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變數（1 / 1）
這聲音淩英之無比熟悉，回身一看，發現是自己的母親。
淩府下人在人群中給淩夫人開出來一條道，此時她站在人群最前方，不怒自威。
淩英之在心底暗自嘖了一聲，自從上次被禁足，他便不再和淩夫人說什麼。
此時再見，他隻覺得對方是來阻撓自己。
也確實如淩英之所想，淩夫人先上前略略行了個禮，又開口道：「妾身教子無方，讓公主同郡主見笑了。」
大庭廣眾之下，淩英之不好奮起反駁，不忠不孝的罪名可不比別的，他擔不起。
秦玥倒是難得和淩夫人有交集，隻知道自己和淩英之的事情卻是其先提出來，此時對方還算有禮，她也不想不依不饒，但起先對淩英之的狠話放了出去，現下不好改口。
「夫人且把淩公子帶回府去吧。」
秦玥思量之後隻能這樣開口。
淩夫人應下，準備帶淩英之離開，但還沒找回麵子的淩英之哪裡願意，直言道：「我不回去，我要同玥兒解釋！」
在淩英之看來，雖然衣服的事兒已經安排妥當，但今日鬧成這樣，一定會有損自己在秦玥心中的形象。
他一向自信，從不考慮自己在秦玥心中一直都算不得正麵。
「你還有什麼好說？」淩夫人神色不變，平淡問著，「要等王爺王妃回府，見你這般模樣嗎？」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捏著淩英之不敢算計的地方，淩英之正是因為知道今日王府無人，才大搖大擺來這一出。
但淩英之不知道母親為何要揭穿自己，有些怨懟地看著。
那眼神，和禁足前讓淩夫人失態的眼神別無二致。
淩英之慣會踩別人的痛點拉人下水，對秦玥如此，對自己的母親也是。
他不能接受隻有自己一人狼狽，就像幼時自己被人嗤笑那般。
隻可惜，這次他算錯了淩夫人。
「還不把少爺請回去？」淩夫人隻是看向淩英之的隨侍下人。
那些人對望之後，還是聽命行事：「請少爺回府！」
已經一身傷的下人們不想再挨打，被少爺責罰夫人至少能攔下，但被夫人責罰呢？淩英之隻會覺得事不關己。
完全下不來台的淩英之氣得憋不出一句話，周圍路人自淩夫人來後散去了大半，但還是有不少路過的探頭探腦，為了之後的麵子，他隻能快步離開。
他走後，淩夫人也匆匆告別。
「沒想到淩夫人還算明事理。」秦玥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小聲說著，「起先一直以為她嬌寵兒子，什麼都不顧呢，想來也是謠傳吧？」
阮靈不以為然：「她這不也是為了兒子？要真是明事理，剛剛都不用你動手打人，淩英之根本出不來。」
一個官員府邸，真想禁足一個紈絝公子是如何容易。
「但畢竟是長輩，也不太會荒唐行事吧？」秦玥下意識這樣覺得。
阮靈知道這個時代的教育有些狹隘，笑著提醒：「荒唐行事也要看是對誰。」
「為了護住淩英之，淩夫人算是用盡手段了，不然今日敢在王府門前鬧事，打一頓都算少的。」
王府不容臣子胡鬧，更何況是郡主還受了皇恩，能在在府中繼續住著。
誠然，阮靈看不上淩英之，但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未見過那麼會找死的人。
一旁的秦玥聞言也覺得阮靈說得很對，但她自己又無法開口認同。
秦玥是想不到，背地裡淩夫人比阮靈想的更甚。
這邊，淩英之剛被帶進馬車，立馬就被淩夫人扇了一巴掌。
「你今日如此，是等著你父親被人參一本嗎？」
有了上次動手，這次淩夫人倒是沒什麼負擔，隻是冷眼看著自己兒子。
但淩英之窩裡橫慣了，前幾日也不見自己母親管束，突然如此還是受不了，咬牙道：「他從小到大什麼時候管過我，就算被說教子無方也是活該。」
「逆子！」
「我就是逆子！」淩英之不能還手，嘴皮子越發來勁，「當初我便說婚期要早些，你若聽我的，玥兒此時已是我的妻子，我何至於此！」
「今日怪這個，明日怪那個，你隻有這點出息！」
淩英之冷笑：「那也比你好許多。」
「你說什麼？」淩夫人皺眉，「母親幫你謀劃，你反過頭來這樣說？」
雖然有了起先的事兒做參考，淩夫人早有準備，但還是難免傷心。
淩英之卻是不答，還偏過頭去，不想再說什麼。
馬車慢慢行進著，淩夫人想讓淩英之至少尊重長輩，但她看著兒子的側臉，卻突然想起兒子剛被找回來的時候。
也是母子共乘一輛馬車，但卻沒坐的那麼遠。
淩英之像是被嚇傻了，沒什麼反應，蓬頭垢麵，身上還有些酸臭
但兒子失而復得，淩夫人哪裡顧得上這些，她把小小的身軀緊緊抱在懷裡，眼淚都打濕了頭發，隻恨兒子消失這些時日不是自己受苦。
嘴上一個勁說著：「都是母親不好，英之，都是母親不好......」
當時的愧疚突然襲來，淩夫人不忍再說重話：「罷了，你別做這副模樣，母親也是為你好。」
「今日你若是在王府前不依不饒，秦玥難道會高看你一眼？」
「你行事太莽撞，秦玥現在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好拿捏了。」
淩英之聽到這話終於回頭。
「那該如何？」他認同淩夫人的話。
畢竟放在以前，今日秦玥就該隻是羞憤，根本說不出什麼。
秦玥變了，還不止變了一點。
淩夫人見狀柔聲道：「你要想秦玥同以前一樣，就要把讓她變成這樣的人解決。」
「雲靈公主？」淩英之脫口而出，「對......隻要解決掉那個煽風點火的賤人，玥兒就會和以前一樣。」
「所以母親才勸你慎重。」淩夫人見兒子聽進去，神色都緩和了許多。
這是她這段時日來，難得再從兒子身上感受到孩童的依賴。
畢竟現在淩英之的思緒同自己一樣。
要想一切恢復如初，就是要解決變數。
阮靈是變數。
秦玥，也是變數.......
在淩英之沒注意的時候，淩夫人臉上的笑意愈來愈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