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工廠！」（1 / 1）
星空中，那艘青金色的龐大母艦如同受傷的巨獸，靜靜地懸浮著。
艦體上那個被噬日仙金龍槍撕裂的巨大缺口，此刻正被一層蠕動的生物組織迅速覆蓋、修復，仿佛擁有生命般自我愈合。
然而，這暫時的「愈合」並不能掩蓋其內部正麵臨的滅頂之災。
母艦核心指揮大廳內，一片死寂，惟有各種生物儀器發出的微弱熒光和低沉嗡鳴，映照著一張張寫滿驚懼的彌塞族麵孔。
主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三個散發著恐怖能量波動的身影，已然突破了最外層裝甲，進入了母艦如同迷宮般的內部結構。
「他們…他們進來了！」一名年輕的技術官聲音顫抖，顯然無比緊張。
最高指揮官莫卡修斯復眼中的光芒劇烈閃爍，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三個如入無人之境的身影。
它那下顎開合了幾下，卻沒能立刻發出聲音。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冰寒的懼意，正沿著它的神經索迅速蔓延。
它親眼見證了主力殲星艦的隕滅，見證了行星裂解炮的被吸收，更見證了牽引巨鯤被輕易斬斷。
它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三尊能夠肉身橫渡星空、揮手間撕裂戰艦的「神異生物」麵前，母艦內部的常規防禦力量是多麼的蒼白可笑。
「快！派…派出生化禁衛！啟動所有內部防禦係統！無論如何，必須攔住他們！」一位艦隊高層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試圖用音量掩蓋內心的恐慌。
命令被迅速下達，母艦內部，無數通道的「血管」壁亮起刺目的警示紅光。
一隊隊身穿製式生物裝甲的彌塞族士兵，以及更多形態各異、顯然是專門用於艦內近戰或狹小空間作戰的生物戰鬥單元。
如同被驚動的蜂群，從各個樞紐節點湧出，朝著入侵點方向集結。
其中，數台格外高大的金色十二翼天使機甲尤為醒目。
它們能量核心全開，散發出遠超普通型號的威壓，是彌塞族單兵武器的巔峰體現。
……
母艦內部，缺口附近。
周毅、白狐、龍龜妖王三人，已然踏足這片屬於異星文明的奇異空間。
放眼望去，這裡並非想象中冰冷狹窄的金屬通道，而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區域。
穹頂高達數百米，呈現出半透明的肉質膜結構，隱約可見內部有能量流如血液般緩緩流淌，散發出柔和而絢爛的青金色光輝。
四周的「牆壁」也並非是金屬，而是類似某種堅韌生物角質層覆蓋的曲麵結構，上麵布滿了復雜的、會自發熒光的脈絡，仿佛巨獸體內的神經網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腥甜氣息，這是高度發達的生物科技文明特有的味道。
「這哪裡是一艘戰艦，分明是一座能夠翱翔星海的活體城市。」周毅神念掃過，不禁輕聲感嘆。
這裡的空間布局宏大而有序，遠處甚至能看到類似建築結構的隆起和層層疊疊的「平台」，顯然劃分了不同的功能區域。
其規模，遠超藍星上任何一座大都會。
九尾白狐赤足輕點地麵，感受著腳下略帶彈性的生物材質，她那絕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好奇與審視：
「風格迥異，不同於藍星。看來這彌塞文明的母星，走的全然是另一條發展道路，將生物科技發掘到了極致。」
「哼，花裡胡哨，不堪一擊！」龍龜妖王所化的霸氣中年男子，對此卻嗤之以鼻。
他周身彌漫著蠻荒古老的妖氣，與這充滿科技感的生物環境格格不入。「
區區外物，打造得再精美，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
吾輩修士，當追求自身超脫，證道長生，這些玩意兒，徒亂心神！」
周毅聞言，隻是淡淡一笑，並未爭辯。
道不同，視角自然各異。
他轉身，望向身後那個正在快速蠕合的巨大缺口，抬手虛招。
隻見缺口邊緣處，那些殘留的、阻礙生物組織修復的淩厲槍芒，如同受到召喚般，化作點點金光，剝離出來，沒入他掌心消失不見。
失去了槍芒的阻礙，那直徑數十米的破損處，肉芽般的生物組織蠕動速度驟增，短短幾個呼吸間，便徹底愈合如初，隻留下顏色略新的痕跡。
「此艦潛力巨大，若能繳獲，無論是用於藍星防衛，還是日後探索星空，皆是一大助力。毀之可惜。」
周毅解釋道，目光已經投向前方那幾條如同巨型生物血管般，延伸向不同方向的寬闊通道。
「走吧，去會會這裡的主人，接收我們的『戰利品』。」
他當先邁步，選擇了一條能量波動最為集中、顯然通向核心區域的通道。
白狐與龍龜妖王自然緊隨其後。
三人剛行進不過千米，前方通道轉折處，便傳來了密集而急促的腳步聲和能量引擎的嗡鳴。
「刷！刷！刷！」
霎時間，潮水般的彌塞族防禦部隊湧出，堵死了前方的去路。
為首的正是那一台威風凜凜的金色十二翼天使機甲。
它們手持巨大的生物能量劍盾，身後跟隨著大量白色六翼天使機甲，以及更多形如獵犬、蜘蛛等異形的生物戰鬥傀儡。
沒有任何警告，這些戰鬥單元一照麵，便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
無數道熾熱的高能光束，從各種生物兵器的發射器官中噴射而出。
密集如雨，瞬間將整個通道映照得如同白晝，恐怖的能量波動甚至讓通道壁都微微震顫。
其中，那台金色天使機甲的攻擊尤為強悍，光束凝練如實質，帶著撕裂一切的氣息。
麵對這足以瞬間蒸發一支裝甲軍團的飽和打擊，周毅麵色不變，隻是隨意地抬起右手，向前虛按。
一道無形卻凝實無比的法力屏障瞬間成型，將三人護在身後。
密集的能量光束轟擊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漣漪，卻如同泥牛入海，無法撼動分毫。
唯有那幾道金色機甲的攻擊，讓屏障泛起的漣漪稍大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哼，螻蟻擾人，讓本王碾碎它們！」
龍龜妖王眉頭一皺，周身墨綠色妖氣翻騰，霸烈的氣息開始提升，顯然被這些不間斷的攻擊惹得有些不耐煩，準備出手清場。
「道友且慢，」周毅及時開口阻止：「這些小角色，交由在下處理便可，免得道友神通威力過巨，不慎損了這母艦結構。」
他可是把這艘母艦視為了囊中之物，自然要「愛護」一些。
龍龜妖王聞言，哼了一聲，收斂了妖力，算是給了周毅這個麵子。
周毅心念一動，一件法寶浮現於身前。
那是一把由七十二柄色彩斑斕的羽劍構成的三色羽扇，光華流轉，煞是好看。
隻是羽扇中央明顯破損了一個大洞，缺失了十幾柄羽劍，使得這件法寶靈光黯淡了不少，顯然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受損嚴重。
「去！」他並指一點，輕喝出聲。
殘破的羽扇應聲解體，化作數十道流光溢彩的羽劍，發出悅耳的破空之聲。
如同擁有生命般，交織成一張死亡劍網，朝著前方的彌塞族部隊席卷而去！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切割肉體的聲音不絕於耳。
無論是靈活的六翼機甲，還是猙獰的生物傀儡。
它們那足以抵擋重型激光武器的生物裝甲和能量護盾，在這些看似輕靈的羽劍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
劍光閃過，機甲被洞穿，傀儡被肢解，內部的彌塞族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斃命。
頃刻之間，原本擁擠的通道為之一空，隻剩下滿地狼藉的殘骸和滋滋作響的能量泄露點。
唯有那台金色的十二翼天使機甲，憑借更強的防禦力和能量核心，勉強支撐著，但機體上也已是劍痕累累，能量護盾明滅不定。
周毅目光落在那台仍在負隅頑抗的金色機甲上，眼中寒芒一閃。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現在為首那台金色機甲麵前。
黑色的噬日仙金龍槍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槍身環繞的龍紋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低沉的龍吟。
「鏘！」
沒有多餘的花哨，簡單直接的一記直刺！
槍尖凝聚著一點極致的黑芒，瞬間撕裂了空氣，精準地點在金色機甲最厚重的胸甲之上。
「轟！」
金色的天使機甲，如同被太古巨錘砸中，龐大的軀體猛地向後拋飛。
堅固無比的生物胸甲以槍尖落點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全身，隨後轟然炸裂！
內部的駕駛員連同核心生物結構，在這一槍之下，化為齏粉。
周毅持槍而立，衣袂飄飄，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轉身，看向白狐和龍龜妖王：「清理乾淨了，我們繼續。」
白狐微微頷首，美眸中異彩流轉。
龍龜妖王看著周毅手中那柄，煞氣內斂卻又威勢驚人的黑色龍槍，眼中忌憚之色更深。
他們雖久居雲夢秘境，見識有限，但也清晰地感受到那龍槍材質的不凡與蘊含的恐怖破壞力，絕非尋常山河境法寶可比。
再加上之前那尊能吸收行星裂解炮的神爐……這位年輕的人類修士，身上的秘密和底蘊，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厚。
三人不再停留，沿著通道繼續深入。
所過之處，偶爾還有零星的抵抗，但無一例外，都被周毅隨手解決，根本無法延緩他們絲毫腳步。
三尊山河境大能，在這座龐大的生物母艦內，宛如三位降臨凡塵的神祇，閒庭信步般走向權力的核心。
……
指揮大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主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周毅一槍摧毀金色十二翼天使機甲的畫麵，以及三人毫不停留向著指揮中心逼近的實時路徑。
所有彌塞族高層，包括莫卡修斯在內，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去了，隻剩下絕望的死灰。
「長…長官…他們…他們已經突破第七防禦區，按照這個速度，最多再有十分鍾，就會抵達指揮核心區……」一名監控官用幾乎哭腔的聲音匯報著。
莫卡修斯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它頹然坐回指揮座，復眼中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
它知道，一切都完了。
所有的抵抗，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都成了可笑的無用功。
「長官……我們……我們放棄母艦，乘坐緊急逃生艇撤離吧！或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一名心腹官員鼓起最後的勇氣，顫聲建議道。
其他高層聞言，有的眼神閃爍，似乎看到了希望。
有的則依舊麻木，似乎連逃生的欲望都已喪失。
莫卡修斯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那個提議的官員，仿佛要將它生吞活剝。
它發出一聲低沉而沙啞的咆哮：「放棄母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就算我能逃回母星，丟失整支遠征艦隊，連同這艘『方舟之心』母艦……等待我的，將是軍事法庭最嚴厲的審判！是永恆的放逐，甚至……是成為生物熔爐的燃料！我的家族也會因此蒙羞，徹底失勢！」
它咆哮著，發泄著內心的恐懼與不甘。
但吼聲過後，是更深的無力。
它比誰都清楚，留下來，必死無疑。
逃跑，或許還有萬分之一的生機，盡管那生機之後，可能是生不如死的懲罰。
指揮大廳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儀器運行的微弱聲響，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越來越近的爆炸聲和警報聲。
良久，莫卡修斯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座椅上，它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和疲憊，帶著無盡的落寞與認命：
「……啟動……最高權限緊急撤離協議吧。所有高級官員……自行選擇逃生艙……分散撤離…………」
說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他畢生的力氣。
征服藍星的野心，家族的期望，個人的榮耀，在這一刻，徹底化為泡影。
它知道，彌塞族對藍星的第一次大規模遠征，已經宣告徹底失敗。
而它，莫卡修斯，將成為族史上一個恥辱的符號。
……
穿過激戰過後、彌漫著焦糊與奇異腥甜氣味的通道，周毅三人踏入了一片與之前作戰區域截然不同的廣闊空間。
這裡的穹頂更高，呈現出暗紅色的肉質結構，如同某種巨獸的腹腔內壁，有規律地微微搏動著。
空氣中那股腥甜氣息更加濃鬱，還混雜著消毒液、營養液以及一種……大量生物組織被分解、融合時產生的特有味道。
眼前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周毅也驟然停下了腳步，眉頭深深皺起。
這哪裡是戰艦內部，分明是一座規模龐大到令人心悸的生物工廠與研究中心！
整個空間被半透明的生物薄膜分隔成無數個巨大的「培養單元」。每一個單元都像是一個獨立的生態圈，又像是一個殘酷的展示櫃。
左側的區域，如同一個巨大的「原料庫」。
裡麵浸泡在淡綠色營養液中的，是來自藍星的無數生物！
有雄壯的獅虎，在特製的力場束縛下沉睡，有巨鯨的輪廓在巨大的培養槽中若隱若現。
有鷹隼被固定在支架上，羽毛被貼滿感應探針……它們大多還活著。
但眼神麻木，生命體征被維持在一種奇異的平衡狀態，仿佛隻是等待被取用的活體零件。
而更讓周毅目光一凝的是，在靠近中央的一片區域，那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透明培養槽中，浸泡著的……是人類！
男人、女人、不同膚色、不同年齡的人類，如同標本般懸浮在營養液中。
他們有些身體完整，仿佛隻是沉睡。
有些則已經被部分解剖，露出內部的骨骼與器官，旁邊有精密的生物機械臂在進行著取樣或植入操作。
更有些培養槽中，隻剩下破碎的肢體或正在被分解的組織，顯然是「利用率」極高的「原材料」處理線。
冰冷的生物燈光照射下，這一幕充滿了超越言語的詭異與殘酷。
自動化的生物機械臂無聲地穿梭其間，進行著提取、切割、融合、重組等工作。
一些成品或半成品被運送到下一個區域。
那裡有正在被組裝拚接的巨型生物戰艦的器官組織，有閃爍著能量光芒的生物機甲核心，也有形態怪異、仿佛多種生物特征融合而成的戰鬥獸正在被「激活」……
高效的「生產」線上，生命被物化到了極致。
藍星萬物，包括人類自身，在這裡都隻是彌塞族生物科技下的「資源」。
一種冰冷的、非人的「秩序感」彌漫在整個空間，反而更襯出其中的血腥與野蠻。
周毅沉默地看著，他山河境的心境早已堅如磐石。
但此刻，目睹同族被如此對待，一種難以言喻的怒意仍不可避免地從心底升起。
他終究是人類，根植於靈魂深處的種族認同感，讓他無法完全漠視。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白狐和龍龜妖王。
九尾白狐絕美的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她好奇地打量著那些精密的生物設備和融合怪異的造物，仿佛在欣賞一種奇特的藝術。
對她而言，弱肉強食是天地至理。
這種「高效利用」資源的方式，雖然形式陌生，但本質與她所認知的自然法則並無不同。
人類的遭遇，並不能引起她太多的共情。
龍龜妖王更是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嘖，弄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直接吞吃煉化，豈不更乾脆利落？看來這些異星蟲子，也就這點玩弄小技巧的本事了。」
在他漫長的生命裡，吞噬過的生靈不計其數，這種將生命「工業化」處理的模式，在他眼中反而是種效率低下的「文明病」。
周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
他知道，此刻不是沉溺於情緒的時候。
他目光掃過那些人類培養槽，神念如潮水般蔓延而出，迅速分辨著哪些生命氣息尚存，哪些已經徹底消亡或不可逆轉。
片刻後，他微微搖頭，不再猶豫。
抬手間，一個紫金色的葫蘆法寶浮現掌心，葫蘆表麵流淌著溫潤的光澤，內部自成空間。
「收！」
周毅輕喝一聲，催動法力。
紫金葫蘆口產生一股無形的吸力，精準地籠罩向那些還有生命跡象的人類培養槽。
槽壁的生物薄膜被柔和的力量破開，裡麵沉睡或昏迷的人類連同部分維持生命的營養液，被化作一道道微光，收入葫蘆之中。
至於那些已經死亡、正在被分解或明顯被改造得麵目全非、生機已絕的，他隻能選擇放棄。
拯救生者，已是仁至義盡。
做完這一切，周毅看著這座龐大而詭異的生物工廠，眼神恢復了冷靜，甚至帶著一絲審視。
「雖然手段殘酷，但不可否認，彌塞族的生物科技，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他心中暗忖，「這座工廠，這些研究資料，還有這整艘母艦……將來若能為我所用，無論是解析其技術增強藍星，還是利用其生產力，價值無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