我們來到了一片被蒼翠覆蓋的山穀。

「小心,你們莫看到這裡路平好走,沒的啥子大樹子擋路,看起漂亮的山穀,到處都是居(紮)人的藿麻!」看我們毫無警惕一臉悠閒地四處張望,黃大哥提醒道。

「藿麻是什麼?」種馬好奇地問道。

「我知道,那東西千萬不要讓皮膚碰到!藿麻,就是蕁麻,是一味廉價藥材,但是莖葉上的蜇毛有毒性,人或動物一旦碰上就如蜂蟄般疼痛難忍,它的毒性使皮膚接觸後會立刻引起如瘙癢、嚴重燒傷、紅腫等,觸碰輕者,難受數分鍾後可自行消失;重者,將患處對著明火烤熱,並作伸縮動作,也可用溫開水洗患部,約經半小時可解除痛苦。我小時候在老家的山上耍的時候,就被弄到過,痛慘求了!」我被這東西坑過,記憶猶新。

「我靠,那一定要小心!」種馬帶上手套拿出工兵鏟,主動開路。

道路漸行漸窄,山溪在懸崖下汩汩流動。隨著我們繼續往莫莫山的深處走,小路已經不見,地麵全是掉落的樹葉和野草,走起來很滑。

我和種馬相繼被藤蔓絆倒,摔了好幾跤,走在前麵的黃氏父子拿著柴刀不停撥開樹枝和芒草,也時刻提防著回彈的枝丫傷到眼睛。好不容易又走上一條小路,路麵又變成了亂石坑,一不小心就會崴到腳。

過了小山穀,我們來到了一條溪水邊停下來歇歇氣,溪水閃著緞子般的光芒,黃氏父子捧著水直接喝起來,黃大叔說:「沒的汙染的山泉和山藥,是山神送給我們的最好的東西。」

黃大哥說:「采藥辛苦的很,也非常危險,有一盤我和老漢在一個地方采藥,三麵都是石壁,我們隻能像猴三兒一樣吊到樹藤藤下來,沒有藤藤的時候,就趴在石頭高頭一點點移動,離地麵還有十幾米時,我們是跳到竹子上盪下來的。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粉身碎骨,或是碰到野豬、蛇,沒踩穩當掉到懸崖下頭切、或者踩塌受傷,有時候還要等黑麼久看到藥材生長。我有一次跟老漢進來采藥,一個多月沒下山,我媽以為我們死在山裡都報警了。」

「對頭,隔壁子老王前年進山采藥,就是為了采一顆懸崖上極品的『滿山香』說是給他女兒上大學的學費就夠了,結果失足掉下切摔死了,留下孤兒寡母,造孽的很!」老黃頭感慨道。

聽到這裡,我暗想,別看采藥人每年都能賺不少錢,但他們是拿生命在采藥啊。

又談了一會兒我們就繼續趕路了,因連日下雨,莫莫山中霧氣騰騰,果真有種「雲深不知處,隻在此山中」的感覺。

我們已經行走了四個小時,進入了莫莫山的中部地帶,算是深山了,路上能遇見的藥材也變得多了起來。

黃氏父子爬慣了山,一點也看不出疲態,他們一路不斷向我和種馬介紹:「這是『金果蘭』,可以清火解毒,還治蛇傷;這是『七葉一枝花』,可以活血散瘀,有抗癌的作用……」

就在我和種馬走到累的快受不了,天色漸黑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半山坡,山坡上我們看到一麵陡峭的懸崖,隻見石頭縫隙處,有一些白色的物質。「是滿山香!」黃大叔說道,「那個有黃金瓶瓶兒的山洞,就在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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