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那一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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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元真人法相莊嚴,手持「祛凡」,滿目自信和淡然。

在他的法相之後,是真寶龍艦,艦首立著魏鋮和聽潮真人,船板上集結著大批的平沙弟子。

芳華君嗬嗬笑道:「還以為你步入仙隱境後會孤身前來,沒想到還是這麼個孬種做派,居然帶上一船嘍囉前來為你搖旗助威。」

聽潮真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想他好歹是化神期修士,在這妖物眼中居然隻是嘍囉?

魏鋮倒是麵色如常。畢竟當初這妖物在平沙島上如入無人之境,後來就連大乘期的寶相夫人都被他害死,可見這妖物道行實在是高,看不起身為化神期的他們也算是正常。

廣元真人微笑,徐聲道:「你終究是大乘期的妖物,我對付你也要費些手腳,因此自然要多些保障才好以防萬一。萬一被你的元神遁走,那豈不是可惜?」

芳華君聽的哈哈大笑,連連拍手,「看來你是很自信殺掉本尊,很有自信能占領這圖南島了?」

廣元真人沉默不語,緩步邁向圖南島。

看著那尊恍若神人天降的高大法相步步逼近,胡曲的心跳開始加速,牙齒也開始咯吱作響。

芳華君瞥了胡曲一眼,嗤笑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一個境界稀爛如紙糊的仙隱境罷了,真當他了不得?」

芳華君伸手扳過胡曲的腦袋,趴在他耳邊道:「老狐狸,你再在一旁乾看好戲不出手,蠢狐狸的小窩和就真要毀在廣元老雜毛的手裡了。」

胡曲的眼神在剎那間變得迷離起來,由天真無邪轉瞬變得深邃幽暗,他偏頭看了眼芳華君,嘴中迸出屬於魅侯那富含魅意的獨特嗓音:「你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芳華君笑道:「你既然對蠢狐狸那麼上心,我自然不信你就隻派胡曲這麼個小狐狸崽子守著她。自然是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你借著胡曲來關注她的生活,方便你親自守護著她。」

「聰明。」

「過獎。」

「嗬嗬,不客套了,先教訓廣元是急。」

魅侯的聲音突然消失,胡曲眨巴了下眼恢復了常態。

廣元真人以為芳華君隻是見勢不妙,提前安排退路,隨即笑道:「你現在囑咐小妖們快逃也無用,在這南海,它們又能跑到何處?」

芳華君望向已經揮起「祛凡」準備抽向島外光罩的廣元真人,笑著問:「廣元老兒,你可曾聽說過一個詞——後院起火?」

廣元真人一愣,突然回頭喝道:「是誰這麼大膽?!」

方才剎那,他竟感知到護著平沙島的水天一色陣,竟被外力撼動!

有火紅的雲,從北邊漫延過來,熱烈,妖艷,如狐狸的尾。

天邊的流雲如同火舌,輕輕地舔舐了下平沙島的四周。

霎那間海浪翻湧,島上亂石狂舞。

水天一色陣,竟有崩毀的征兆。

更為恐怖的,是那作為陣樞——屹立了千百年的摘星樓,竟然在這龐大的威勢下搖搖欲傾。

駐守在平沙島上的年輕弟子們驚駭不已,有的已經哭出了聲。

廣元真人目眥欲裂,「魅侯,你敢偷襲我平沙島?」

聲音如雷,極短的時間裡就穿越了千裡海域,傳進了南海邊魅侯的耳中。

一襲大紅袍的魅侯立在海邊看浪花朵朵,表情閒適。

他望向南方張口道:「常言道,臥榻之畔豈容他人安眠,這句話想必不用我為真人解釋。如今你已是仙隱境大能,隨之而來的野心和霸道手段實在令人心折。想必真人是想讓平沙島一統南海的吧?隻不過,等真人一統南海之後,會不會覺得自家地界還是太小,繼而把視線放到雲夢澤呢?思及此事,我心尤其不安哪!」

「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廣元真人隔著千裡海域問道。

「那倒不是。即便真有一日平沙島大軍來犯,我雲夢澤也不怕。」魅侯的瞳孔突然一縮,從中迸出凶狠的光,「隻不過,真人要對圖南島出手那可就大大不妙,畢竟那裡是小白待了千年的窩啊!」

廣元真人根本不知道魅侯話中的「小白」是何人,但他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因為水天一色陣又是一陣劇烈的震盪,說明魅侯又出手了。

廣元真人目光一定,手中「祛凡」高高拋起。

蛟龍須所製成的拂塵尾部散出道道寒芒。

芳華君冷笑一聲:「好一個老雜毛,這是要比誰下手快?」

他已經猜出,廣元真人這是想速戰速決,通過突施雷霆手段,先攻占下圖南島再回頭對付魅侯。

「算盤打的倒是好。隻不過你是看不起老狐狸,還是瞧不起本尊?」

芳華君雙手飛速掐訣,一旁的胡曲直看的眼花繚亂。

從島上那棵榕樹上,飄起瑩瑩綠光,好像飛起了一片螢火蟲。

綠光匯聚在芳華君的指間,凝結成了一塊尖銳的長條狀晶體。

晶體成型的剎那,芳華君輕喝:「疾!」

胡曲隻看到一抹綠色的流星,從芳華君身前飛出,激射向那柄來勢洶洶的拂塵。

轟然巨響,海水炸起百丈高!

魏鋮和聽潮兩個全力護持真寶龍艦,才不致船傾人翻。

海水翻湧間,拂塵倒卷飛回。

圖南島上的那棵大榕樹,轉眼間從滿冠碧綠變得枯黃,落葉撲簌簌的落滿了圖南島,好似在這春風初起的季節,秋季卻突然來到了圖南島上。

廣元真人冷眼看著島上的異狀,知道隻要再來一次,那樹妖決計沒有可能再擋下自己的傾力一擊。

可是他的法相還是飛速的縮小,身形隨之後退。

因為他發現水天一色陣已經情勢堪憂,再不趕回去,隻怕魅侯真打破水天一色陣將平沙島占據,到那時,他再占據圖南島還有什麼意義?

要說恨,廣元真人心中恨火滔天。出師不捷,這還是他步入仙隱境後頭一遭。可是沒辦法,他怎麼也想不到,魅侯竟會和樹妖兩廂聯手!

廣元真人在經過真寶龍艦時喝道:「速回平沙!」

胡曲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平沙島氣勢洶洶的來,又匆匆忙忙地走,直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了。

轉頭看著模樣淒慘的大榕樹,胡曲嘆道:「沒想到竟然能擋下仙隱境大能的全力出手。隻是這副樣子是不是太慘了一些?」

芳華君毫不在意道:「積攢了數千年的『木精』全都消耗一空,自然是家底空空的淒慘下場。不過沒關係,有當初那條從平沙島搶來的靈脈大瀆,隻要溫養個千八百年,這棵榕樹照樣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一棵榕樹!」

胡曲看了眼圖南島上那條環繞著榕樹的溪流,委實算不上什麼大瀆。

也不知芳華君施了什麼障眼法,想當初他們挖這溝渠的時候,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最終完成的工程也是壯觀。如今瞧著,也就是條普普通通的溪流,頂多靈氣盎然了些。

此時溪流中的一塊石頭後,瑟縮著條白色水蛇,正小心翼翼地探出三角腦袋打探四周。

估計是發現平沙島的人已經退去,這家夥才敢遊上岸,來到了芳華君身邊。

胡曲嗤道:「呦嗬,見著老主家就不敢出來了?風波過了才敢現身?」

芳華君一把抓起佘姬,將其變成手腕上戴著的鐲子,道:「小崽子說的不錯,方才不出來隨本尊迎戰,如今出來賣乖作甚?便罰你一段時間內不準再進靈脈中修煉了。」

胡曲在旁煽風點火:「就這麼輕輕揭過?不應該將它扯吧扯吧弄成幾段,燉一鍋大補的蛇羹嗎?」

芳華君瞥了他一眼,「本尊可沒心思陪你耍花腔。唉,方才一過招,發現大乘期還是有些不夠看啊,先調養一段時間,待本尊再次現身……嘿,廣元老雜毛就有你的好果子吃咯!」

胡曲疑道:「你要閉關?」

「廢話,不閉關怎麼破境?」芳華君回答的很快,好似在他的認知中,閉關破境隻不過是極其普通的一件事,想做就去做,想做就能成。

胡曲擔憂道:「如果這段時間內平沙島卷土重來呢?」

芳華君嗬嗬笑道:「你也太看不起老狐狸了吧?怎的,魅侯的手段有多厲害,你不清楚?」

胡曲眨巴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芳華君懶得理睬胡曲這種裝出來的懵懂無知,隻是望向海麵,冷笑道:「想必廣元老雜毛現在知道,自己那走捷徑得來的仙隱境,其實還是不頂事兒。」

……

廣元真人禦風疾行,鼓盪的真元掀起浪花,在海麵上留下一條綿延數裡的白線。

此時廣元真人的精神全部放在如何應對魅侯的來犯上。

他已然打定主意,此番過後,絕對要帶人去雲夢澤走上一趟!他倒要看看,雲夢澤那三百裡外澤、七百裡內澤,到底能任仙隱境闖上幾回!

胸中怒火熊熊,所以廣元真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海中有一點金光,正潛藏在他投下的影子裡,也藏在浪花翻湧裡,隨著他的前行而前行。

突然,金光破開海麵!

那是一柄劍,一柄金光閃耀的劍,一柄極其快又極其鋒利的劍!

不等廣元真人做出任何反應,劍便割破了他的肩膀,帶出一溜血珠。

廣元真人憤然抓向那柄劍,五指好似世上最堅硬的囚籠。

可是劍光太快,割了他一下之後,便飛速往海中遁去。

那種快,就好像錯覺。

廣元真人根本就沒有觸碰到那劍光一絲一毫,含恨一掌落向海麵,整片海域都往下沉了數尺,死傷遊魚無數。

有龍吼之音從海中傳來,夾雜著幾聲得意的笑:「老雜毛,能被我砍一劍,是你天大的福分啊,好好享受!」

廣元真人看著自己肩上的傷口,血流如注,頃刻間染紅了他的整條臂膀。他匆忙在肩膀上點了幾下,方止住了流血。

緊接著,廣元真人目光悚然。

因為他駭然發現,自己經脈中的真元竟然從那傷口處慢慢往外溢散!

傷口很小,劍氣磅礴!

洶湧澎湃的劍氣在攪擾著他體內的真元!

在極短的時間內氣行數個周天,這才將傷口處殘存的劍氣逼散了出去,可是體內真元的流轉依舊難以恢復正常。

廣元真人目中閃過驚懼。

「究竟是什麼東西!?」

廣元真人立在海麵上倉惶四顧,他搞不懂,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快的一柄劍,怎麼會有這麼鋒利的一柄劍,怎麼會有能夠對仙隱境造成如此傷勢的一柄劍?

天邊火紅的流雲開始往雲夢澤方向撤離,同時傳來魅侯的告誡聲:「廣元真人,既然好不容易步入了仙隱境,還是好好穩固自身修行要緊。就別再四處招惹是非了,否則,你可就真的在劫難逃。」

廣元真人恍然,喝道:「是你的手段?!」

魅侯笑道:「這次隻是小小的警告,再敢對圖南島動心思,我可就真的要踏平你的平沙島,順帶著,也撕了你這紙糊的仙隱境!」

廣元真人身軀踉蹌了一下,此時真寶龍艦駛到了他的身邊。

魏鋮等人戰戰兢兢地看著海麵上的廣元真人,他們並不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看到了一抹極其耀眼的金光,也看到了那漫天紅霞在悄然退去。

廣元真人旋身飛上真寶龍艦,沉聲道:「先回平沙。」

……

就在龍靈化身成劍,破開海麵的那一瞬。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衛軒突然心生感應。

他怔然望向南方,眉頭蹙起,心頭突突直跳。

他下意識地攥了下手,呢喃道:「原來你在那裡……」

「你說什麼?」白玲瓏沒聽清衛軒的呢喃,掀開鬥笠上的白紗問道。

也不知道衛軒到底抽了哪門子瘋,半日前突然要她戴上了這麼個鬥笠,害得她聽聲音都要聽不清楚了。

衛軒搖了搖頭,伸手將白玲瓏掀開的白紗給蓋上了。

狐狸的皮相有些招搖,還是別讓別人看去了的好。

白玲瓏突然道:「我思來想去,你逼我戴這麼個東西,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太好看,怕我搶了你的風頭啊?」

衛軒挑了下眉,輕哼了聲。

白玲瓏繼續道:「你瞧瞧你這小氣勁兒,好像沒我這朵紅花相襯托,你這綠葉就能多出彩似的。唉,可憐我這副好相貌,不能給他人駐足欣賞的機會,何啻與錦衣夜行哦!」

衛軒不再搭理她的胡言亂語,邁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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