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釜底抽薪！本縣公自己乾！（1 / 1）
三日之期未到，長安城裡的風向卻已經變了。
茶樓酒肆裡，所有人都在議論那份驚世駭俗的告示。他們嘴裡念叨著「金剛不壞之屋」，臉上卻掛著看戲的笑容。
「我看那小殿下就是黔驢技窮了！」
「沒錯！全城的石料都被崔家和段尚書他們捏在手裡，他拿什麼蓋房子？用嘴巴吹嗎？」
「等著吧，三天後東門外就是他自取其辱的時候！」
崔氏府邸的密室中，氣氛更是快活。
段誌玄撚著胡須，滿麵紅光。
「崔兄，一切盡在掌握！那小兒的馳道司裡連一隻耗子都跑不出來，更別說去采購什麼材料了！」
崔氏家主慢悠悠地端起茶杯。
「他要演戲，我們就讓他把戲台搭得再大一點。」
「三日之後，當著全城百姓的麵，看他如何收場！」
密室裡再次充滿了得意的笑聲。
然而，就在全城都以為李易無計可施，隻能躲在縣公府裡哭鼻子的時候，望雲坡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天剛破曉，數百道身影便在空地上集結，站得筆直，鴉雀無聲。
隊伍分成了兩撥。
左邊一撥身穿禁軍甲胄，個個身形彪悍、眼神銳利，正是陳牛和他麾下的百名精銳。他們看向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時，眼神裡沒有半分懷疑，隻有近乎狂熱的崇拜。
右邊一撥則是數百名穿著粗布衣裳的年輕人。他們是「皇家農學院」的第一批學生，都是從周邊農戶裡挑選出來的最機靈的後生。他們親眼見過仙稻如何一夜發芽，親手收割過畝產二十三石的神跡，對李易的信任早已刻進了骨子裡。
李易打著哈欠，從臨時搭建的木台後走了出來。
他揉了揉眼睛，掃視著下麵兩支完全忠於自己的隊伍，奶聲奶氣地清了清嗓子。
「人都到齊了？」
「報告殿下！禁軍百人，應到百人，實到百人！」
陳牛一步跨出，聲如洪鍾。
「報告山長！農學院學子三百人，應到三百人，實到三百人！」
一名農家少年也學著陳牛的樣子，漲紅了臉大聲喊道。
「很好。」
李易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背著小手在台上踱了兩步，像個小大人。
「外麵的人都說，我們買不到石頭，買不到沙子，修不了路也蓋不了房，隻能等死，對不對？」
台下無人作聲，但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憤怒起來。
李易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他們不賣給我們，難道我們就不會自己挖嗎？」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向不遠處一座光禿禿的荒山。
「那座山，是我的封地！」
「那山上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捧土，都是我的！」
「別人家的東西，我們不稀罕！」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陡然拔高。
「我宣布！從今天起，成立『大唐皇家工程隊』！」
「你們，就是第一批隊員！」
「你們的任務，就是把那座山給我搬空！」
工程隊？搬空一座山？
台下的禁軍和學子們都愣住了，麵麵相覷。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易又下達了命令。
「陳牛！」
「卑職在！」
「你的禁軍分為十隊，每隊十人，負責開山采石！」
「農學院的學子們也分為三十隊，每隊十人，負責搬運和篩選！」
「現在，立刻，馬上！行動！」
命令簡單粗暴，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
陳牛和那農家少年同時怒吼出聲。
兩支隊伍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按照李易的指令分成了四十個小隊，朝著那座荒山跑步前進。
派來監視的世家探子躲在遠處的樹林裡，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聲。
「瘋了，真是瘋了！竟然讓金貴的禁軍和讀書人去當苦力！」
「開山采石？他以為那是挖土嗎？沒有專業的工具和工匠，他們連塊石頭皮都敲不下來！」
探子們搖著頭，準備回去報告這個天大的笑話。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們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隻見那四十支隊伍抵達山腳後，並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挖。
陳牛指揮著禁軍，從後勤車上卸下一批嶄新的工具。
那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鐵鎬和鐵鏟，鎬頭更尖，鏟麵更寬，閃著烏沉沉的寒光。
「各隊注意！聽我口令！」
李易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用鐵皮卷成的大喇叭。
他清了清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對著喇叭吼了起來。
「預備——！」
「一！二！三！四！」
咚！咚！咚！咚！
隨著他那帶著奶音的號子，一百名禁軍和一百把鐵鎬，竟然在同一瞬間整齊劃一地舉起，又在同一瞬間狠狠地砸向山體！
動作整齊得如同一個人！
那聲音匯聚在一起，不再是零散的敲擊聲，而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山石迸裂！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李易的號子聲不斷響起，禁軍們的動作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猛！
他們的額頭滲出汗水，手臂的肌肉墳起，但沒有一個人叫苦，沒有一個人掉隊！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興奮與狂熱！
這哪裡是枯燥的苦力活！
這分明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而另一邊，農學院的學子們也沒閒著。
他們兩人一組，抬著一種同樣新奇的獨輪木車，飛快地將禁軍們砸下的碎石運走。
他們的動作同樣迅速而有序，一車接一車，仿佛一條不知疲倦的傳送帶。
整個工地沒有監工的鞭子，沒有苦力的哀嚎，隻有李易那清脆的號子聲，和那如同戰鼓般整齊劃一的敲擊聲！
「開山！碎石！」
不知是誰先吼了一聲。
「築我長城！保我大唐！」
所有人跟著怒吼起來，聲震四野！
樹林裡，那幾個世家探子已經徹底傻了。
他們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這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們見過工部征調的徭役。那些人在監工的皮鞭下懶洋洋地揮著鋤頭，走一步歇三步，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
可眼前這群人呢？
他們是兵！
是一支用軍法來武裝，用狂熱信念來驅動的采石大軍！
其效率是工部徭役的十倍！百倍！
「妖……妖術……」
一名探子聲音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他……他不是在采石……他是在練兵！」
另一名探子猛地一個激靈，轉身就往林子深處跑，連滾帶爬，仿佛見了鬼。
「快！快回去稟報家主！」
「出大事了！那小兒……那小兒他……他自己長出爪牙來了！」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崔氏府邸。
密室裡，上一刻還充滿了快活的空氣，此刻卻死一般的寂靜。
崔氏家主捏著那份寫滿了「軍事化采石」的密報，手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段誌玄臉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他們原本以為自己是獵人，李易是籠中的困獸。
可現在他們才驚恐地發現，那頭困獸非但沒有被鎖住，反而在一夜之間自己造出了一副足以撕碎他們的利爪和獠牙！
釜底抽薪？
不！
人家直接連鍋都不要了，自己另起爐灶了！
「他……他怎麼敢……」
段誌玄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不敢置信。
崔氏家主猛地將密報拍在桌上，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狠厲。
「無妨！」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能采石又如何？沒有石灰石，沒有關鍵的配料，他照樣燒不出水泥！」
「明日！就是他自取其辱的日子！」
「我倒要看看，他拿什麼來向全城百姓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