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選擇（1 / 1）
玉墨沒有感到驚喜，反而更加緊張，她如今不過八歲的小姑娘，連修仙的天賦都沒有，他們兩個，一個有大神通，一個看上去有點身份，這樣的人怎麼會認她為主？若是他們不想認主，而殺人滅口的話，玉墨心中一凜，絲絲涼意爬上了脊背，漸漸地擴散到四肢。
「師傅！師傅！您說的飛天可是……可是傳說中的飛天？」李小刀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有些結巴起來，語氣中對待這位白來的師傅都有著前所未有的尊敬。
「哼，飛天大陸上還有人敢用飛天這個名字嗎？」沉日高傲地給了李小刀一記白眼。
「飛天……」李小刀還是有點不相信，飛天的傳說他從小聽到大，今天突然遇到跟飛天有關的事，他很想相信，卻又覺得不可思異，飛天是仙，離他這樣的普通人應該很遙遠，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大運氣呢？
「以後你就明白了！」沉日也不過多解釋，眼下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姑娘該怎麼辦？看她滿眼防備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機靈勁，隻可惜……
空氣凝結，三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著，玉墨輕斂淡眉，深覺這次是倒大黴了，小命極可能不保，有什麼辦法既能保命又能讓他們認她為主呢？唉……如果是她，怕也不會輕易認人為主吧？更何況這個主子都沒有修仙天賦，跟著這樣的主子哪有什麼前途可言？
沉日是在思考，看看有什麼方法能幫主子的傳人改變體質，隻有改變體質才能吸收天地精華，才能用靈力打開黑龍戒指，從而得到主子的傳承。若她連吸收天地精華轉化為靈力都做不到，那就無法打開黑龍戒指，打不開黑龍戒指就無法得到黑龍戒指裡麵主子的傳承。這樣的話，他就得抹去她這段時間的記憶，放棄她，再繼續等待，為主子尋找傳人。
李小刀則是陷在飛天的傳說裡不可自拔。
「你想修仙嗎？」沉日終於開口道。
玉墨毫不猶豫地點頭，修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怎麼會不想修仙？
「為了修仙，你能做到什麼地步？」沉日目光深邃，卻充滿了遲疑和矛盾。
玉墨垂下頭抬了起來，眼底靜如古潭，碧水無波，「修仙是我此生唯一的出路！」話音未落之間，陡然，眸底神光鋒銳，一股可昭日月的不屈之氣竟叫人一時不敢逼視。
沉日眼中光澤，熠熠生輝，浮在半空的心緩緩落了下去，跟主子有緣的人，值得他去試一試。
李小刀也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復雜糾結地看著玉墨，她的話他也聽到了，不否認，玉墨修仙的心比他想象的要強烈，她的性格從他被追的跑了整個合城時就看出來，她是那種下了決心就不會輕易更改的人，雖然她的年紀不大，但這種沖勁和毅力就十分讓李小刀欣賞，隻是欣賞歸欣賞，要讓他認她為主，還真是……難以想象……
「我可以試著給你改變體質，但是中途你若支持不住就會死於非命，你可敢嘗試？」沉日緊緊盯著玉墨的雙眼，如果她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怯懦和猶豫，他就不會出手。
玉墨聞言有些迷惘和哀傷，她唯有這一世而已，若不能修仙，這短短不足百年的壽命對她來說隻是另一種折磨，還不如拚一拚，試一試，這種選擇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可猶豫的。
「我說過修仙是我此生唯一的出路，既是如此，我又有何不敢？」
沉日從沒有在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眼裡看過如此蒼涼的神情，仿佛這世上除了修仙，她就別無所念……
「好！」
李小刀蠕動的唇動了幾次都沒說出話，難道她為了修仙連命都可以不要嗎？而且師傅的話裡，還有另一層意思，她會不會是沒聽明白？
「師傅！如果她堅持下去，她的體質就一定會改變嗎？」
沉日看了一眼李小刀，「她就是能堅持下去，改變體質的機會也隻有一半！」
李小倒心虛的縮了縮了腦袋，他也是為了這小姑娘好啊，怕她是沒聽明白，做出糊塗的選擇，用命去換隻有一半成功的機會，這怎麼算都不劃算！
「我願意嘗試，若是中途堅持不住失去性命，隻能說……我命該如此！」玉墨周身籠罩著沉靜如水的氣質，眼底一片優鬱，一片像雪般淒冷的憂鬱。
「若是最後的結局是失敗，我也會繼續尋找其他能改變我體質的方法，此生……我必要踏上修仙路！」
沉日點了點頭，這個小姑娘本身就值得他花費大氣力去試一試，若是成功，相信她的性格，主子也會喜歡的。
沉日揮手間，屋子往外擴大了一倍，並且多了一張仙鶴祥雲的屏風，屏風那頭放著一米多高的浴桶，水霧繚繞間白煙徐徐，沉日不停地撒著藥材，直到滿屋飄著藥香，沉日才走出屏風，沖著玉墨招手道：「你過來吧！」
李小刀既是已拜過師，當然是跟著師傅身後，對師傅所作，有了些猜測，那麼一桶沸騰的藥水，總不可能是給人喝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泡澡用的，可是那水可是沸騰的啊？會燙死人的！
玉墨自身對藥材的研究絕對不輸於沉日，光聞這味，她就已經大致猜出這藥浴裡放了哪些藥材，都是一些很珍貴的稀有藥材，每一樣拿出來都能引起別人搶的頭破血流！
「敢下去嗎？」沉日濃眉微緊，他現在還真是怕這個小姑娘會退縮，她畢竟才八歲，這樣滾燙沸騰的藥水對她來說是恐怖害怕到極點的吧？她若現在退縮，不但浪費了藥材，也讓他心裡升起的希望破滅，他現在確實對這個麵嫩心熟的小姑娘有些好感。
「需要脫衣服嗎？」玉墨問道，神情淡淡，仿佛沉日問了一句廢話。
李小刀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問道：「你不怕燙嗎？這藥水裡加的藥材使的這水溫比平時燒開的水還要高。」
玉墨轉頭，水霧彌漫中，她看不清李小刀的神色，同樣對方也看不清她的神色，「我知道。」她懂藥材，通藥性，怎會不清楚這藥水的溫度？
「脫了衣服效果會好一點！」沉日拉著李小刀走向屏風外，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感覺，欣慰有之，欣賞有之，也有一些些心疼。
一聲隱忍的淒慘叫聲從屏風內傳出來，李小刀麵色一變，忍不住轉身沖了進去，這時玉墨的整個身子已經進入藥水路，一張小臉被熱氣蒸的通紅，牙齒緊咬，頭發上的水珠下雨一般往下落著，也不知是汗水還是霧水，精致小巧的麵容疼痛到扭曲……
李小刀倒吸一口冷氣，立即轉過頭不忍再看，玉墨從腦袋以下的皮膚生生燙的翻卷起來，帶著血色的皮肉變成發白的沒有血的肉色。
完全就是已經熟透的狀態，並且有一些肉塊已經剝離骨骼而浮在藥水之上……
這種熱度能使肉骨分離，藥水裡的藥性卻又能保住人的生機，從而疼到極點，痛到極至，也不會失去生機，除非她中途退縮，從藥水中出來，斷了生機，她就必死無疑。
棕色的藥水如今被血水染色，血腥味撲鼻沖破了濃烈的藥香味鑽進了人的呼吸道。
「師傅……」李小刀捂住嘴，胃裡的酸液都在翻滾，一個不小心就嘔吐出來，他漲紅的麵色絲毫不輸於此刻玉墨的臉色。
「好姑娘！再忍一忍！老天會眷顧你的！」沉日眸中深遠，語重心長的說道。
玉墨的唇被咬的血跡斑斑，血水順著嘴唇流到下巴滴進藥水裡，她艱難地鬆開嘴，朝著沉日露出一個不算微笑的猙獰笑容，「我……會……堅持……」
開弓沒有回頭箭，沉日現在也別無選擇，就算他現在不忍心讓這個毅力超強的小姑娘去死也晚了，雙手二字交叉，口念：「千雲鼎！變！」在李小刀肉眼看的見的速度下，承載著玉墨身體的木桶轉變成了一個青色四角藥鼎，外觀雕刻的是麒麟獸，栩栩如生，鼎內分上下兩層，上麵是丹，下麵是火。
這種藥鼎就是李小刀沒親眼見過也認的出來，這是修真中人的煉丹爐！
這是把人當丹在煉嗎？
「師傅，這得堅持多長時間？」
玉墨緊閉著眼睛，艱難痛苦的煎熬著，聞聽李小刀的問話，眼皮動了動。
「九九八十一天！」沉日甩袖而出，希望天道大運會降臨在她的身上。
李小刀心中駭然，九九八十一天？這就是神也支持不了那麼久吧？
「若是你能堅持下來得到傳承，我願認你為主。若是你最後失敗，你這個朋友我也交了！」
玉墨睜開雙眼，嘶啞的聲音給人殘破不堪的感覺，「謝……謝！」
「你叫什麼名字？」李小刀想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如果她出事……或許連個名字都留不下來，一時心裡泛酸，這樣堅強的小女孩讓他打心底裡有種憐惜情緒滋生，這種情感就是對他的姐姐妹妹都沒有過，或許她們也不需要他的憐惜吧。這樣的情感感覺也不賴，李小刀並不反感，他與她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識吧？
「……」
李小刀等了很久，在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準備離開時，才聽到她說：「玉……墨！」
李小刀微微擰眉，合城裡姓玉的隻有玉家，莫非她是玉家的小姐？可是玉家的小姐他基本都見過啊，沒看過有她的存在啊？
這個時候也不是細問的時候，而且隱隱他也有些眉目，不忍在看下去，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