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1 / 1)

加入書籤

嫵兒跟我說,劉康讓我轉達的事情萬分火急,因為,劉康認為傅苑眉對他已經起了殺機。

嫵兒將劉康跟她說話時候的那種神情形容的繪聲繪色。

劉康很是虛弱的問嫵兒:「上官醫女和宓昭儀,是有親緣關係的麼?」

嫵兒知道傅苑眉對我的那些手段,對傅苑眉沒有什麼好感,劉康是傅苑眉的兒子,嫵兒對他也並沒有什麼好感。因此沒好氣的說道:「沒有。」

嫵兒這樣和他說話,劉康也並不惱,隻是說道:「母後怕是要對我下手了吧。」

劉康此話一出,連嫵兒都驚了一跳,手中的藥盒子也掉在地上了。

「殿下,您在說什麼?」嫵兒的眼中充滿了驚恐。

劉康慘淡的一笑,說道:「我猜想,母後如今已經發瘋,必定,是要向我下手了吧。」

嫵兒怯怯的問道:「我還是不明白,殿下,一個母親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呢?您…您是不是想的多了?」

劉康漠然的說道:「別人不會,可是我的母後,她會的。」

嫵兒已經嚇壞了,她被劉康的想法嚇得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我聽到嫵兒這樣說的時候,也被嚇壞了。傅苑眉之前明明已經答應了不再動那個孩子了呀,她連劉驁的孩子都可以放過,為什麼要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呢?

劉康對嫵兒說道:「母後走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我已經將她對我的愛消耗盡了』,她說了,那就是盡了吧。」

我這才想起來,傅苑眉為何那樣的胸有成竹,笑的那樣的淡然的就答應了劉康的要求,原來,她竟然已經抱著這樣的想法了。

當然,這隻是劉康的一種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個還是很難說的。

雖然,傅苑眉的狠毒我早已經體會到了,但是,俗話說的好,虎毒都不食子,難道這傅苑眉竟然比虎還要毒上幾分不成?

我問嫵兒:「他讓你像我轉達的就是這些嗎?」

嫵兒搖搖頭,說道:「不是的,定陶王還說,希望娘娘能夠出手救他一命。」

人都是怕死的,這是人之常情,隻是當劉康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我的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就像是一個最完美的人,竟然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這讓他原本的形象雖然不至於頃刻間轟塌但是,也是大打折扣的。盡管這個死,很不值。

「為何?」

嫵兒說道:「定陶王說,娘娘一定會救他的。」

如果是孩子,我定然會想盡辦法的營救,可是像他們,我就不一定了。

不過,劉康,也是他們中的一個意外。

嫵兒仰頭看著我說道:「娘娘,他說,以前並不覺得生死有多重要,隻是這些日子,突然發現了還有一些美好的事情等著他去做,所以,他非要活下來不可。」

「什麼事情?」我很是疑惑。

嫵兒搖搖頭,說道:「我也問了,可是,定陶王並沒有和我說。」

嫵兒突然正色跟我說:「娘娘,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我沒有告訴定陶王。」

「什麼事情?」

嫵兒低下頭,說道:「其實今日,我和中山王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定陶王這一次受的傷,並無大礙,隻是他身上的舊疾由來已久,憑我現在的醫術,根本就治不了他。」

我雙手握的生疼,那個人竟然真的是要死了嗎?還記得那一晚上在梅花園,他那樣溫柔地跟我說話,可是,他現在竟然就要麵臨死亡了。

「如果,能夠按照我的方子按時用藥,他大概還是能夠撐上兩年左右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被一種莫名其妙的驚慌籠罩著,這個人與我相識不久,與我也隻是說過幾次話而已,但是突然知道這個人在不久的將來的某個時刻,就會死去,我的心中莫名的慌亂。

「隻是兩年嗎?不能夠在長久一些或者是別的什麼能夠醫治他的辦法嗎?」我企圖從嫵兒的口中得到一點希望:「沒有一點希望嗎?」

嫵兒搖搖頭,輕嘆一口氣,說道:「至少,我現在是沒有辦法的,而且,兩年也是我的極限了。不過若是能夠遇到神醫,或者等我的醫術在精進兩三年,也可能是有希望的。隻是這種沒有定論的希望,我並不敢保證。」

兩年,兩年而已,這樣的短暫,我救他又有什麼用呢?

難道給了他一條生路,然後讓他去等待一場可以預知的死亡嗎?

我覺得,我必須要和劉康去談一談。

劉康畢竟是封地的王,而他現在又臥病在床我一個後宮的妃子去見他自然是不合規矩的。

所以,嫵兒便幫我想了一個讓我神不知鬼不覺便可見到劉康的方法。

嫵兒幫助我易了容貌,果然,我很輕易的就隨著嫵兒進了劉康的房間。

劉康並沒有認出我來,隻是,他看著每一個人的臉的時候,都是帶著笑意的。他現在看起來,好像是比以前開朗了許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讓他能夠積極的麵對事情呢。

他現在還不能夠下床,我緩緩的走過去,輕輕地說了一句:「殿下?」

劉康的臉色變了,然後笑了出來:「宓昭儀麼,怎麼弄成了這幅模樣?」

他竟然聽到我的聲音之後,就認出了我。這點還是我沒有想到的,本還想著要和他解釋一番的,但現在看來都省去了。

嫵兒收拾了藥箱,出了屋子,輕輕地關上了門。

我笑著說道:「之所以弄成這樣是因為,我想來和定陶王單獨談一談。」

劉康說道:「嗬嗬,你有沒有發覺,你竟然沒有自稱『本宮『呢?」

我這才意識到,在他的麵前,我竟然也被他影響了,沒有自稱本宮了。

我很是尷尬,於是岔開話題,說道:「殿下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定陶太後會對你下手呢?」

其實,我還是不很相信,傅苑眉竟然狠毒到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的地步。

劉康說道:「大概沒有人再比我更了解母後了。」他輕輕一笑,說道:「我今日挽留你在這裡,其實是因為…」

我別過臉,不看他,卻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我知道,我知道原因。」

劉康竟像是害羞了一般,說道:「謝謝你。」接著又是一聲嘆息,像是要戳進人的心房。他說道:「這麼多年,我都想要和母後對抗,可是一直都沒有勇氣,直到昨天,昨天我竟然敢和母後對峙了呢。」

我沒有說話,他又繼續說道:「其實,很多年前,母後在她死的時候,就跟我說過,若是,我背叛她,我們之間的母子關係就此了斷。」

聽了劉康的話,我不禁愣住:所以,昨天就是他們了斷的時候麼?

「而且,我敢確定,母後一定會讓我,死在長安,死在皇宮中,這樣,對她來說,也是有利用價值的。」

「其實,死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是麼?」劉康側過頭,看著我,說道:「宓昭儀可以扶我一下嗎?」

我站起身,走過去,俯下身子,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心中一下子慌了。

他的掌心中散發出暖暖的氣息,他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可是,現在我不想死了。「他說話時候的氣息撲在我的耳邊,我感覺自己跌心跳加快了。

但是,我偏偏是那一種越是慌亂,越要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的模樣,我回頭,注視著他的眼睛,還是一種滿不在乎的戲謔笑著說道:「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定陶王看起來是一個正人君子,現在竟然敢調戲自己的嫂嫂!」

我們的目光這樣的近,我看見他的雙眸中映出我的麵龐,盡管那一張麵龐並不是我原來的模樣,但是我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深情來。

我聽見他輕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更加分明:「既然遇到了讓我想要守護的人,為何還要懦弱,再錯過一次呢?」

我感覺自己的背後都滲出虛汗了。我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我是皇妃,我怎麼可以這樣的失儀?

這樣的情況,幾年前在漪瀾殿,同樣也發生過一次,隻是那一次,是張放,不同的是,這一次,竟然會是定陶王——劉康。

我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當初從張放的懷中掙脫,然後逃開……

劉康的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也不說話,也不放開。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掙開他的手。他卻笑著說道:「你要是再使力,我的傷口就要掙開了。」

這一句話讓我不禁的手軟了下來。

我說道:「殿下,你這是做什麼,我,我可是皇上的昭儀,殿下的嫂嫂,請殿下想一想,這樣做,可對得起皇上!?」

劉康的眼神微微一滯,我趁機掙脫自己的手。

劉康看著我問道:「你並不愛皇兄,對麼?」

「我……」

這樣的問題戳中了我的軟肋,這麼多年,我愛過張放,也因為劉康感到心動,唯獨對劉驁,我竟是半分的情愫也沒有的。

從開始到最後,我對他不是利用,就是利用。偶爾感到溫暖,但是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曾經的我還因為他對其他的女人好而感到嫉妒,但是,現在竟然淡漠到了起不來丁點的波瀾。

但是,在劉驁的麵前,我又怎麼能夠說出自己不愛劉驁的話來呢?

我承認自己對劉康是一見傾心,但是,命運已經注定了我們肯定不是一個輪回上的人,既然自己不能夠愛他,那又何必,給這個希望呢。

畢竟,有的時候,希望帶來的隻會是更大的絕望以及痛苦罷了。

想了好久,我最終說道:「不,我愛……」

「不,你愛的是我。」劉康篤定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話。一直以來,劉康在我的麵前都是溫文爾雅的。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夠當著我的麵,說出這樣的話語!

我已經十分明確的告訴他,我愛的人不是他,而是劉驁了,而他竟然反駁我還那樣嚴肅的說我愛的人其實是他!

這個人怎麼這樣的無恥?

盡管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哪裡有人自我的感覺如他這般,這樣良好?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劉康卻是神情嚴肅的注視著我,說道:「不是嗎?」

他就那麼一直的看著我,也不說話,過了好久我終於敗下陣來,轉向別處,不再看他。

我說道:「你想的太多了。」

一直以來,劉康的眼神都是十分溫柔的,現在忽然之間竟然這樣的嚴肅,我竟然有些不適應起來了。雖然我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可我的心跳依舊在加快。

劉康卻是笑意滿麵:「合德,我愛你。」

我的腦子一片的空白,從來沒有人這樣直白的跟我說過『愛』這個字。

盡管,我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夠很正式的,很嚴肅的,很光明正大的並且是毫不掩飾的跟我說出這樣的三個字。

但是,一直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擋著我的麵說出這樣讓我渴望聽見的三個字。

之前的燕赤鳳沒有,張放沒有,劉康也沒有。

可是,劉康卻是所有人當中,唯一一個讓我覺得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人。

我與他相識,僅僅這幾天,我與他相談,僅僅這一次。

如果,這麼簡單的就愛上一個人,那麼,未免太簡單了些吧。

劉康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可是打動我的,卻是那些瞬間。你進梅花園的那一刻,你奮不顧身撲向曹宮人的那一刻,你站在我的身旁的那一刻。就是這樣的簡單。你給了我所有的勇氣,活下去,並且抗爭……」

我搖搖頭,笑著,掩飾著自己心中的不安,說道:「我寧願相信,定陶王是在幫助定陶王太後對付本宮,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說完,便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隻是,身後的他竟然又猛烈地咳嗽起來。我站在門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來開門走出去。心中開始猶豫起來。

他就那樣的一直咳,一直咳…我知道,隻要我回頭,便是給了彼此希望,而最後帶來的也勢必是更大的絕望。

最終,我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的風吹的人的臉生疼,我的步輦穿過又長又冰冷的永巷。

三年了,整整的三年,我竟然在永巷這個人吃人的地方活了下來,還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昭儀。

或許,我真的就應該是一個傳奇。

可是,永巷的牆上那陰暗潮濕的痕跡斑斑卻告訴我,哪裡有什麼奇跡,女人的性命和榮華富貴,不過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討好男人得來的罷了。

在這裡的每一步,我都是舉步維艱。以前是如此,而現在更是如此。

我並不知道那一種人生更適合我,我也不知道如果和某一個人一起去浪跡天涯了,我自己會不會過的開心。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