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軍勢(1 / 1)
「我的勢,怎麼有點唯心主義的意思?隻要我自己覺得勝算極大,那麼勢就越強?
反之,如若心中越是絕望,越是覺得對方不可戰勝,那麼勢就危如累卵,將對自身毫無增幅。」
想清楚這些,杜浩覺得頗為好笑。
「將軍,弟兄們已經整理完畢,休整了幾日,大夥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眼下隨時可出發!」
隨著杜浩瞬間斬殺一位外景三重天敵將,眼下張雲麵對杜浩時,已經多了不少信心。
如若說之前杜浩所說的那些計劃在張雲看來,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麼現在在張雲看來,杜浩再說那番話,說不定還真有那麼一線生機。
而且....
目光不由看向一側的同樣已經翻身上馬頗為感慨的李公公,眼下李公公的確是十分感慨。
雙腿狂奔這麼多天,終於是騎上馬了。
看著李公公,張雲可是知曉,這位可是宮裡派過來的氣海境高手。
有這樣一尊高人脅從,想來此戰勝算又能增添不少。
「嗯!」
杜浩翻身上馬環顧一圈,看著明顯又少了不少的弟兄們。
相較於之前的八百騎,眼下已經不過才堪堪四百餘。
並且各個都纏繞著繃帶,其中就連宗門弟子也折損了約莫三分之一。
那些江湖客算是折損最大的一批人。
但能夠活下來的,都是浪裡淘沙所留下的精銳中的精銳。
幾乎眼下最弱都是內勁武夫,就算此前隻是氣血境,眼下都隨著這些天的磨礪自然突破到了這一境界。
「諸位,本將知曉諸位想來已無多少戰意,況且打到現在大夥就算現在回去,也能過上遠比之前好上太多的日子。
本將眼下再給諸位一個機會,現在退還來得及。
接下來如若再跟著本將,那麼此去封候拜將,要麼一杯黃土。」
說到這裡,杜浩不再多言,而是靜靜等候眾人反應。
隨著掌握勢,他對於眼下軍勢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感應。
四百騎,此刻所凝聚的軍勢雖然看似比之前八百騎時更加渾厚。
可見先前那一戰對於弟兄們內心的磨礪是多麼巨大。
但杜浩仔細感應之下,眼下的軍勢明顯要比之前渙散許多,看上去雖然數量更多,但並未有那麼凝實。
「這就是軍勢麼?士卒們的內心反應也能決定軍勢的變化。
如若萬眾一心,那麼軍勢不僅十分濃鬱,更是十分凝實,如同一杆堅不可摧的長矛可洞穿一切。
難怪無論是以往的大乾還是前朝的歷史,除卻將領本身的實力之外,不乏出現一些數百騎兵打破上萬敵軍的戰績。」
杜浩暗自沉吟著,這些算是驗證了他的一些想法。
不過既然知曉軍勢的一些奧妙,他現在隻想更進一步篩選出一些意誌力不堅定之輩。
接下來的廝殺,數百人和一百人區別並不大。
隻是麵對杜浩的質問,在場眾將士們不由一陣麵麵相覷。
不過這次卻沒有議論聲響徹,隻是安靜片刻,就見一人出列。
那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此人原本因為頂撞了貴族,故而被胡亂安了個罪名被迫入獄。
眼下罪名已經祛除,並且年紀確實也是大了。
從氣血境能夠在戰場上磨礪突破到內勁,他也清楚這是自己的極限所在。
「將軍,屬下家中還有老母和妻兒要贍養,屬下....」
「無妨,張副將!」
杜浩擺了擺手高聲道。
「末將在!」
張雲趕忙出列。
「給這位弟兄分發些許銀兩,另外為這位弟兄卸甲,至於馬匹,兵刃無需在意!」杜浩淡淡道。
收繳甲胄,這是因為大乾禁止民間私自擁有甲胄,杜浩也是怕給這位弟兄惹麻煩。
至於馬匹和兵刃這倒是無所謂。
這些戰馬本就是杜浩自己籌措而來,算不得軍馬,故而送給這名弟兄也無妨。
「是!」
張雲二話不說吩咐親兵上前幫忙卸甲又丟過去幾瓶丹藥。
不過就在這時杜浩頓了頓,看著下手的中年人,嘆了口氣道,
「你是叫張誌雲吧?眼下本將此前的承諾確實是還有些沒能做到。
眼下本將一時間也拿不出太多東西。
戰馬和兵刃你可自行處理掉。
我記得你家娘子有風寒的毛病,還有你家老娘有眼疾。
你那長子也是拜了武館,想來有不少要花錢的地方。
想來兵刃戰馬變賣可能還有所欠缺。」
說著杜浩頓了頓,似乎在沉吟著什麼,半晌方才笑道,
「但不礙事,待會本將手書一份,你手持本將手書,回頭可去京師的江城府會館尋一個孔姓姑娘。
有本將手書對方定能幫你尋到一位名醫醫治家小。」
噗通!
看到這一幕,這名老卒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杜浩和張雲就是重重接連磕了幾個響頭。
「將軍!我....我...我不想走了!」
張誌雲咬著牙道。
就見此刻他雙眼泛紅,他之前說出那番話都已經抱著很可能被斬首的下場。
畢竟此前杜浩也不是沒這麼做過,可眼下杜浩不僅沒這麼做,反而贈予丹藥,馬匹和兵刃。
更是對他的情況如數家珍。
人本身就是感性動物,更何況張誌雲這等下位者而言,此前杜浩對他們一直都是比較苛刻。
如若不是賞罰分明,隻怕早就鬧兵變了。
如今杜浩稍稍露出些許善意,他們就感動的一塌糊塗。
「將軍,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我剛剛騙了將軍您,我家老娘其實早就已經病逝。
我家娘子也已經改嫁。
我....我不過就是怕...怕死....我家三代單傳,不過我現在不走了!不走了!
將軍我要跟著您,建功立業亦或者戰死沙場,屬下都無怨無悔!」
說著張誌雲又是接連幾個重重響頭。
這一幕看的眾人也是一陣神色復雜。
不少人都有些感觸,他們本以為杜浩這位將軍對他們這些下屬毫不關心。
雖賞罰分明,但他們能看得出,杜浩此前從始至終,都沒有太過平易近人,相反對他們的一些示好反倒是有些平淡。
可誰也沒想到杜浩能記住尋常小卒此前隨口胡謅的過往。
但人群中還是有人不屑一顧,覺得杜浩興許也就是湊巧記得這個張誌雲。
甚至一些別有用心之輩,覺得這個張誌雲興許早就和杜浩串通一氣配合演著一出戲。
然而卻見這時,杜浩環顧一圈,看也不看地上跪倒在地的張誌雲,隻是淡淡道,
「你且去吧,本將一口唾沫一口釘,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
「將軍!我錯了!讓小的繼續跟著您!跟著您吧!」
張誌雲這下真的急了,眼眶頓時紅了,眼淚鼻涕更是不可抑製的流淌而下。
見杜浩渾然不做理會,他連忙上前就要抱住杜浩。
「滾開!」
杜浩一聲爆喝,澎湃的內氣迸發,瞬間將張誌雲彈飛出去。
「錚!」
刀刃出鞘,不等張誌雲反應,一把遍布豁口的長刀已然架在他肩頭嚇得他不敢動彈分毫。
一時間場麵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張大了嘴愕然的看著這一幕。
「莫要讓本將難做,此乃軍中,本將早就說過,既是軍中,那便是軍中無戲言。
爾等想死不成?!」
杜浩皺眉冷聲看著下首的張誌雲。
這一刻張誌雲能真切感受到杜將軍是真的會殺了他。
一時間他內心更是復雜和悔恨。
瞥了眼張誌雲,杜浩沒做多理會目光看向眾人,淩厲的眸子掃了一圈這才淡淡道,
「另外本將知曉爾等在場每一人,也記得所有弟兄曾經說過的話。
但如若真有意離去,本將日後回京,我等依舊是弟兄,本將也不會對此有所怨言和生份,所以諸位弟兄們也無需有所顧慮。」
杜浩說著搖搖頭隨手指了指其中一名年輕的弟兄,
「你!劉青!我記得你小子,你之前和弟兄們談話,聽說你中意一個花魁來著。」
聞言眾人紛紛順著杜浩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個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很快就有一些熟悉劉青的弟兄們頓時認出來了,頓時人群中就有一些騷動。
從這些騷動之中,其餘哪怕不了解劉青之人,也知曉隻怕杜將軍真說對了。
「另外你!」
杜浩隨手指了指另一個年約三旬的壯漢笑嗬嗬道,
「還有你,張大莊,張家莊的少爺,不過後麵莊子被土匪攻破,你也是流落淪為了江湖客。
一心想要重建張家莊,為此打算努力賺錢,努力提升修為成為一代大俠的同時,也想多娶十七八個媳婦,然後開枝散葉。」
隨著眾人順著看去,就見人群中一個憨厚漢子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這個張大莊明顯知名度就要高很多,不少弟兄們都知道這小子的情況,眾人不由哄笑出聲。
但下一刻隨著杜浩下一句話開口,人群中就有一人嚎啕大哭起來。
「所以,張大莊你可以滾了,滾回京師,以你現在的實力也算是不錯。
一路從內勁淬脈達到如今煉髒層次,有了這次戰場上的磨礪,未來不是沒機會成就金身。
加上這一路的收剮想來也是夠夠的了。
此番回去,完成爾等心願早早為張家開枝散葉吧!」
說著杜浩大手一揮沉聲道,「張副將為張兄弟卸甲!!!」
「是!」
隨著張雲沉聲抱拳,很快就有兩名壯漢上前開始扒拉張大莊身上的甲胄。
「我不要!你們散開!」
張大莊頓時都快急哭了,雙手連忙死死環抱,不肯讓這兩壯漢拔下自己身上甲胄。
「將軍!將軍!我可不曾說過要回家!我要留在軍中!我要跟著將軍!」
「繼續!」
杜浩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冷著一張臉。
見狀那兩個大漢更加無所顧忌,這兩人都是宗門弟子,還是張雲師弟。
時至今日張雲這些師弟師妹早就是杜將軍的形狀,對於杜浩已經是達到盲目崇拜的地步,自然是對於杜浩的命令聽之任之。
無需張雲開口,他們就已經十分麻溜的一人摁住張大莊一人直接乾脆利索的拔下甲胄。
「好了,你小子算是有福了,可以回去享福多娶幾個婆娘暖床了。」
「哈哈!是啊,你小子以後多生幾個,弟兄們要是不幸戰死在沙場上,改明兒你要是舍得,就過繼個兒子在弟兄們名下!」
兩名漢子一邊拔下甲胄,一邊還不忘嘲諷。
當然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嘲諷。
而聽到這話,張大莊這個魁梧黝黑的漢子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將軍!將軍!我不想走!不想走啊!」
然而杜浩卻並不在意,隻是目光在人群中掃視。
他能清晰感覺到,隨著這一斧子下去,軍勢的凝實程度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凝實起來。
目光看向一眾弟兄們,也能清晰感覺到之前原本還有些猶豫的目光,此刻已經變得緊張兮兮起來。
似乎生怕杜浩下一個點到自己。
「你!還有你們幾個都可以滾回去了,沒記錯的話,你們都說過家中無兄弟姊妹吧?
家中又有老人要贍養,滾回去吧。」
隨著杜浩接連又點中幾人,頓時這幾人麵色大變連聲懇求起來。
可是早就蓄勢待發的壯漢瞬間撲了上來,將他們身上的甲胄拔了個精光。
「將軍,我願跟隨您死戰!我不想走我不想走啊!」
一名最為倔強的漢子更是拔刀想要驅趕隨時準備撲過來的壯漢。
見此,負責卸甲的兩名弟兄不由遲疑的看向杜浩。
「拿下!」
下一刻就見杜浩屈指一彈,一縷內氣直接將此人手中刀刃彈飛,兩名壯漢頓時一擁而上將其製伏,旋即飛速卸下甲胄。
「行啊你小子,骨頭硬氣起來了,之前戰場上怎麼沒瞧見你這麼了得?」
「嘿嘿,廢物回去好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吧,最好是多生幾個。
戰場上不行,總不會連床上也不行吧?」
兩名雲海宗弟子也是嘴賤,每拔下一人甲胄就忍不住嘲諷幾句,說的這些離開軍陣之人一個個臉上羞愧不已自覺低垂下頭。
看著這一幕,餘下弟兄們更是神情緊繃,還有人在回憶此前自己有沒有無意間透露了自家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