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祭壇(1 / 1)
可就算是婆婆不由得耷拉下臉來,沈棠寧也隻當什麼都沒看到。
她們兩人之間,本就是靠著彼間那些不必言得過明的勾連才牽扯在一處的,沈棠寧之所以能在那老家夥跟前討點好處,也不過是因為她能困住精怪,為老婆子所用,若是不然,依著她的狠戾心思,隻怕是早便已經沒命了。
如今既然卜算得留在這老婆子的竹屋裡,便一切安好無虞,沈棠寧哪裡還會客氣。
誠然,沈棠寧迫不得已一連攀爬了許久的樹屋,倒也算是勉強將自己恐高的性子磨了個七七八八,但若是可以避開這些不必要的煎熬,又何樂而不為呢?
虞景閒卻是根本就不知道沈棠寧此刻腦子裡的那些盤算。
冷不防聽那苗月吐露了些意料之外的消息,他便再不敢輕視眼前人。無可否認的是,當初剛意識到自己被個女子不由分說控製了心神的那一剎,虞景閒心底裡便不由得閃過些許幾乎不可抑製的憤怒。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還盤算過要不管不顧的和人沖個魚死網破。
奈何,在他尚且沒能尋得機會得償所願前,卻是被虞景閒半點沒好氣的徑直從樹屋裡踹了下來,隻那一腳,便讓虞景閒登時又將那短暫清明的甚至丟了個徹底。
再往後,他便也隻能入夜以後才能有片刻清醒,本是好容易避開了苗月,想著偷偷摸摸去和沈棠寧商議,可沒成想,那丫頭卻是根本就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幾次三番的嗬斥鄙夷,縱是換了旁人,都不可能端著一副無事發生的淡然姿態,又遑論虞景閒呢?
那丫頭言之鑿鑿的說他二人之間再無旁的牽扯,饒是再無第三個人聽著,但依著虞景閒的脾性,又怎麼可能再舔著臉主動尋上門去。
自那之後,他便有意斬斷了和沈棠寧的牽連。
讓虞景閒沒有想到的是,苗月袒露了真情後,還當真就自顧自忙碌起來,他趁著人不注意悄然跟上去看了一眼,這才意外發現她竟是在準備祭祀一事。
誠然,連虞景閒自己都並不能全然解釋為何唯有入了夜才能記起些舊事,但那些東西,隻消是徑直說出了口,倒也無論究竟是對誰說的,到底是再難忘記。
因著這樣的緣故,他倒是也總算將祭祀一事記了個真切,尤其記憶鮮明的,還是祭壇若毀,便能從副本中抽離出去。
饒是虞景閒已然從苗月口中不鹹不淡的得了個無論如何也會帶他離開的承諾,但縱是這人有心想與外間發生勾連,可到底是不足以讓他安心的存在。
若然有的選,虞景閒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由著這些人胡來的。
苗月大抵實在事務繁忙,任憑虞景閒幾次悄無聲息的跟去了布置現場,竟是始終毫無察覺。虞某人試探了幾次,到底是沒能收到任何毫不客氣的反擊,便也就暗暗壯了膽子。
雖說事到如今,他依舊沒能仔細回想起來,毀掉祭壇究竟是何人出的主意,但既是已然被他知曉,便是無論如何都要奮力一試的。
因著這樣的心思,虞景閒便索性幾次出手,以他自己法子為這場祭祀的籌備使絆子。
他的目的從來專一,唯祭壇爾。
依著虞景閒如今的身份,自是並不能輕易湊到祭壇跟前去的,他便隻有耐著性子等。
一連蹲守數日,先是盯緊了他們的籌備時間,繼而開始盯人,及至眾人在日落之後驟然離開,虞景閒便依著自己此前好不容易才總結出來的線索,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湊上前去。
或是手腳並用,或是見機行事,總之是盡己所能,想盡一切法子將眾人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搭建起來的祭壇毀掉。
縱是不能處置完全,也必然要拖長他們的準備進度。
旁的權且不論,單是能延誤時間,讓這祭祀再不可進行下去,總也是好的。
遺憾的是,虞景閒卯足了勁兒給苗月等人找麻煩,可不知為何,那祭壇卻像是成了精一般,絕非蠻力所能破壞。
虞景閒一擊出手,倒也的確可以敲斷石塊,可不過轉瞬的功夫,那好不容易砸開的豁口卻又會恢復如初。
一而再,再而三。
可憐虞景閒忙活許久,可到頭來也不過隻是耗費了一身蠻力而已。
於行事,實在是無有半點助益。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在虞景閒的預料之內,然事已至此他早已經沒了旁的路可走。
等他好容易沉靜下來,雖說也並非是沒有仔細思量過,現如今自己所遭遇的種種會否全因苗月蓄意設計所致,隻是再轉念一想,那畢竟是他好容易才得來的機緣,且不論其中究竟有何等緣故,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該先花些心思來仔細應對才是。
如今這副本中,困的是他和沈棠寧二人。
僅他一個,或不足以彰顯他們想要破局的決心。
腦子裡倏然閃過這一念頭的時候,虞景閒不由得心下一動,隻剎那的功夫,便即刻意識到此間關鍵,還在沈棠寧。
無論如何,他都得爭取到那個人的幫助。
心念一定,虞景閒自是無有半點遲疑,可當他依著記憶尋到了樹屋,卻是根本就沒見到人。
瞧見那空無一人的樹屋,虞景閒直覺心底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雖不過剎那的功夫,可他腦子裡卻已然如同雪花一般,轟然閃過各式各樣的可能,其中最是讓虞景閒難以招架的,莫過於這人已然遇害。
「不可能的,禍害遺千年,依著那丫頭的性子,哪裡會那麼輕易束手就擒?」
隻是念頭剛起,虞景閒便自說自話一般,忙不迭給沈棠寧找了個托詞,饒是他對那丫頭的確是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臉色,但曹子軒那小子先前言之鑿鑿的贊許可還在耳畔環繞。那是自己親手帶出來的人,虞景閒願意相信他識人的本事。
既是他曹子軒不可能錯看,沈棠寧自然也當安然無恙。
帶著這樣的心思,虞景閒開始四下尋人,正也是因為心底始終惴惴不安,便也就顧不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