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當票（1 / 1）
曹子軒隻能忍。
但饒是曹大人此前也經歷過許多不大不小的事情，卻實在是沒有哪一件，可以和現如今這整夜整夜的麻煩相提並論。
從往，就算是遇上了些了不得的麻煩，他們也總能在虞景閒的帶領下，想盡一切辦法去攻克。
但這一次呢？
曹子軒倒是試過不眠不休，可這至多也不過是讓他有片刻的安寧。
能短暫撐過一日，便已經是極好的了。
及至他又一日因著身體疲累而陷入昏睡的時候，那些原本卯足了勁兒想要避開的事，便又會卷土重來。
其陣勢，比至於先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曹子軒硬著頭皮試驗過一兩次，便再也不敢了。
曹子軒的難題懸而不得解，沈棠寧和虞景閒的麻煩卻也是一樣的。
誠然，因著和那婦人相識，他們難得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可兩人心底裡都清楚，那並不是他們所求。
如此平淡的的日子，悠閒而無所事事的姿態，的確是他們從前奢望了許久的。
可這一切畢竟是來得太過容易，早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加之這兩人本就不曾設想過此番進到九厄當鋪之中，竟是來享受的。故而麵對著這全無預兆的一切，他們總也覺得心有不安。
奈何，每一次當虞景閒和沈棠寧試探著提出想要告辭的時候，那婦人總也能想出接連不斷的由頭推諉。
一來二去的，兩人便多少也能猜到對方的心思，心一橫索性就再不提了。
左右那婦人是想留下他們二人，雖說迄今為止尚且不曾表露出其真實目的，但正所謂狐狸尾巴終究是藏不了一世的，隻消他們耐得住性子，總也有能勘破的時候。
正也是因著這樣的念頭，沈棠寧才總算從先前那始終惴惴不安的心緒裡抽離出來，好教自己轉而開始仔細享受當下的生活。
虞景閒卻是多少因著這人的突兀變化而有些茫茫然。
但短暫的遲疑過後，他到底還是讓自己學著沈棠寧那樣，不自覺變得淡然地多了。
可就在他們好不容易逼著自己接受眼前現實的時候，曹子軒又遇上了麻煩。
他撿到了五張當票。
那是他帶著隊伍出去執行命令的時候，明明曹子軒落在最後，可除了他以外，所有人似是都沒有發現不知何時就已經落在地上的東西。
事實上，一開始曹子軒也沒有意識到那是當票。
黃色的一角，輕飄飄的，遠遠看去隻當是什麼枯枝爛葉。
及至走近了些，曹子軒才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誠然，他此前幾次在九厄當鋪裡的經歷未必算的上好，可冷不丁瞧見這一連五張當票，他還是沒有半點遲疑，下意識就撿了起來。
這一撿，可就再丟不掉了。
因著身上毫無預兆的背負了些新的東西，曹子軒自然就再沒有辦法毫無顧慮地執行鎮魔衛的任務，他找了個由頭先行告假。
自然，在此之前，他也沒忘記依著虞景閒的模樣，繼而重新做了些新的部署。
曹子軒撿到了當票的事，並沒有瞞著他家老子。
可憐老曹大人還沒能全然消化曹子軒不知何時說錯了話的大麻煩，不想抬眼竟又是一個驚雷。
「你小子……」
他怔怔的看著眼前人好一會兒，可好半晌卻也始終都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曹子軒是他的親兒子，這人是什麼脾性，他這個做爹的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爹，我剛查了查，這當票好像跟那兩位是一樣的，我這就找人一道去。」
冷不丁扔下這一句的功夫裡，曹子軒已經利落地數出其中三張拍在桌案上，「這說不定是沈棠寧他們在求救，我得立馬趕過去。」
頓了頓，他才補了一句，「至於其他的，您老先替我收著，慢慢選就是了。」
丟下這一句，曹子軒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至於同行之人，早在他查到那當票的源頭之時，他心底裡便已經有了盤算。
蘇啟宸。
這小子是曹子軒現如今能想起來，為數不多和他們有著密切牽連的人。
可蘇啟宸卻是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被曹子軒給盯上。
自從他被送到這人麾下時，蘇啟宸便一直都不自覺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敢有片刻疏失。一連數月，他都兢兢業業地隻做自己該做的事，原以為往後也會繼續這樣一帆風順，卻不成想曹子軒從來都沒有一刻忘記過！
「跟我走。」
聽著上將不由分說的一句，蘇啟宸直覺心底一顫。
可大抵是因著這段時日以來不經意間養成的習慣，饒是蘇啟宸心底裡惴惴不安，但終究是沒勇氣說出半個不字來。
然而，縱然是已經亦步亦趨地跟在曹子軒身後，蘇啟宸卻是依舊不知道他們此番要去向何處。
蘇家少爺有心想問，奈何躊躇半晌卻依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遲疑半晌，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
曹子軒更是沒有解釋分毫，倒不是他真就不準備告知原委，實在是他自己也還沒能全然厘清眼前種種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蘇啟宸已經是九厄當鋪的老玩家了，他應該不會在意的。
曹子軒暗暗想著，一來二去的，便硬生生拖到直等他們找到了那個不無虛幻的當票，一腳踏了進去的剎那，才將藏了一路的當票遞給他。
蘇啟宸茫茫然接過，再想要往回走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
蘇啟宸心底裡藏著太多的疑問，可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追問了聲，眼前卻已經濃霧籠罩。
他已身在局中，再難退出。
幸而，所有的一切於他而言實在不陌生，比起上回那冷不丁一睜眼就身在其中，此番曹大人屬實算的上仁慈了。
然而，曹子軒並不知道的是，他和蘇啟宸一腳踏入九厄當鋪的剎那，他留給老父親的三張當票也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隻眨眼的功夫裡，那輕飄飄的一張紙便徑直散落各地。
但沈棠寧和虞景閒對此全無所知，他們打定主意不離開，便隻趁著白日的光景在城中四下遊走，奈何始終沒發現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