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堅強背後(1 / 1)
抱孩子確實是一件費力的事情,張岩才抱了一會兒,手臂就已經微微發酸了。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輕輕地把新得到的可愛妹妹放到了地上。
小君的小臉蛋紅撲撲的,似乎還沒玩夠,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但張岩隻能揉了揉她的頭,露出無奈的笑容。
真是難以想象,那些母親們是如何做到的,一抱就是半天,甚至一整天。
夕陽溫柔的將三人的影子拉得修長。
張岩與梅姨一左一右,各自牽著小君的小手,慢悠悠地向家裡走去。
遠遠看去,他們倒像是標準的一家三口,溫馨而和諧。
「梅姨,你在這邊是一個人住嗎?」,張岩隨口問道。
李華梅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似是被什麼思緒沖淡了些許。
她低頭看了一眼牽著的小君,沉默片刻後,終於開口:「小岩,關於我的事情,也該跟你說說了。」
她沒有刻意避開小君的耳朵,或許是覺得孩子年紀尚小,聽不懂大人的復雜往事。
「你知道我當年明明考上了魔都交通大學,後來為什麼沒有去嗎?」,她的語氣平淡,但眼神深處藏著些許難以言喻的情緒。
張岩思索了一下,試探性地猜測:「是因為家裡沒錢給你交學費?」
梅姨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抹自信:「我當時對自己有信心,可以拿到所有的獎學金,還能申請助學貸款。如果實在不夠,我還可以勤工儉學,就算隻靠我自己,我也能讀得起。」
張岩繼續猜測:「那是因為你父母生病了?需要你掙錢給他們治病?」
梅姨聞言,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眼中卻帶著幾分苦澀:「也不是。他們當年的身體可結實了,生龍活虎的,拿著笤帚打我的時候,可有力氣了。」
張岩早就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異樣,因此一直順著她的話,試圖調節氣氛。
他無奈的笑笑,「梅姨,那我猜不出來了,你就別吊著我了,快告訴我吧。」
暖風輕輕吹過,路旁的柳樹沙沙作響。
梅姨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目光望向遠方,仿佛透過黑夜回到了多年前的記憶中。
「我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家裡並不富裕,但我努力讀書,最終考上了縣裡最好的高中。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出發,深夜才能回到家,日復一日地堅持著。」
她輕聲說道,語氣平靜,但能聽出其中的艱辛。
「後來,高考時我超常發揮,成為了我們村唯一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女孩!
當時,我滿心歡喜地等著魔都交大的錄取通知書到來,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場災難。」
她的聲音頓了頓,仿佛連回憶都帶著沉重的重量。
「我上麵有個哥哥,到了結婚的年紀,家裡需要為他置辦婚房和彩禮。
下麵還有個弟弟,剛要上高中,父母想讓他去城裡的重點學校。」
梅姨的手微微收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小君的小手,眼底掠過一絲苦澀。
「於是,他們把我許配給了村裡一個富戶的傻兒子,換了一筆豐厚的彩禮錢。」
張岩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但他沒有打斷梅姨的講述。
「更過分的是,他們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把我的大學名額『賣』了出去,換取了弟弟的教育資源以及另一筆巨款!
那是我辛辛苦苦多少年才掙來的機會!我也是他們的親生骨肉,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我!」
即便已經是陳年往事,她的語調依然有些激動,眼神卻掠過難以掩飾的憤怒。
「我當然不甘心,我哭著鬧著跟他們理論,試圖抗爭。但最終的結果就是被狠狠地打一頓,沒收手機,鎖進房裡。」
張岩似乎聽出了她當年的那種絕望與無助,眼神中泛起心疼之色,「後來呢?」
「後來,是我的二叔不忍心,半夜偷偷撬開房門,把我放了出去。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給了我,讓我去其他地方好好生活。」
梅姨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小君,眼底泛起一絲柔和,「我哭著跑了,帶著僅有的錢,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外麵的世界。」
夜色中,她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釋然。
「我終究還是放不下魔都交大,兜兜轉轉,最後還是來到了魔都。雖然沒能成為那裡的學生,後來也在那裡紮下了根,一步步打拚。」
想到那個改變了梅姨命運的人,張岩還是有點無法釋懷,「你既然都到了魔都,為什麼不去揭發那個頂替了你的人?」
「我二叔當初幫了我,後來被我父親打斷了腿,乾不了重活啦。
因為他把積蓄都給了我,聽說二嬸也差點跟他鬧離婚,但因為孩子的原因最終沒跟他離成。
我家把村裡富戶的彩禮還回去了,但好在賣了我錄取名額的錢也足夠多,足夠讓我大哥體麵結婚。
但如果我將這件事捅出去......
在那位神通廣大的某人的報復下,我二叔的命可能都要沒啦。」
張岩沉默了,當恩與怨糾纏在一起,的確怎麼選擇都不能算是對的,隻是苦了夾在中間的梅姨。
「這些年我一直有寄錢回去給我二叔,聽說他日子還過得去,所以我也都釋然了,不鬧了,但也不會再回去了。
他們說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我其實才是想說呢,就當我沒有過這雙爹媽。」
這時候小君忽然鬆開了拉著張岩的手,轉身扯著梅姨的衣角,「媽媽,媽媽,我走累了,抱抱。」
梅姨慘淡的神情一掃而空,換上一副笑容,抱起了女兒,「哎,小君乖,讓媽媽抱抱。」
小君抱著媽媽的脖子,吧嗒吧嗒,在她臉上親了好幾下,「媽媽,小君最喜歡你了!比喜歡大哥哥還多一點!」
梅姨開心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寶貝真乖,你要是不調皮,媽媽也最喜歡你了!」
張岩笑笑,溫柔的攬住了梅姨的腰,「相信我,以後,都會好起來的,這不是什麼祈福或是祝願,而是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