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速通(1 / 1)
「大,大姐!」
輪椅少年顫顫巍巍的拿出自己從寺廟裡求來的保命符,他對著柒染喊道:「冤有頭債有主,您老就安息吧!不要再詐屍了!」
「嗯?」柒染凝視著少年手中的符紙,她在那東西裡感應到了熟悉的力量。
「咦?」
輪椅少年見柒染沒有動作,他視線落在手中的保命符上,頓時大喜過望。
隻見他手中的保命符正散發著幽幽白光,這個白光越來越強烈,光線柔和聖潔,似乎可以將世界上的一切汙穢都掃盪一空。
「有,有用?」
輪椅少年眼中立即露出喜色。
這個保命符是他上個月陪著自己頂頭上司去廟裡時被裡頭的可疑人士強買強賣的。
那時候,侍郎家的小公子聽信了算命先生的話,花了五十兩買了個桃花符。
作為書童的少年嘀咕了幾句不相信之類的話,當時帶著墨鏡的算命大師二話不說就硬塞了他一個保命符,然後搶走了他的荷包,說那是什麼算命錢。
那可是他兩年的工錢!
那可是他準備去治腿傷的醫藥費!
輪椅少年當時一個激動就要去搶回來。
豈料那帶著墨鏡假裝瞎子的算命大師家夥搶了他錢包拔腿就跑,步伐如風,這擺明就是斷定了少年是個瘸子追不上。
旁邊看戲的侍郎家公子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完全不在意少年的窘境。
少年回過頭來麵上笑著迎合上司,心裡頭對算命先生口中的神滿是抱怨
……。
現如今看來,這個保命符似乎不是什麼騙人!
少年眼眸中的光亮驟然爆發。
有了這個東西!不要說邪祟了,一些孤魂野鬼也可以對付!
到時候他就可以脫離書童身份逆襲成為算命大師。
腿傷好不好似乎都已經無所謂了,賺錢之後,有的是機會治療……。
他甚至可以回過頭打臉自己的上司,體驗一把什麼叫逆襲。
恍惚間,少年幻想和興奮在白光中越來越扭曲。
透過白光他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的美好未來。
他在那一刻,相信了算命先生口中的神,他堅信,神是存在的!
「這到底怎麼回事?」
柒染手指穿過白光,直接就把保命符從少年的手中拿了過去,然後在少年震驚的表情裡將保命符揉成一團丟地上。
白光在經過了柒染的手之後碎掉了。
同時碎掉的還有少年的夢想。
「大,大姐!」
輪椅少年差點哭了。
他兩年的工錢!
他成為算命大師的夢想!
他治療腿傷的希望!
「這個符哪來的?」
柒染走上前,她有些困惑,這平平無奇的符紙上怎麼會有她靈魂碎片的氣息。
「有話好說,我們人鬼殊途,不要拉我下去啊啊啊啊啊!」
輪椅少年緊張得語無倫次,抬手就擋著自己的臉,無視掉柒染的問話。
「……。
你確定他不是智障?」
柒染扭頭問旁邊的零七。
原主記憶裡,這個少年並不是什麼聽不懂人話的小智障啊!
反而是一個在艱難困境裡發憤圖強,最後逆襲成一方土地主的存在。
「當然不是智障,他隻是被刺激過頭了,給他點時間吧。」
零七嘆息。
原主是永夜王國裡的侍女,由於不小心打碎了王妃最喜歡的玉佛被亂棍打得半死。
昏迷了的原主被太監草率的當成死人送出了王宮。
接收到原主「遺體」的家屬們哭喊了一嗓子就將其隨便找個地埋葬了,也沒找醫生大夫看看怎麼回事。
後來,還是想盜墓的流氓將她從棺材裡挖出來,原主才獲救。
她也因為這件事怨恨上沉迷尋仙問佛的王族,希望氣運之子能夠正常一點。
後來,原主找到了這少年,在少年的幫助下也算是安穩的活過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因為她私底下教女娃識字念書被附近的村民當前朝亂黨給打死了。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重點。
零七已經打算坑人了,才不在乎任務進度,更懶得去糾正氣運之子。
「等他發癲完再問?」
柒染眉頭一挑,直接幾個巴掌打過去,強行把少年的思緒拉回現實。
少年俊郎的臉也因此鼻青臉腫。
「嗚嗚嗚,不要再打了,你有什麼問題我說就是!」
鼻青臉腫的少年哭喪著臉求饒。
一個大逼兜讓他臉腫了,腦子也好使了。
「這東西哪來的?」
柒染目光掃過符紙。
「嗚嗚嗚,我的五兩銀子,我被騙子騙……。」
少年正準備長篇大論一番,目光瞥見柒染愈發不善的表情後,他立即改口,飛快說到:
「這是問仙山上的一個騙子強行賣給我的!他還拿走了我兩年的工錢!那可是足足五兩銀錢!。」
「很好,帶我去找他,我幫你殺了他。」
柒染漫不經心的開口,隨後取出鎏金鋼筆往半空中一拋。
鋼筆瘋狂旋轉,流光溢彩的將矛頭指向十幾處金碧輝煌的寺廟。
「這是壞掉了?」
零七瞧著這鋼筆像一個失控的指南針似的,飛快的旋轉著。
正當他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要把鋼筆拿回去返修的時候,鎏金鋼筆停下來旋轉,最終指向了王宮內部。
零七安定了些許。
看來鋼筆沒有壞,隻是靈魂碎片的力量被莫名其妙的分裂出去了。
「殺,殺人?沒必要吧,說不定人家也是有苦衷的,而且五兩銀子而已,我再努力的存兩年也就賺回來了。」
輪椅少年自是看不見這神奇的一幕,他已經被柒染的話嚇壞了。
「我從來不開玩笑。」
柒染幽幽開口。
「……。」
輪椅少年喉嚨聳動,忍不住的想要往後退。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冒泡的家夥在他輪椅上卡了石頭,他愣是掰不動自己的輪椅。
「如果你什麼都原諒,那你受的苦難都是活該。」
柒染踹了一下輪椅少年的輪椅,命令道:「現在,馬上,帶我去找人。」
「你居然想幫原主的親人取回公道!」
零七意外的圍著柒染飛了好幾圈。
柒染不耐地將蝙蝠拍開,表情冷艷。
她可不是想在這個時候糾正一個廢物的聖母心。
這個小世界內竊取自己力量的雜碎們才是她重點打擊的對象。
「大姐,你還是入土為安吧,不是我不想帶你啊,實在是我的輪椅已經壞……。」
輪椅少年正要以自己的輪椅為借口拒絕掉帶路。
誰知道這輕輕一推,
得,原本壞掉的輪椅又恢復正常了。
他最後的借口也沒了!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尷尬,少年嘿嘿一笑,抬頭去看柒染那在陽光下依然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
「走。」
柒染冷冽的聲線響起,下一刻她直接就將少年抓了起來。
在少年的指路下,柒染很快地來到了問仙山的山腳下,這山鬱鬱蔥蔥,綠意盎然,唯獨山頂的琉璃瓦片做的廟宇高懸於上格外醒目。
唯一上山的路上,四周皆是擺攤的算命先生和賣工藝品的小攤小販。
柒染環視一圈,發現這些人所販賣的東西並無靈魂碎片的氣息。
她單手抓著狼狽的少年往山路上直走,那抓小雞似的輕鬆模樣惹得不少人注目。
「啊啊!救命啊!我不想被拎著走啊!」
少年一路在哀嚎,瞧著好不可憐!
有正義感十足的路人想過去調節一二。
然而在看清楚柒染身上的壽衣之後,再有正義感的路人也不敢輕易靠近了!
好家夥!大白天的穿著壽衣化著死人妝在路上亂跑,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還是不要湊熱鬧了!
「餵餵餵,你們也太慫了吧!想救我就勇敢的來啊!不要跑啊!」
少年眼睜睜的看著路人靠近,路人離開。
在連續看了十幾個人被柒染嚇退後,他已經顧不得害怕了,這種希望來領希望離開的感覺實在太折磨人了!
「你這一說就不對了!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我覺得還是不要輕易參與你的因果比較好!」
旁邊戴著墨鏡的瞎子算命先生很是中肯的給了少年一個安慰:「再者,你們一看就是有血脈關係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敢情被抓的不是你,你站著講話不腰疼啊!」
少年瞧著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心中也泛起了些許漣漪,連忙朝著人喊道:
「我大姐前些天死了,現在怕是詐屍了,你們趕緊的讓我大姐入土為安啊!不然她就要抓著我去找人算賬了!」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路人們腦袋飛快的尋思著少年話中的意思。
「鬧鬼了啊!!!」
「快跑啊!」
不知是誰在人群裡喊了一嗓子,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拉偏了。
驚呼聲,嘈雜聲,推響聲,紛亂腳步聲瞬間出現。
在少年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周圍的人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山下的方向狂飆。
不過五分鍾的功夫,山路上前來燒香拜佛的人以及沿途的小攤小販全都跑的沒影。
少年:………。
柒染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態度。
不多時,她就已經來到了廟宇門外,順帶的看見了騙少年錢的騙子。
廟門前,那騙子穿著綢緞長衫,腰間別著金腰帶,手中抓著一支筆。
每當有人給他錢之後,他就在附近的簡陋桌子上插一炷香再開始胡亂畫符。
當符紙畫完之後,一道白光就從那一株燃燒的香中飄盪出來覆在符紙上。
「看來,這個靈魂碎片已經將力量分散到許多廟宇中,怕是還完成了不少人的心願了,否則這個區域的氣運之子也不會沉迷出家忘記自己的宏圖大業了。」
作為係統,零七能夠看的更明白,這一切的奇跡不過是靈魂碎片分化出來的力量作祟。
「餵,把我的錢還給我!」
被柒染抓在手中的少年眼眶通紅,朝著那騙子幽幽喊一嗓子,那聲調幽怨的好似厲鬼到人間。
正在給人算命的騙子扭頭一看,頓時就給氣笑了:
「今天香客數量銳減,我仆從說有人扮鬼嚇跑香客,我還以為是誰,沒想到是你在砸我場子!你這個死瘸子!」
「你還我錢!不還你就死定了!」
少年仗著自己身邊一個死而復生的大姐,底氣十足地朝騙子介紹道:
「因為你騙錢,害的我大姐都詐屍來討回公道了!你最好識相一點!還錢!」
「區區五兩你也計較!在這裡被我騙,不對,被我能力感動的香客哪個不是十兩起步的!就你這人摳摳搜搜!」
騙子一臉嫌棄,拿著散發白光的符紙在眾人麵前虛晃一槍。
就算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邪祟他也不怕!他有的是符!
「什麼區區五兩!那是我看病錢!我兩年的積蓄!和你這種騙人錢的家夥可不同!那一分一厘都是我的血汗錢!」
少年原本還想給騙子爭取一線生機的,聽到騙子那麼不以為意,他血壓頓時就飆升了。
「賺不到錢是你的問題!為什麼別人都可以賺到錢,就你賺的那麼慢?你才應該反思吧!」
騙子似乎真的不能理解少年的痛點:
「你看我!區區幾天就已經家財萬貫了,賺錢哪裡難了?賺不到錢,你得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太懶了?」
「懶你娘!」
少年口中飆出髒話,雙眼血絲泛紅。
「夠了。」
柒染將少年丟在了地上,隨後走上前,一巴掌拍過去,直接將騙子給打飛老遠。
騙子猝不及防的飛了。
他手中的符紙散落一地,沒起到一丁點左右,還全被泥土玷汙成廢紙。
少年嘴角微微抽搐,目送騙子以奇特的角度飛出山崖,飛向不知名的遠處。
他原本飆升的血壓在這一刻又以奇特的方式被治好了。
「治病去。」
柒染回頭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隨手將桌子上的一袋荷包丟向了少年。
少年抬起頭。
嬌小的少女逆著光,黑色的壽衣在陽光下反射出奇異的光彩,恐怖的白色麵容上一雙暴戾冷冽的目光破開一切穿透少年的心髒,為他留下深刻的印記。
少年對這個大姐的記憶並沒有多深刻,畢竟一個自七歲就在皇宮,一個自小在被賣別人家當書童。
他們之間壓根就沒有任何的血脈之情。
為了節省銀錢,他們甚至連葬禮都格外簡陋。
可在柒染將荷包丟過來的那一瞬間,少年似乎能夠感受到淡淡的,來自於血脈之間的親昵與關切。
那是少年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情緒,它比恐懼更加深入靈魂,刻骨難忘。
「哐當」
少年被荷包砸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他淩亂的發絲下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大姐!你安心去吧!我會照顧好爸媽的!等我賺夠了錢,我就給你修更好的墓!」
「嗬,滾。」
柒染冷哼一聲,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去看地上狼狽的少年。
屬於原主的黑色繡花鞋踩過地麵上的乾枯樹葉,沸騰的黑霧裹挾著不祥的氣息在山廟周圍裊裊升起。
下一刻,柒染在眾目睽睽之下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