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無題(1 / 1)
陷陣營的最後一名將士倒在了戰場之上,身上的甲胄畢竟不是萬能的防具,無數的長矛刀斧,還是讓陷陣營的將士全軍覆沒。
但隨著他的倒下,高順和高乾之間的道路也終於被徹底打開。
看著渾身浴血的高順,作為兗州高氏曾經最為出彩,讓整個高氏都感覺到驕傲的高乾終於是眼神顫抖著說出來了一句話。
「你停下,我絕不傷你...我這就撤離,絕不食言!」
高乾麵對隻剩一人還是身受重傷的高順,最終還是喪失了自己所有的膽魄。
可哪怕是他顫顫巍巍的說出來了這些話語,卻依舊改變不了高順的命令。
「陷...陣營...殺!」
斷斷續續的話語伴隨著口中的鮮血一起噴出,最後雙腿直接催動戰馬,隻剩下一條手臂還能動的高順夾緊了自己的馬槊,直接朝著高乾發起了人生的最後一次沖鋒。
「啊...啊...高順!」
高乾赤紅著自己的眼睛同樣發出了怒吼,手中長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章法,竟然試圖用胡亂揮舞的方式來盪開高順的進攻。
這種辦法在高順的麵前自然是毫無作用。
可高順也是強弩之末,當手中的馬槊穿過阻攔直接刺到高乾胸口前方的時候,一陣眩暈讓高順的手臂微微一鬆。
下一刻,高順的馬槊直接卡在了高乾的甲胄之上。
那精良的甲胄,正是當年高乾當年離開家鄉的時候,他的父親,兗州高氏的當家人,蜀郡太守高躬花費重金請良匠為他打造的精良甲胄。
萬萬沒想到,這一身甲胄卻幫助高乾擋住了最後一道災。
而看到這一幕的高順,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不顧驚慌失措的高乾刺過來的長矛,隻是臉上帶出來了一抹慘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伴隨著長矛刺穿了自己的身體,高順的腦海之中似乎也再次開始回想起來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
「母親,他們說我是野合之種,那是什麼意思?」
「母親,為什麼他們都有肉吃,咱們就隻能吃這些野菜,我也姓高啊。
為什麼我們就要吃這個...」
「母親,我想讀書...可是他們不讓我去聽...」
「母親,你已經三天沒有理阿順了,你睡了三天了,你醒一醒,理一理阿順好不好...」
「母親被人帶走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母親被帶到哪裡了...」
「母親,阿順已經可以加冠了,不過好像沒人給阿順加冠,你說阿順叫一個什麼表字比較好呢?」
「最近世道有些亂,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去偷書簡的時候,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這段時間家中的一些人對我不錯呢,他們似乎沒想到孩兒可以學到這身本事,隻是...他們還是不肯告訴孩兒應該去哪裡找母親呢。」
「要不去外麵看看吧,順也長大了,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怎麼樣。
去邊疆轉轉...或者去其他的地方?」
「母親,阿順回兗州了,但是...好像阿順還是找不到你....」
「母親,順好像不能去找你了。
家族走了,順得到消息的時候,族兄高柔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他們準備去投奔高乾兄長。
不過他們讓我留下看家...哎...兗州越發混亂了。」
「母親,有個叫做陳宮的家夥找到順,他似乎想要讓順跟隨呂布將軍。
呂布將軍...當年並州的那個勇猛善戰的將軍麼?
他是很威武的一名將軍呢。」
「呂布將軍果然還是那個並州的飛將,這一戰....好厲害。
呂將軍帶著一支輕騎就能夠沖垮對方的軍陣,差點就在敵人的軍陣之中斬殺了對方的主將...了不得啊!」
「順沒有呂將軍的勇猛,但如果能夠訓練出一支和呂將軍一般厲害的兵馬,日後定然可以讓呂將軍少受一些危險。」
「精銳...就是要從戰場之中尋找那些活下來的精銳將士,然後從他們之中選擇出最精銳,最為雄壯的將士。
用最好的甲胄,最鋒利的兵器,凝聚出最穩定的士氣。
勇往直前,死戰不退...為呂將軍沖鋒陷陣,就叫他們陷陣營吧!」
「阿母,今日順江陷陣營展現給了呂將軍。
可...呂將軍看向順的眼神,為什麼那麼怪異呢....希望是順想多了吧。
阿母,順有些想你了。」
「陷陣營果然沒有讓順失望,戰場之上所向披靡,敵軍在麵對陷陣營的沖殺,隻能狼狽而逃,哈哈哈哈....」
「呂將軍...讓順將陷陣營交給魏續...魏續?不是魏越?
....既然將軍都這般說了,那末將自然會領命的。」
「魏續叛變,陷陣營沖殺回來,死傷慘重,還請呂將軍....
若是呂將軍親自主持陷陣營,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末將高順,今日向將軍請辭。」
高順的一生如同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之中回放,最後停留在呂布低頭的那一幕。
那是自己最後告別呂布的時候,直到最後...呂布也未曾再抬起頭看自己哪怕一眼。
他是兗州高家的人,他是兗州高家的人麼?
不,他不是!
他...隻是呂布的部將,是陷陣營的統帥!
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股力氣,在高順的身體已經徹底崩潰的那一刻,突然讓他瞬間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這一刻,高順的視線瞬間變得清明,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已經消失,能夠看到的似乎也隻有麵前的高乾,那個還在猖狂大笑,胸口別著一根馬槊的家夥。
「啊!」
一聲含糊不清的怒吼,高順在無數長矛的包圍之中瞬間起身,然後一把握住了自己的馬槊,靠著這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直接將戰馬上的高乾瞬間掀翻。
單臂用力,雙眼瞪圓,口中鮮血不斷的湧出,身上的甲胄徹底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可雙腿卻在不斷的跑動。
高乾的身體在地上摩擦,高順也不知道自己的馬槊有沒有徹底穿透對方的身體,也不知道自己又被長矛刺中了多少次,因為他已經失去了疼痛的感覺。
直到黑暗徹底到來,高順的馬槊頂著自己的身體,就這麼停在了戰場的中央,而在他的麵前,被馬槊刺中的高乾也早就沒有了聲息。
周圍的袁軍將士畏畏縮縮不敢上前,手中長矛在高順的身邊圍繞且顫抖,一個個互相推搡,卻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麼。
畫麵,在這一刻...也徹底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