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此樂無極（4K-求訂閱）（1 / 1）
鄰水坊清水碼頭地界最外圍，城牆處有個城門，是臨濟城外城區東南門，可容兩輛馬車並排通行。
東南門日夜敞開著，由身披甲胄的都護軍官兵把守。
出了東南門，沿著官道往東南方向前行五裡左右，便到了濟水湖與濟水河交界的三岔河地界。
在這裡，官道亦分成三條岔路，主官道再往前數裡，便和南邊通往南城門的官道匯合。
另外有兩條岔道，一條直接通往城外，直達大荒山脈餘脈。
另一條岔道，沿著濟水河岸蜿蜒盤旋，通往寒鴉鄔黑市。
過了三岔河地界，往來黑市的人流越發多起來，人們皆是行色匆匆。
陳誠和沈清瑤則又放慢了些速度，也沒再閒談。
沈清瑤顯然在深宅大院待久了，對城外的一切充滿好奇，不時觀察來往的各色行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誠亦是沉默不語，看著波濤洶湧的濟水河，河岸邊大片田地，莊園，以及遠處層巒疊嶂的大山，心中頗有幾分感慨。
他很少出城，上一次出城，還是在如意坊做預備差役時，搬運死屍到南城門外的亂葬崗扔掉。
亂葬崗距離南城門僅十裡地，嚴格來說，依舊算是外城區地界。
臨濟城之外，其實極為廣闊，濟水河沿岸，便有數座縣城，人口數百萬。
另外大荒山脈，更加廣大，整個臨濟府，一府八縣，僅僅占據大荒山脈餘脈中，極為狹小的一片地界。
更多的區域，則是人跡罕至的莽莽山林，實力強橫的妖獸藏匿其中，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不僅臨濟府如此，肅州地界其它府城，亦都差不多，甚至整個大虞，人族活動的區域，亦十分有限。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為妖獸的強大，據傳大荒山脈深處，便有實力遠超煉髒境武者的強大妖獸存在。
這些強大妖獸，輕易不會現世，一旦現世，動輒便會禍亂數座城池，數百上千萬人遭殃。
在臨濟府，都護軍在各個縣城都有駐軍，防備妖禍出現，一旦妖獸殘害村鎮，或是縣城，則大多上報鎮魔司，由鎮魔司派人前去斬妖。
而鎮魔司和都護軍加在一起，也僅僅隻能應付，大荒山脈餘脈中的妖獸，這些妖獸，實力大多不強，實力堪比洗髓境武者的四階妖獸，都極少出現。
若是偶爾出現一隻五階妖獸，一府之地都要被震動，出動所有煉髒境武者，也未必能應付。
若是五階妖獸之上的六階，七階妖獸，那便隻能向大道宗求助了。
「陳兄，到了。」沈清瑤的聲音，打斷了陳誠的思緒。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來到濟水河邊一處幽深山穀前。
這處山穀，前臨濟水河，背靠百餘丈高，如刀削般的陡峭懸崖。
山穀中錯落有致分布著，一些石塊堆砌的屋舍，遠遠看去，就似一個村落一般。
在很多年前，寒鴉鄔黑市確實也就是個臨河漁村，後來隨著江湖武者聚集，慢慢發展成了黑市。
靠近濟水河沿岸的淺灘，修築了碼頭和船塢，自濟水河坐船，也能直達黑市。
黑市入口處，有一道巨大硬實圓木搭建的營門，旁邊燃著篝火，一隊身披甲胄的都護軍官兵把守著。
黑市畢竟是三不管地帶，把守的都護軍官兵，也和把守城門官兵不同。
他們隻負責，收取進入黑市的入市錢，並不會盤查進出黑市之人的身份，也不管是否有人攜帶，買賣違禁貨物。
另外黑市中也有都護軍官兵巡邏，規矩隻有一條，任何人不得在黑市中爭鬥廝殺。
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皆不犯法，哪怕在黑市中偷盜，或是做坑蒙拐騙的勾當，這些官兵也不會管。
出了黑市大門，哪怕在都護軍官兵眼皮子底下爭鬥廝殺，他們也不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護軍在黑市的作用，僅僅隻是為了收取錢財。
黑市入市錢，按人頭收取，不管你帶多少貨物，皆是每人一百文錢，也即是一錢銀子。
陳誠掏出一角紋銀，交了入市錢，和沈清瑤進入黑市。
此時天色剛剛黑下來，黑市中各處都點亮燈火，亮如白晝，做各種買賣的人往來穿梭，一派熱鬧景象。
若非買賣貨物，和其它地方大為不同，陳誠隻怕會以為，這是熱鬧些的夜市。
陳誠和沈清瑤有任務在身，自然是要將注意力放在，各種攜帶兵器的江湖武者身上。
陳誠確實也是如此做的，進了黑市，便不時觀察看到的人，細細感應他們的氣血渾厚程度。
不過沈清瑤卻忙著逛街，因為各處攤位上的貨物，種類遠比臨濟城中多得多。
黑市中固定的攤位，或是店鋪，皆是要收租子的，因此很多賣家往往都是隨便找個空地，將貨物往地上一擺，便開始吆喝招攬生意，這樣自然能省不少攤位費。
而這樣的攤位，貨物往往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其中諸如妖獸肉，兵器，藥材，功法秘籍之類，反而成了最常見的。
沈清瑤的注意力，則是在一些小東西上，諸如各種長得奇奇怪怪，個頭很小的妖獸，各種珍奇玩物，首飾，胭脂水粉...甚至還有耍雜耍賣藝要錢的。
「寒鴉鄔黑市，實在太有趣了，不虛此行。」這是沈清瑤的原話。
陳誠觀察了一會，發現黑市中的人，實力大多隻是磨皮境，偶有幾人是易筋境，也都不太強。
甚至逛了一圈，隻看到一名腰佩長刀，頭戴鬥笠的漢子，氣血之力頗為渾厚，似乎是易筋境圓滿武者。
漸漸的也對黑市中隨處閒逛的人，失去了興趣，轉而跟著沈清瑤瞎逛一通。
反正自己來寒鴉鄔黑市，也隻是走走過場，混混鎮魔司功勛，沒必要那麼認真。
經過在城衛司的歷練，在混日子這方麵，陳誠儼然也是宗師級別人物了。
逛了大半個時辰，兩人終於是將寒鴉鄔黑市逛了個遍。
沈清瑤似是有些乏了，引著陳誠來到一個僻靜角落，低聲問道：「陳兄，可有什麼發現？」
陳誠想了想，道：「我剛剛看到一名腰佩長刀的漢子，似乎是易筋境圓滿武者。」
「不錯，陳兄當值果然認真，不愧是鄰水坊第一捕頭出身。」
沈清瑤點了點頭，低聲誇贊了一句，旋即又皺起眉頭，擺出一副頗為沮喪的模樣，道，「不過若僅僅如此，隻怕我們此行上報公文不好寫呢。」
接觸這麼幾次，陳誠對這位沈家大小姐，是什麼德性，多少也有些了解。
她這副沮喪模樣，很可能是裝出來的，隻怕她早就對調查任務，胸有成竹了。
陳誠也懶得拆穿她，認真道：「時間還早，我們再仔細觀察一番，總歸能有發現。
我們剛剛逛的，隻是人們隨意亂擺的攤位，真正有實力的人，自然不會計較租攤位的銀錢。
還有便是那些店鋪，租金隻怕更高，他們背後的勢力，顯然更強。」
沈清瑤眼睛一亮，贊道：「原來你也想到這一層了，果然不愧是鄰水坊分司第一捕頭，有點智計。
那你說說，我們從哪些店鋪開始入手調查？」
陳誠這次是真的不想，再跟她玩猜來猜去的遊戲了，聳了聳肩道：「沈兄智計無雙，應該早有定計，我聽沈兄的。」
「欸！你這人，屬實無趣得緊！既然如此，那便隨我走罷。」
沈清瑤嘆了口氣，不過卻是滿心歡喜的，領著陳誠朝不遠處一家店鋪行去。
這家店鋪靠近懸崖，一共有兩棟連著的閣樓，十餘間屋子，有些屋子乾脆就搭建在崖壁之上。
到處掛著大紅燈籠，隱隱顯出幾分神秘，越發勾人。
門口沒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招攬生意，卻依舊招引到不少客人。
出入其中者，也都衣著華貴，男女老少都有。
「樂無極！」這正是這家店鋪的名字。
「這不就是青樓麼？竟然開到了黑市中。」陳誠驚訝道。
沈清瑤笑吟吟道：「樂無極可不是普通青樓，價格很高的，進門就得花十兩銀子，少一文錢，都踏不進那個門檻。」
進門就得十兩銀子，這規格比內城和濟水湖畫舫，那些盛名在外的青樓高太多了！
「我們要進去麼？」陳誠有些遲疑問道。
存在即合理，陳誠對逛青樓並不排斥，之前在如意坊時，也偶爾跟廖三等人去過幾次。
不過青樓那些鶯鶯燕燕，又怎入得了眼？陳誠每次去，大抵都是喝酒聽曲罷了。
這樂無極規格極高，看起來似乎不錯，去見識一下，倒也無妨。
但沈清瑤畢竟是女人，跟一個女人一起逛青樓，屬實有點怪怪的。
沈清瑤變換了個略顯粗豪的嗓音，大大咧咧道：「自然要進去，不然又怎能體會到此間樂，無極也的妙處？」
「行吧。」陳誠輕點下頜，往懷裡摸了好半天，方才摸出兩枚金葉子。
也不是小氣，關鍵二十兩銀子，足夠買不少妖獸肉補充氣血之力，就這麼白白在青樓打了水漂，屬實不劃算。
迎客的漢子收了金葉子，方才招呼兩人進門。
一個年約二八，長得白白淨淨，頗為秀氣的白衣女子迎上前來，她嫣然一笑，很是客氣道：
「小女子如夢，見過二位貴客，不知二位想要文樂，還是武樂？」
陳誠為之一愣，奇道：「何為文樂，何為武樂？」
白衣女子笑道：「二位貴客想必是第一次來，這文樂乃是在解憂亭，吃歡喜茶，聽解憂曲。
而武樂則是在各處雅閣，入銷魂宮，度逍遙夢。」
「那便選文樂吧。」陳誠聽出那個調調，當即做了選擇。
「是。」如夢笑著應了聲，旋即又道，「好教貴客得知，文樂五十兩紋銀，本店規矩，需得先交銀錢。」
一個文樂五十兩紋銀，這不是搶劫麼？陳誠聽得牙花子直疼，下意識問了一句：「那武樂多少錢？」
如夢道：「好教貴客得知，武樂二十兩紋銀。」
文樂竟然比武樂還貴，陳誠忽地意識到，這樂無極的文樂武樂，似乎和自己想當然的認知不同。
「要不我們還是選擇武樂吧。」陳誠道，反正自己隻是前來查案，能省一點是一點。
如夢沒想到陳誠如此沒原則，說變就變，當即解釋道：「貴客或許不知，本店的文樂，乃是取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之意。
其中的妙處，卻比武樂玄奇，體驗過者無不交口稱贊。」
陳誠隻想省銀子，哪管什麼妙處是否玄奇？正想堅持選擇武樂，不想一直沒有開口的沈清瑤道：
「既然如此，我們便選文樂罷。」
「果然不能跟大家族小姐一起出行。」暗暗道了聲，陳誠便又伸手入懷，摸索了好半天，摸出兩張百兩銀子銀票。
也不是陳誠豪氣，非要請客，主要是沈清瑤這廝，自稱怕麻煩，出門很少帶錢。
這一應開銷，自然就落到陳誠頭上了。
好在之前沈清瑤就給了陳誠五百兩銀票，總歸虧得不多。
如夢收了銀票，麵上閃過一抹喜色，連忙引著陳誠和沈清瑤上了二樓，來到一處幽靜雅致的屋子中。
「二位貴客是想要清倌人，還是俏郎君？」
這次陳誠懶得再做主，轉頭看向沈清瑤，等她拿主意。
沈清瑤卻是實誠得很，想了想道：「那便清倌人和俏郎君全都請上來，給我們過過目。」
「二位貴客稍等。」如夢盈盈一禮，轉身離去，不多時領著十餘名年輕男女前來。
這些人姿色身段，俱都是上上之選，比陳誠之前去過的青樓，強了不止一籌，倒是對得起這十兩銀子的進門錢。
無論是清倌人還是俏郎君，皆是雙眸含情脈脈，勾人心魄，有種讓人一見，便挪不動目光的魔力。
陳誠和沈清瑤皆是武道強者，自然不會輕易被魅惑。
陳誠暗運氣血之力，腦海中頓時一片清明，再看時，這些清倌人和俏郎君，終究隻是庸脂俗粉，入不得自己眼了。
見陳誠隨手選了個清倌人，沈清瑤亦跟著選了個清倌人。
「二位公子，請隨我們前往解憂亭。」
兩位清倌人卻也極致高雅，盈盈一禮，便引著陳誠和沈清瑤，出了雅閣，經過過道，來到一處彌散氤氳薄霧，飄散著淡雅香氣的大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