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不曾為仙（1 / 1）
另一個時空。
遼闊無際的蒼穹之下，延綿無垠的海灘宛如一條金色的綢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碧藍的海浪此起彼伏，一浪接著一浪，不斷地在海灘邊堆砌起一堆堆潔白如雪的泡沫。
輕柔的海風徐徐拂來，攜帶著絲絲鹹澀的氣息。
沙灘上，色彩斑斕的遮陽傘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形形色色的人們在這裡嬉戲玩耍。
這其中，一柄金黃色太陽傘下，一位穿比基尼的女生格外令人矚目。
她懶洋洋的躺在沙灘椅上，長發如瀑披在肩頭，五官精致艷而不俗，完美的九頭身比例使得她看上去好似精致的洋娃娃。
薔薇盡情地享受著這長達1000年的悠長假期。
她左擁右抱，身邊圍繞著好幾個養眼的小情人。
那些小情人各具特色，有楚楚可憐的小奶狗，眼神中透著惹人憐愛的無辜。
有高挑狂野的壯漢，渾身散發著原始的力量感。
也有衣冠楚楚的精英，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與睿智。
各色的美人圍繞著薔薇，小心翼翼地擦拭防曬霜，時不時遞上清涼的飲料和精致的甜點，盡顯殷勤。
白雲悠悠，海浪濤濤。
忽然之間，薔薇原本悠閒的神態消失。
她猛然睜開眼，一雙妖嬈的眼眸裡帶著駭人的陰沉與認真。
「主人，您」
薔薇身邊，脖頸上掛著鉑金項鏈的金發陽光大男孩被嚇了一跳，講話的聲音都小心翼翼了起來：
「您怎麼啦？」
說罷，他就要過去攙扶欲要起身的薔薇。
「沒事。」
薔薇搖了搖頭，阻止了少年的靠近。
她原本還沉浸在這無比悠閒舒適的氛圍之中。
然而，猛然間，心底爆發的強烈不安以驚人之速將她的悠閒與愉悅吞噬殆盡。
她內心猛地一揪，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柒染正身處險境。
那種危險甚至足以令柒染的靈魂發生巨變！
也正因為是如此可怖的危機，曾經與柒染靈魂有著深刻羈絆的薔薇才能有所感應！
……。
「好了，寶貝們，我先離開了。」
不等身邊小情人們反應過來，薔薇自顧自地起身，邁著匆匆的步伐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瞬間閃現回到了自己的係統空間內。
「係統，鎖定柒染位置，降臨。」
回到了空間，薔薇毫不猶豫的打開了自己的係統，花了幾千積分鎖定了柒染目前所在位置。
「您當前的實力無法順利鎖定降臨。
這裡建議放棄降臨。
您鎖定的世界目前正陷入時空亂流，宿主貿然踏入有60%概率會陷入永眠。」
係統的聲音冰冷地回盪，撞擊薔薇慌亂的心髒。
「永眠？」
「換句話說就是碎成渣渣，拚不回來的那種。」
係統聲音冰冷絕情。
薔薇扯了扯嘴角，寶石一般的眼眸好似沾染上一層厚重的陰霾。
她遲疑了一瞬，隨後咬牙：「傳送！」
「你確定？那一位其實不用你操心的。」
係統有些不解，勸說道：「這裡建議和大家一樣隔山觀虎鬥，沒必要以身試險。」
「少廢話了，傳送。」
薔薇語氣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認真。
在她看來，柒染是自己用心嗬護、悉心照料了千年才養起來的靈魂。
她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柒染陷入危險而無動於衷。
就在薔薇話語剛落下來，她的係統空間內忽地出現一陣傳送波動。
「等等。」
冰冷質感的空間內，一位穿著唐裝，手中掛著玉石手串的白發老者輕而易舉地穿過係統的嚴密防禦，出現在薔薇麵前。
「好久不見呢，小薔薇～。」
老者儒雅的麵容上掛著輕鬆寫意的笑，語調漫不經心，吊兒郎當。
來人明明渾身散發著平易近人的氣質，可偏生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又仿佛看穿世間萬物，古井無波，冷漠極了。
「莫楚辰？」
看見來人，薔薇的背脊瞬間冷汗淋漓。
麵對不請自來的老者，縱使她心中無比震驚，麵上，她也依舊強裝著平靜與強勢：「你這什麼鬼打扮？知不知道，套個皮套亂溜達是很失禮的行為！」
一語說完，空間裡被薔薇關押的怪物們紛紛將不友善的目光投擲過來。
「別緊張呀，我是來送你一程的。」
老者笑吟吟地回答，毫不在意關押在空間內那些怪物們虎視眈眈的目光，俏皮眨眼說道：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薔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你滾。」
「好了，不逗你玩了，我知道你要去見她，那麼，就把這個送給她吧。」
老者抬起手，一把老舊的鑰匙漂浮空中，緩緩落到薔薇手中。
看見鑰匙，薔薇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
她雙手死死的抓住鑰匙，聲音壓低：「這是關於過去的碎片。」
「對的，也是尋找自我的關鍵道具。」
……。
樂豐界。
狂亂的力量如洶湧澎湃的海嘯，幾乎將整個界域拉扯。
時空在這一刻陷入了極度的混沌。
以柒染為中心，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強大引力牽扯而來。
極其邪惡的力量在狂暴的風暴中孕育，仿佛是即將掙脫囚籠的惡獸，隻是稍稍感受其氣息，就足以讓人心膽俱裂、靈魂顫栗。
柒染身邊，每一個被吸引過來的入魔修士都雙手雙腳緊貼著地麵，腦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好似極度虔誠狂熱的信徒在頂禮膜拜著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神明。
「一塊力量碎片罷了，居然會引起這樣的畸變！」
蕭城目光灼灼，充滿野心與狂熱地望著這一切。
他並不在意自己的布局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亂流打亂。
當他看見，那失控的力量如何強悍時，眼中迸發了毫不掩飾的驚喜與赤裸裸的狂熱。
他就知道自己看中的同伴是強大的！
柒染隻是被那該死的人族給忽悠了！
如此能夠輕易將界域鎮壓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出自一個人類。
蕭城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隨即狂喜之色冉冉升起。
他抬起腿，走向了風暴中心的柒染。
現在，柒染的力量的確很強大，但是失控是力量漩渦裡，柒染的靈魂也是最脆弱的。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趁著混亂，編製一段虛假的記憶給柒染。
實際上，那龐大的記憶洪流和力量亂流之下，柒染並沒有外界預想的那麼痛苦，甚至，她連茫然都沒有。
夾雜在力量裡的那些記憶太多太多，似乎有屬於她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屬於一些奇奇怪怪的陌生怪物。
它們哀號不止，拚命掙紮，一個個仿佛急於向柒染傾訴著什麼
柒染隻是微微皺眉，怪物們就立即破碎成一片片泡沫。
這些堆積在意識海洋裡的泡沫包裹著一段段平凡又恐怖的人生。
無數美好，不幸，激勵，甚至逆襲的人生頭尾相連，最終走向了詭異絕望。
柒染體驗著這些人生，從困惑，不解，到最後完完全全將其當做是一個個爛尾的電影在看。
看到激動處，偶爾還來點銳利的評論，可謂是，眾生平等的口臭了一頓。
「我之前是那樣的人嗎？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當看完一個十三歲為黃毛離家出走，十八歲懷三娃，最後因為回家路上數樓梯，莫名其妙暴斃的粉毛少女一生後，柒染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這種像抽風二傻子的人生絕對不可能是她的人生！
如果是她，那個黃毛露頭就秒，壓根不可能發展到離家出走這個地步！
「怎麼看，都不是我的人生！」
即便伴隨著記憶而來的痛苦深入骨髓，柒染還是極為堅定地認為，這並不是她的記憶和人生。
隻是呢喃幾句，她就將這種伴隨著記憶而來的痛苦情緒拋諸腦後，而後又泰然自若地接受新的一段記憶，感受新的一段痛苦。
「宿主！不要忘記自己啊！」
被壓製在意識一角的黑霧世界裡，一隻漆黑的蝙蝠在拚命的拍打著看不見的隔閡，意圖吸引柒染的注意。
但認真浸染在紛雜力量與記憶中的柒染完全沒有注意到蝙蝠的存在。
是的，隨著力量的爆發，零七在機緣巧合下被困在了黑霧世界裡。
隻要柒染沒有恢復記憶，他一時半會還真出不來。
而這一切，都要從南宮玉化作靈魂碎片時候說起，
當時，碎片歸位，巨大的沖擊力令零七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掀飛，險些墜入了混亂的時空亂流內。
在千鈞一發之際，黑霧裡忽然伸出一隻乾枯冰冷的怪手將零七撈住，把他帶到了相對安全的黑霧空間之內。
作為一隻蝙蝠形態的係統，除了主神賦予的基礎能力，零七並無太多逆天改命的手段。
來到了詭異的黑霧世界之後，零七當即就想回找柒染。
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隻是一刻鍾的功夫罷了，他和黑霧就都被收納到了意識海洋裡。
更要命的是，零七還無法從黑霧世界裡脫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柒染陷入一段段的記憶中。
無數奇奇怪怪盛滿惡意的記憶如潮水般圍繞著柒染。
它們像是一個個糾纏不休的惡魔，拚命鑽進柒染的腦海，隨後又一個個恍如喪家之犬在無情刻薄的吐槽中破碎成渣。
混亂的風暴並未持續太久。
待柒染再度睜開雙眼，她已然從那紛繁雜亂的記憶中掙脫而出。
在她的周遭早已不見任何生靈的蹤影。
一片支離破碎的空間內，唯有一位俊美高挑的男子佇立在她麵前，其眼眸深邃而多情。
「你是什麼東西？」
麵對著空間內唯一活著的生物，柒染咧嘴一笑，滿懷惡意的發問，眉宇之間盡是不加掩飾的張揚。
「我是你朋友。」
蕭城臉上的笑意有點僵。
「朋友？」
柒染輕聲復讀了一遍，隨後挑剔的目光上下掃視了蕭城。
倏地，她眸子裡升起毫不掩飾的嫌棄，惡劣地嗤笑：「就你這樣的垃圾也配當我朋友？」
雖然，她記憶在混亂中暫且沒有回歸。
但對異族的厭惡那是絕對沒有消失。
甚至，實打實的增加了。
「……。」
聽到這毫不客氣的話語，蕭城一時間有些恍惚，心裡不禁泛起嘀咕。
難道自己強行塞進去的虛假記憶沒有奏效？
不可能啊！他可是專門洗掉了所有人類美好的記憶，專門留下最絕望恐怖的一麵。
麵對這種記憶，怎麼樣都應該膽戰心驚，有點恐懼症才對吧？
「我真的是你朋友，這裡發生了一點事，你暫時失憶了，不過沒關係，我帶你回去，你會慢慢想起來的。」
蕭城說著，走過去拉起柒染的手，準備脫離這個破碎的世界。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已經不能要了。
那麼大規模的力量暴動足夠引起人族聖人們的注意。
人族那些高端任務者很快會降臨過來，鎮壓恢復一切。
在這裡，多留下來一秒，就多一份危險。
「哢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從蕭城手腕上傳來。
柒染毫不客氣地扭斷蕭城的手，頗為嫌棄地後退一步：
「誰允許你碰我了？你也不照鏡子看看，就你這雜碎，配嗎？」
「你。」
蕭城看著自己斷成兩截的手，頓時愣了。
他原先以為，柒染那麼抗拒自己的靠近是因為人族的洗腦。
但事實證明，失憶了的柒染還是那麼張揚傲慢，有沒有人族乾預，那又臭又惡劣的本性都是一點不帶改的。
倏然，蕭城的眸光閃過一絲危險。
他轉念一想，也有一種可能。
或許，柒染沒有失憶，現在的柒染還是對虛空異族盛滿殺意的那個柒染？
「你還記得？」
蕭城試探的問。
以他的了解，柒染雖然是惡劣張揚，但向來是不屑於撒謊的。
「記得什麼？」
柒染皺起眉，想到自己先前體驗過的那些糟糕記憶，她當即勾起嘲諷的笑，冷冷道：
「你不會想說，你和我有什麼惡心的羈絆吧？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樣？少來沾邊。」
聞言，蕭城氣的鼻子都歪了，表情一陣青一陣白。
最後，為了顧全大局，他強行扭曲地掛起笑容，朝著柒染伸出僅剩下的手：
「看來，我的朋友你是真的丟失了不少記憶。
可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到了虛空大世界，你就會明白一切！扼……。」
蕭城的話還沒說完，他唯一還完好的手也被柒染給扭斷，扯了下來，丟進了時空亂流裡。
「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伸出手，怪礙眼的。」
擦了擦手中血，柒染敷衍了幾句，隨後挑釁似的看向蕭城：「不是要離開？你倒是走啊！」
「你是不是沒有失憶？？」
蕭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柒染，頗為忌憚地後退一步，忍不住再一次的詢問。
哪裡會有人因為這種破爛理由就把別人手扯斷的？
太荒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