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飛刀暗算(4K-求訂閱)(1 / 1)
往常時候,城衛司官差抓到賊人自然是要綁著回來拷問的,但如陳誠這般將賊人盡數打暈綁成一串,宛若獵人拖拽一串獵物一般拖回來,則太過另類,簡直聞所未聞。
但大虞律法和城衛司規矩,可沒說不準如此行事,所謂法無禁止皆可為,陳誠此舉本身沒什麼毛病,相反陳誠抓捕賊人,乃是依律行事,名正言順。
紀靖北冷不丁沖出來指責陳誠行事,完全沒有道理,反而暴露了他的淺薄和想要無故刁難陳誠的險惡用心。
陳誠神色如常,悠悠道:「最近下官手下差役人手不夠,賊人又多,也隻能如此了。
下官總不能抓住一個賊人,提回來一個,那樣的話來來回回要跑十二趟,耽擱時間事小,若賊人收到風聲逃了去,豈不是因小失大了麼?」
這番話語有理有據,紀靖北早就想好的諸多詰難之詞,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他本想給陳誠安個玩忽職守,不作為的罪名,但此時陳誠一出手,就抓了十二名竊賊,顯得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在整個鄰水坊分司,再沒有捕頭比陳誠更努力了。
至於說再拿因被賊人盜竊而鬧告到衙堂的苦主們來做做文章,顯然也行不通。
出現案子時,城衛司官差向來隻負責抓捕賊人,沒有替苦主負責的義務。
「紀大人帶著眾位捕頭等在此處,莫不是得知下官轄區竊賊眾多,想要支援下官麼?」
見紀靖北和眾捕頭大眼瞪小眼,俱都不吭聲,陳誠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紀靖北麵色越發僵硬,好在他畢竟是一坊之地總捕頭,也經歷過不少大陣仗,很快緩過來。
他擺出一副嚴肅麵孔,道:「陳捕頭勤懇辦案是好事,但鄰水坊畢竟是大坊,大案要案無數,各捕頭都要忙著轄區事務,無暇分身,你還是得靠自己。
另外,本官提醒陳捕頭一句,張鄉紳家的滅門案,影響甚是惡劣,希望陳捕頭盡快破案。
否則的話,年終考核之時,即便本官想要為你開脫,隻怕也難以服眾。
陳捕頭,好自為之罷!」
說罷,他不再理會陳誠,邁步緩緩向總捕頭衙堂方向而去。
眾捕頭見沒了熱鬧可看,亦是紛紛離去。
一眾前來報案的百姓,有的人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大部分人則有意無意看向楊興堯。
清水碼頭地界搞出這麼多事情,楊興堯是始作俑者,他處心積慮,不惜與虎豹幫合作,為的就是在今日讓陳誠一敗塗地。
這一係列事件的策劃,也不可謂不周密,設身處地,若他處在陳誠的位置,對麵手下差役不服管束,人手短缺,還有層出不窮的竊賊,必然會感到非常棘手,不說焦頭爛額,但也要四處奔忙,疲於應付。
但偏偏陳誠似乎沒做多少事情,輕描淡寫的就將整個局麵扭轉過來,甚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到了此時,楊興堯不得不承認,陳誠能從一介寒門子弟,從偏僻的如意坊一路闖到鄰水坊就任捕頭,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但那又如何?事情才剛剛開始,真正的危機還沒到來,陳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虎豹幫和周家的聯手算計中全身而退。
甚至眼前這些上門告狀的苦主,陳誠隻怕也很難妥善處理,楊興堯很想看看,陳誠接下來會如何處置,但就在此時,陳誠冷漠中略顯森寒的目光陡然看了過來。
「楊差役要留下來協助本官審問犯人麼?」
陳誠麵色淡然,看起來出奇的平靜,但楊興堯卻隻覺被吃人的猛獸盯上一般,脊背發寒,汗毛紛紛豎起。
「莫非這廝對我動了殺念?」一個念頭在楊興堯心中生起,不過很快被他否了,這裡畢竟是鄰水坊,是他舅舅紀靖北的地盤,陳誠又怎敢打他的主意?
退一步講,即便陳誠有這種想法,他楊興堯又何懼之有?同為磨皮境圓滿武者,他又怎會比陳誠弱?
當然,眼下不宜再與陳誠沖突了,否則一旦陳誠被人所害,他說不定會被沈清霜懷疑上。
「沒必要跟陳誠這個將死之人計較!」心中暗暗道了聲,楊興堯忽地露出個笑容,朝陳誠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陳頭說笑了,屬下何德何能,敢在陳頭麵前班門弄斧。
屬下還有點事務要處理,告辭。」
說罷,他快步離去。
陳誠確實對楊興堯動了殺念,這種表麵笑嗬嗬,背地裡卻使陰謀詭計暗害同僚的人,留不得!
「先記在小本本上!」
心中暗暗道了聲,陳誠轉向一眾前來告狀的百姓,淡淡道:「爾等既是前來告狀,就隨本官一起去審問犯人罷。」
眾百姓不敢怠慢,連忙躬身應諾。
審問如此多犯人,在城衛司衙堂內堂不甚方便,陳誠想了想,拽著粗麻繩,當先朝城衛司後院大廣場行去。
麻繩上綁著的竊賊,足有十二人,隨著陳誠拖拽,從城衛司大門口一直到衙堂大廳,留下一條混合著雪花和血點的痕跡,青石板地麵發出陣陣沙沙聲。
這時一名竊賊腦袋被台階磕了一下,痛得醒轉過來,接著便是不住呻吟。
陳誠皺了皺眉,轉頭朝李勝使了個眼色,李勝會意,走上前一腳踹在那竊賊腦門上,重新將其踹暈過去。
陳誠這才拽著粗麻繩,繼續前行。
眾百姓哪見過這等場麵,皆被嚇得麵如土色,如受驚的鵪鶉般,戰戰兢兢跟在陳誠後麵。
廣場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陳誠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將竊賊扔在雪地上。
接著讓李勝等人將竊賊身上搜了一遍,搜出二三十個錢袋子。
這些錢袋子大多是粗布袋,裡麵大多是些銅板,很少有銀子,一看就是從貧民百姓身上盜來的。
陳誠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的門道,這些竊賊專門挑貧民百姓下手,一方麵固然是因為貧民一旦損失銀錢,往往麵臨餓死的風險,會到城衛司衙門告狀。
另一方麵,這些竊賊在清水碼頭地界盜竊了十餘日,有錢的富戶早就成了驚弓之鳥,都有了防範,不會讓竊賊輕易得手。
清點過後,李勝稟報道:「陳頭,一共折合八千三百五十文錢。」
十兩銀子都不到,屬實有點少,但也證實了陳誠猜測,這些竊賊所盜竊的財物,很可能都交給了上線。
而這個上線,很可能是虎豹幫,一旦審問出來,那麼陳誠就可以名正言順殺上虎豹幫,將他們一網打盡。
陳誠道:「這些錢都是從眾鄉親身上盜來的,就還給鄉親們罷。」
眾百姓又驚又喜,連忙磕頭稱謝。
「多謝陳大人!」
「保境安民乃是本官職責所在,爾等不必多禮。」陳誠擺了擺手,旋即麵色一沉,接著道,「不得虛假謊報,若本官發現有人弄虛作假,與竊賊同罪!」
眾百姓皆嚇了一哆嗦,連道不敢。
竊賊此時還躺在雪地上生死不知,誰敢再觸這位捕頭黴頭?
陳誠讓李勝,李林幾人負責給百姓分發錢財,又招呼穆鬆提了一桶水過來,開始審問犯人。
審問犯人很有講究,若是江洋大盜,估計得到南城區牢獄刑房,大刑伺候才審得出來。
審問這些當街偷盜的竊賊,則簡單得多,隨便一嚇就能嚇出來。
陳誠所用的辦法,用冷水將竊賊逐一澆醒,一一盤問。
這些竊賊反應都差不多,醒轉過來發現身在城衛司,眾目睽睽之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用陳誠如何逼供,就竹筒倒豆子般,毫無保留的全都招了。
讓陳誠大失所望的是,這些竊賊,大多數是逃難而來的流民,受了一名黑衣蒙麵人指使行竊。
他們盜來的錢財,大部分要交給黑衣蒙麵人,而黑衣蒙麵人則保證他們的安全,沒人知道黑衣蒙麵人的身份。
還有一個共同點是,黑衣蒙麵人身形瘦小,武道實力很強。
有兩名竊賊則是聽說清水碼頭地界城衛司管得不嚴,從其它坊流竄過來作案,但他們很快也被黑衣蒙麵人招納為了手下。
所有竊賊都沒有指向虎豹幫。
在陳誠麵前,這些竊賊根本不敢說謊,因為按城衛司規矩,當街行竊數額較小者,城衛司官差一般都會將其毒打一頓了事,若是狠心些,直接打死也沒人追責。
因此竊賊們的口供,完全可以相信。
審問完賊人,陳誠也沒有放人的意思,直接將他們關押在鄰水坊分司的臨時牢房中。
臨時牢房隻有兩間屋子,擠一擠關十二個人不成問題。
下午陳誠穿著便服出門,又抓回來三名竊賊,三人的口供亦是指向那黑衣蒙麵人。
......
三樓總捕頭衙堂,靠近後院廣場的休息間。
紀靖北和楊興堯站在窗前,看著陳誠從臨時牢房出來,一副若有所思模樣。
楊興堯麵上滿是譏諷之色,嗬嗬一笑道:「舅舅,陳誠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天,想必是以為能從這些小蟊賊口中審出幕後的虎豹幫吧?
隻可惜啊,他還是太年輕,太天真,虎豹幫要對付他,又怎會留下把柄?」
紀靖北麵色陰沉,淡淡道:「此子不簡單,還是不能大意。」
就在此時,陳誠忽地轉頭朝三樓望來,紀靖北露出個淡漠笑容,旋即轉身離開窗戶邊。
楊興堯則依舊站在窗前,朝陳誠露出個燦爛笑容。
陳誠不動聲色收回目光,繼續前行,心中亦打著算盤。
「我想動虎豹幫,自然能動得!至於竊賊的口供,那不是我說了算麼?看來,得找個時間去趟南城區牢獄了。
去牢獄刑房走一趟,有兩三人耐不住酷刑,供認出虎豹幫是幕後主使,何其簡單!」
......
入夜。
虎豹幫駐地,議事大廳中。
李虎,張豹,正陪著任飛喝酒。
這段時間,任飛指使人在清水碼頭地界行竊,也賺了數百兩銀子。
而李虎也從周家拿到了一千兩銀子,又跟楊興堯敲詐了一千兩銀子。
雙方心情都很不錯。
幾碗酒水下肚,酒酣耳熱之際,李虎笑嗬嗬道:「飛爺,這段時間你撈了不少了,是不是該對陳誠動手了?」
張豹也道:「陳誠那臭小子倒也有幾分本事,一天之內抓了飛爺十五名手下。
他如此著急,顯然是坐不住了,飛爺,是該出手了!」
任飛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以衣袖擦了擦嘴角,方才不緊不慢道:「二位,你們的誠意不夠,我任飛隻怕不敢接這筆買賣。」
李虎頓時怒了,冷聲道:「飛爺,莫非你想反悔?」
任飛依舊從容淡定,悠悠道:「此次斬殺陳誠,說好的一千兩銀子,你們卻要說什麼先給五百兩銀子定錢,這不是沒誠意麼?
陳誠乃是城衛司捕頭,我殺了他勢必會惹來城衛司追殺,到時候我忙著逃命,哪裡還敢來虎豹幫駐地討要剩餘的五百兩銀子?
再說了,萬一我冒險回來拿錢,二位將我困住,獻給城衛司邀功,我任飛豈不是要栽跟頭?
二位隻管放心,虎豹幫背後之人,我任飛惹不起,隻要給足了銀錢,我任飛自然會按照約定斬殺陳誠。
大家都是老江湖,是否要做這筆買賣,還得二位自行斟酌。」
李虎和張豹對視一眼,俱都沉吟起來。
實際上,他二人還當真想過黑吃黑,一旦任飛斬了陳誠,他們就將任飛除掉。
別看虎豹幫掌管一片地界,又控製不少暴利產業,但收入大頭得孝敬周家,還得給城衛司交例錢,手下幫眾也得發錢。
真正落到李虎和張豹手裡的,沒幾個錢。
而任飛身上肯定有數千兩銀子,殺了任飛,他二人自然能發一筆財。
但很顯然,任飛的確是老江湖,早就算準了這一點。
「行,就按飛爺說的辦!」李虎終究還是應承下來,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很是豪氣的甩在任飛麵前。
......
翌日。
陳誠吃過早飯,到城衛司點卯過後,穿著便服來到清水碼頭地界。
昨天一天,盜幫掌握的那些竊賊,就被一網打盡,剩餘的估計隻是大貓小貓兩三隻了,陳誠轉了兩處竊賊經常出沒的集市,並沒有什麼收獲。
陳誠走在大街上,正考慮要不要打道回府時,天空忽地烏雲密布,天色快速暗淡下來,緊接著米粒般的碎雪簌簌落下。
大街上百姓紛紛奔走躲避。
陳誠便也朝家的方向快速行去,正走著,一名頭戴鬥笠,身形瘦小的黑衣人自大街上迎麵奔來。
其人看似普通,但腳步甚是輕快,陳誠皺了皺眉,身形驀然停住。
而那黑衣人卻依舊快速奔行,且速度越來越快,在接近陳誠七八米距離時,忽地揚手打出一柄飛刀,直射陳誠麵門而來。
飛刀速度迅疾無比,又在風雪交加,光線暗淡時候發出,幾乎看不清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