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請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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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見到沈母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虞景閒的確有片刻恍惚。

他仔細想了想,沈棠寧先前所托,誠然多少有些超出了鎮魔衛的職責所在,可倘若非要往深裡究,到底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

「夫人客氣了,鎮魔衛的職責便是守衛四方,這本就是我們分內之事。」

虞景閒應得坦盪乾脆,卻不成想,沈母聽著這話卻是不自覺露出了幾分狐疑姿態。

守衛四方?

這跟她女兒又有什麼乾係?

既然虞景閒也承認,這是他們鎮魔衛的事,又何必非要拉著她們家沈棠寧出生入死?

眼見沈母眼底的狐疑更甚了些,虞景閒深吸了口氣,到底沒想著繼續欺瞞,「那繡娘之夫無端教訓妻兒,沈姑娘主張和離本也是合情合理的,鎮魔衛如此行事,也不過是想要樹立個典型,權當是殺一儆百了。」

一字一頓,虞景閒說得再淡然不過。

可沈母卻當即從這雲淡風輕的語調裡品味出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大人,您的意思是……」

剎那間,沈母腦子裡倏然閃過一個念想,可還沒等她有機會追問出聲,虞景閒卻也從她不無愕然的神色裡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些什麼。

得虧的是虞景閒常年鎮守鎮魔衛,從來行的是不容置喙的淩厲之事,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盡管他心底裡也不自覺閃過些許赧然,但麵上卻從來是波瀾不驚。

「夫人可還有其他事?」

虞景閒清了清嗓子,搶在沈母之前,冷冷地追問道。

驟然聽著他話語間夾雜著些不可忽視的冷意時,沈母不自覺心底一顫,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好容易才重新找回些神誌,深吸了一口氣才總算有勇氣對上虞景閒那深邃的眼睛,「虞大人,老身今日來,是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女兒。」

一句放過被沈母咬得極重,但落在虞景閒耳朵裡卻無疑有了另外一番姿態。

他冷笑一聲,「沈棠寧並非我鎮魔衛羈押之人,放過一說從何而來?」

誠然,九厄當鋪這四個字,之於東虞國上下都是個禁區。

平日裡根本無人敢提,沈母也是一樣的。

但現如今為了沈棠寧,她終究還是心一橫,沉聲說了出來,「棠寧丫頭至多也不過是會說個媒,至於旁的分明全無本事,想來對虞大人並無半點用處,還請您高抬貴手還她自由。」

隻要虞景閒願意,他哪怕是要沈母三跪九叩,她也定然沒有半分推諉。

但偏偏,饒是她言辭懇切,虞景閒卻半點不肯放鬆。

「我既尋上她,自然是有她的用處。」

起初,虞景閒並不肯多談,他用這不容置喙的一句,篤定了沈棠寧於他的助益,便已足夠。

但架不住沈母心思堅定,瞧著虞景閒總也不肯放鬆分毫,索性就鬼哭狼嚎起來。

這突兀的聲響一起,自也免不了引得其他人側目而視。

一時間眾說紛紜,虞景閒的臉色也毫無意外地比從前更加難看了些。

「沈夫人,你還是收斂些吧。」

虞景閒本事著實不小,可那端的都是除魔衛道的事,倘使非要讓他處理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卻也多少有些無從招架。

加之這些年來,他早已經習慣了將無傷大雅的事情交付給下屬去辦,總也不至於親力親為。

由他帶隊,本質上不過是起到些震懾作用罷了。

故此,如今的虞景閒多少是覺得有些頭疼的,「此事我與令千金已經商議完全,再不容更改。」

不得已,他隻好搬出了沈棠寧來。

當初那交易,兩人本也是麵對麵鄭重其事談的。雖說那沈棠寧多少存著些不滿,但最終卻還是徑直應承下來了。

既然契約已成,便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輕易更改的道理。

「她少不更事,還請大人收回成命。」沈母當即就找到了新的說辭,驟然聽到這一句時,虞景閒一時沒忍住,著實被氣笑了。

虧的是他早先已經領教過沈棠寧那七竅玲瓏的心思,如今再親眼見證她娘親想要借著這副三寸不爛之舌來便宜行事終究不至於過分愕然。

「夫人,我這兒是鎮魔衛,不是說媒的地,你大可不必如此。」

沈母咬定了不肯放鬆,虞景閒又何嘗不是如此?

雙方僵持不下,眼看著已是硬生生耗費了好些時候,虞景閒還有要事在身,經不住這樣耽誤。

「夫人應該清楚,我請沈棠寧前來相助,是為了救她。」

虞景閒陰沉著臉煞有介事地丟出這一句時,沈母不由怔住,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趁著她恍惚的功夫裡,虞景閒隨口便翻出了幾樁沈棠寧從前亂點鴛鴦譜定下的糊塗婚來,「這其中緣故想來夫人最是清楚。」

虞景閒以這悠長語調做結,沈母愣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誠然,沈棠寧比之從前穩健了許多,可從前的諸多事卻也已經是板上釘釘。其中不少還有她推波助瀾的緣故在,雖說是她經不住這傻丫頭撒嬌耍恨一般的威脅,但到底是親手促成了好幾門乏善可陳的婚事。

倘若當事人非要追究起來,就算是讓她們母女以死謝罪,也是斷然不夠的。

虞景閒的話沒有說完就徑直離開,可憐沈母恍惚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回家追問起沈棠寧來。

隻可惜,沈棠寧全然沒聊到虞景閒已經亮出了那不容拒絕的底牌,還一門心思的想著要瞞著藏著,耗費了不少口舌與精神,卻是不知道沈母到底能相信幾分。

「罷了,你如今主意正了,想做什麼便去做罷,我也攔你不住。」

倏然聽到沈母不無悵然的一句時,沈棠寧仍是不由失去了神,她是既驚又怕,以至於連人是什麼時候轉身離開的都記不清了。

等好容易回過神來,卻也隻能暗自在心底裡輕嘆兩聲,「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追根究底終歸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然而,轉瞬之間,沈棠寧卻也開始思量起,倘若有朝一日,沈母看穿她的身份,又當如何?

隻可惜,這個問題,沈棠寧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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