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夜闖(1 / 1)
沈棠寧思量許久,好容易鼓足勇氣說出所求,幾乎是已經做好了會被對方毫不客氣拒絕的準備,但沒成想,眼前人不為情由,便是遲疑也不曾,便徑直應了下來。
大抵是因為他應得過分乾脆,以至於沈棠寧心底裡總也不由得泛著不安。
她靜靜地凝望了眼前人許久,好一會兒才試探著道,「當真?」
品咂出她話語間半點不曾掩藏的遲疑,虞大人笑了笑,「聽沈姑娘這話的意思,似是不希望我答應,既然如此,那我收回方才所言便是。」
驟然聽見這話,沈棠寧當即就急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給自己和虞景閒迂回著求來一個再白首的機會,雖說過程注定會有些艱難,但沈棠寧相信,這是他們都可以克服的。
畢竟,再沒有什麼是比他們可以廝守終身還要讓人感到幸福的事了。
至少,在她沈棠寧看來,便是如此。
「不行,大人您方才已經答應了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方顯男兒本色。」
聽著沈棠寧徑直就甩出一大堆容不得他拒絕的說辭,眼前人眸子裡的笑意更甚了。
一時間,沈棠寧竟是看得呆了,下意識就喟嘆了一聲可惜。
虞大人似是不解其意,下意識間重復了一遍。
但就在他不經意望過來的那一瞬,沈棠寧卻是不知為什麼,忙不迭地避開了。
「多謝。」
「我該告辭了。」
沈棠寧一口氣說完,也不管眼前的虞大人是什麼神色,便徑直起身告辭,不見半點留戀意。
直到急吼吼沖回了閨房,此前時刻縈繞在沈棠寧心頭的不安才總算消散了大半。和那虞大人已經達成了共識,後頭的事,便是尋一個合適的由頭,好跟虞景閒說清楚其中原委了。
彼時的沈棠寧並不知道,她趁夜離開廂房的消息,不多時就被傳到了沈老爺子耳中。
他原以為,沈棠寧願意配合,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畢竟是他親生的女兒,沈棠寧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過,而現如今他卻是不由得開始深思。
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心底不由一顫,怕極了沈棠寧又想故技重施。表麵瞧著是對一切的並無拒絕,但私底下卻是無時無刻不在盤算著要立刻跑開。
單是將人尋回來,就已經耗費了沈家上下諸多人力和精神,沈老爺子顯然是再沒有精力來應對。
何況,在她答應這樁婚事後,所有人幾乎都忙著籌備大事,根本就無暇顧及其他。
「盯緊一些,萬不可讓小姐離開。」
驟然聽到自家老爺的吩咐,府上管家先是一愣,不多時卻是恍然。
老爺這根本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雖說小姐自回來後,便不曾顯露出任何異樣,但畢竟有先例在前,由不得他們不仔細掂量。
房前屋後整日裡環繞的人不自覺增多的時候,沈棠寧不是沒有懷疑過。
可他們一個個的,都隻顧著布置新房,卻是不曾在意旁的,這便讓沈棠寧安心許多。
殊不知,這樣的安排也是管家有意為之。
府上無人不知沈棠寧是個聰明人,一旦有誰表現得過分了些,很可能就被她一眼看穿,待到那時,老爺提前部署好的一切就全都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故而,他們必須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既達成監管的根本目的,也不至於讓沈棠寧因此而生出哪怕半分的不滿來。
他們當然做到了。
十日之後,便是大婚之時。
沈棠寧並沒有顯露出半點異樣,甚至還因為跟虞景閒相談甚歡,她總是時不常就往廂房裡跑。這一幕落在沈府眾人眼裡,委實讓他們慶幸得很。
但有一個人,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便是虞景閒。
沈棠寧負氣離開的時候,虞景閒並未將事放在心上,但沒成想,她一回去,竟是再沒想著要回來,甚至連哪怕差人送個口信也不曾有。
期間虞景閒曾無數次後悔,早知道那日沈棠寧主動將是那封家書遞到自己跟前的時候,他就應該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而不是為了那短暫的尊嚴,而非要跟人生氣。
時日一久,他心底總也隱隱不安。畢竟,單就他和沈棠寧此前的相處來看,已是步步驚魂。
若然沈棠寧當真決意放棄,他豈不是就成了最悲慘的那一個?
虞景閒顯然不願意輕易接受這樣的命運,他也顧不得先行打探消息,索性就徑直去往沈家,準備當麵問個清楚。
那時的虞景閒從不會想到,沈家竟是張燈結彩,一派喜慶模樣。
再一打聽,才知那沈家小姐不日就要大婚。
「沈家小姐?沈棠寧?」虞景閒不無錯愕地喃喃,眉眼間全是不可置信的茫然意。
可路人哪裡知道虞景閒此時既驚又怒,隻笑吟吟道,「可不,沈家就這麼一個千金,老爺子不知多寶貝呢。」
「據說,這沈家的乘龍快婿還是當官的呢。」
後頭他們還說了什麼,虞景閒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他隻想著要即刻見到沈棠寧,好親自問個清楚。
然而,事實是,他根本就進不了沈家的門。
外間是早就已經裝飾好了的,至於裡間則是緊趕慢趕才總算不布置妥帖。
暫時閉門謝客是虞大人的主意,說是要給沈棠寧和老爺子一個安靜說話的空間。
這可著實讓虞景閒頭疼,他好容易才問清楚了婚期,又在深夜裡,趁著沈府上一眾家丁換崗的當口,好容易才翻牆而入。
可憐虞景閒是個讀書人,從不曾做過這等讓夫子們不齒的事情。
縱是艱難得手,卻也不忘雙手合十默念兩句。
幸而,虞景閒對這沈府算不得陌生,隻消進得門來,便不難尋到底當事人。
「沈棠寧!」
冷不丁一聲夾帶著怒意的低吼,讓沈棠寧不由心神一顫。
明日便是大婚,全府上下無一人敢放鬆心情,沈棠寧尤其。
她下意識轉頭,陡然對上虞景閒的時候,更是滿臉的愕然,「你怎麼來了?」
不自覺追問了句,一時間她竟說不出心頭泛著的,到底是喜,還是不安。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